康熙以同蒙古王公相談甚歡。調集蒙古鐵騎爲由,在塞外多停了了幾日,其實每個人都明瞭這是讓受傷的雍親王福晉好生將養身子。齊珞自從清醒以後,就覺得自己有了女王般的待遇,周圍的人生恐她移動分毫,弘旻弘曆兩個更是天還矇矇亮就趕到帳篷,在胤禛冰冷的視線下,平靜如常的親自服侍齊珞梳洗,整整一個白日,兩個兒子都在她身邊陪說話,服侍她喝水用藥,甚至綵衣娛親,故作糗事引得齊珞發笑,而晚上直到胤禛攆人,纔將他們轟走。齊珞躺在塌上看着他們父子之間的鬥法覺得很有趣,而且趁着胤禛心軟的當口,也抓緊機會提出了許多的要求,弄得胤禛臉色發黑,漆黑的眼睛盯了她半晌,纔不甘心的點頭答應。
齊珞伸手想要摟住他的脖子,胤禛僵着身子自動上前。讓齊珞輕鬆的鑽進他懷裡,輕聲喝道“哪個讓你動的?”粗糙的手指劃過齊珞的肩頭“是不是留下傷痕才甘心?爺曾經說過,你的身上除了救弘曆時的鞭傷,爺不許再留下任何的痕跡。”
暗罵胤禛的霸道,齊珞輕聲道“皇阿瑪賞了好多的宮裡秘藥,不會留下傷痕的,請爺安心。”不知曉爲何,自從受傷之後,總是容易發睏,有時說着說着話就會睡過去,身子很乏,齊珞眼睛不甘心的閉上,在胤禛懷裡蹭了一個舒服的地方,沉沉的睡去。
胤禛輕撫她的眉眼,細看她泛起紅潤光澤的朱脣,但還彷彿隱約可見那分淡紫,眼裡透着心疼,火鉛子上塗毒的消息被康熙壓了下來,胤禛也不會告訴齊珞實情,太醫雖然一再保證毒液已經清楚乾淨,不會有任何的殘留,但她的嗜睡身子睏乏恐怕都是由於中毒引起,輕撥着齊珞手腕上從不離身的佛珠,低聲輕言“爺怎麼會不答應你的請求?只要在爺身邊就好。”
等到康熙聽太醫陳奏,齊珞的身子逐漸好轉適合動身時,才傳旨聖駕返京。康熙坐在御攆中,斜歪在紫檀木的塌上。長條案几上擺放着轉發過來的奏摺,幾張薄紙被康熙攥在手中,隨着御攆的移動,掛在上面的裝飾物件也輕晃,康熙紙張攥緊,長長出了一口氣,輕聲感嘆“查不出也好,省得朕傷心,胤祀再不孝也不會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許是朕想多了,一定是朕想多了。”
康熙不斷的說服自己,起身拿起筆在武丹承奏的密報上批示‘朕已知曉。’此次回京不同於剛出京時,康熙還有閒暇過問吏治民俗,由於遇刺京城裡已經弄得人心惶惶,各種傳言都有,只有他安然無恙出現在京城,才能平息傳言,讓留京的皇子們少動些心思。
等到遠遠可見京城時,康熙終於安下心,有意讓齊珞升坐御攆,給她補償尊榮。思量再三,康熙還是放棄,行刺是奔着胤禛去的,若再尊榮雍親王福晉,那胤禛就太過出頭,也太過危險,只能另尋它法。
留京的皇子都在城門外迎接聖駕,齊珞對大場面已經很是不耐煩,傷勢雖然好轉,但一路顛簸也是很難受,本已養得紅潤的臉色泛白,弘曆陪坐在旁,看也不看馬車外他欣喜的盛大場面,緊張的盯着齊珞“額娘,不舒服?傷口疼?”
“沒事,額娘只是累了。”齊珞將弘曆攬在懷裡,這一路他彷彿懂事許多,以前給他講的那些小故事,本以爲他年歲尚小,聽聽就忘,直到弘曆提出自己的見解,才明白他真的想了許多,眼睛裡也不見離京時的那分天真,透着幾分不合年齡的銳利和成熟,只有面對齊珞時,他纔會撒嬌裝乖,摸着他腦後的小辮子“弘曆,你可曾覺得辛苦?”
“不,額娘。弘曆喜歡。”擡起頭望進齊珞的眼裡,弘曆堅定的說道“小舅舅說的對,弘曆應該長大了。”齊珞暗暗嘆氣,她知道在塞外時,自己受傷之後,球球曾經將弘曆帶走了大半天,等到弘曆回來時,眼睛紅紅的,問他怎麼了,卻抿着小嘴一聲不吭,逼問急了,弘曆鑽進齊珞的懷裡緊緊抱着她,除了搖頭什麼也不說,從那以後,弘曆就真的褪去了身上的那絲純真,康熙也曾經召見過他,帶回來許多的賞賜,當時他眼裡透着執着自信的說道‘額娘,弘曆懂事了。’
只要一想到這些,齊珞心中酸澀,馬車行過城門,透過車簾看見京城繁忙熱鬧的景象,匆匆而行的路人。仿若隔世,遠遠可見雍親王府的匾額,齊珞深吸一口氣,坐着了身子,終於回來了。在快到京城的前夜,胤禛才隱約的將府中的事情透給齊珞知曉,秦嬤嬤的病,舞曦的代掌王府,而弘晝在公爵府陪着身體有恙的董氏,齊珞曉得胤禛是爲她好,但是這這欺瞞的她並不喜歡。胤禛將她抱住輕聲保證,再不如此,她才重新綻放出笑意。
胤禛由於要隨聖駕回宮,所以齊珞先行回到王府,下了馬車,高全已經領着衆人跪地“恭迎福晉回府。”
“起來吧。”衆人起身,高全上前“福晉,府裡一切安好,郡主處事穩妥,您請安心。”
看來舞曦被冊封爲和碩和悅郡主的事情已經傳回了京城,齊珞淡然淺笑“舞曦年歲尚小,還多依賴高總管的扶持,王府才平順安寧。”高全連稱不敢,雖然齊珞面上帶笑,但他不敢大意,不說京城傳言福晉救了皇上或者是王爺,就憑王爺對福晉的疼寵,讓他就不敢像內宅那些沒眼色的側福晉格格們一樣小瞧福晉,對於秦嬤嬤,齊珞有多麼看重,高全自然是曉得,看來府裡又要見血了。
齊珞帶着弘曆弘旻向內宅走去,在她的院子裡,胤禛的女人已經在宋側福晉的帶領下等候已久,如火的八月,京城又悶又熱,雖然衆人頻頻擦着額頭上的香汗,或輕搖各色蒲扇,但臉上絲毫不敢露出不耐煩,甚至不敢去陰涼處,進屋等候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瞧見齊珞無恙含笑的走近,宋氏搶先行禮“恭迎福晉回府,妾給福晉請安。”剎那間請安聲響徹整個院子,齊珞看了一眼俯身行禮的衆人,她們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但她卻心中煩躁,“起身。”留下短短的兩個字。小丫頭挑開竹簾,齊珞進了主屋,裡面的擺設還是同她離開時一樣,輕輕吸了一口氣,齊珞覺得煩躁少了幾分。
“額娘。”舞曦快步走了過來,上上下下打量齊珞一遍,眼裡泛着淚水“女兒擔心的不行,若不是秦嬤嬤勸解,女兒真恨不得飛去塞外。”
齊珞將舞曦攬在胸前,輕聲感嘆“額孃的舞曦也長大了,懂事了。”舞曦的淚珠滾落下來,抽抽小鼻子“額娘,舞曦願永遠留在額娘身邊,當額孃的小棉襖。”
宋氏用帕子擦擦眼角,一臉感動,上前笑着勸道“郡主同福晉母女情深,瞧見福晉無恙,郡主應該高興纔是。”舞曦嬌嫩的臉上染上幾許的紅暈,齊珞看了宋氏一眼,視線又落在她旁邊的嫺靜身上,“宋側福晉也是當額孃的人,自然知曉其中滋味。”
宋氏眼裡一絲哀傷極快的閃過,隨即像往常一樣微微低着頭眼裡透着恭敬,齊珞見此更是心生警惕,不再理會她坐在主位上,秦嬤嬤的病究竟是人爲還是意外應該查清楚纔好處置。
青衣俏俾腳步輕盈的上茶,齊珞端起蓋碗輕抿一口,屋子裡打扮的爭奇鬥豔的女人們,倒也各具姿色,輕薄的旗袍包裹着她們曼妙輕盈的身體,眉宇間隱隱含着一絲的渴望。齊珞明白她們這是在等着胤禛,雖然感覺心中無力,但她絕不會將胤禛拱手相讓,在這座雍親王府裡她就是女主人,“你們也侯了半晌,坐吧,王爺隨皇阿瑪進宮,興許晚上才能回府。”
齊珞察覺到衆人眼中略帶着的失望,視線落在富察氏的身上,她顯然被身後的教養嬤嬤嚴格的管教過,神情更加的木訥,臉上也不見一滴的汗水,渾身上下暮氣沉沉,端坐在那彷彿真的泥雕的塑像一般,就連聽見王爺兩個字,眼裡都沒有絲毫的波動。
“秦嬤嬤呢?我怎麼沒有瞧見?”齊珞不想在看富察氏,掃了一眼耿氏,用杯蓋輕輕的寬着茶葉。
“額娘,秦嬤嬤大病初癒,身子有些虛,女兒命她靜養。”齊珞放下茶杯,感嘆道“你做的很對,秦嬤嬤雖然只是個嬤嬤,但在額娘幼時就在身前,細心教導,幫襯了額娘許多,秦嬤嬤忠心耿耿,一心爲額娘,以後你也要對她多些敬意,她就如同額孃的雙手一樣,缺了還真不行。”
“舞曦一向敬重秦嬤嬤,您不在王府,秦嬤嬤雖然病着,但也指點女兒許多,甚至就連嫺靜妹妹都得了秦嬤嬤的指點,額娘,您瞧嫺靜妹妹的臉色是不是好上一些。”
齊珞點點頭,嫺靜確實看着要健康一些,巴掌大的小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目光雖然怯生生,但也多了幾分的神采,宋氏忙上前道“福晉,還真的多謝秦嬤嬤,嫺靜現在能多用小半碗飯,妾瞧着真是高興。”
“啓稟福晉,李總管捧着聖旨來王府,讓您和側福晉格格都去接旨。”齊珞一晃神,這康熙又要做什麼?起身說道“你們隨我去前面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