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其實是太過小心了,駱家huā局背靠着駱家商號這麼大的靠山,
哪個huā匠敢如此大膽起偷竊之心?何況引章在指點他們時,滔滔不絕、
口若懸河,哪huā哪一樣習性、怎樣陪護、小心些什麼、注意些什麼說得頭頭是道,一下子便把那些本來頗爲自負的技術級huā匠震住了,心悅誠服,暗自慚愧,對她崇拜得五體投地,繼而死心塌地、踏踏實實,傲氣一掃而光。;他們哪裡知道,引章也不過是現學現賣、依葫蘆畫飄罷了!不過,他們技術再好,經驗再豐富,跟萬huā匠比起來那也是望塵莫及,引章得萬huā匠指點,自然高出他們許多!
第223章 進京這樣的結果是周先最樂於見到的。同樣是種植,莊稼跟huā卉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再加上管人,更加麻煩。倘若不是吳指點了他幾天,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五位經驗豐富的huā匠,欺他不懂,甚爲傲氣,平日裡總有些拿大,相互之間有的還明裡暗裡的不合,周先周旋其中,既要保持管事的尊嚴威儀,又要面面俱到,還要讓他們認真幹活,還要抽空自學,真是心力憔悴,苦不堪言,而且這苦還沒法說出來!
這下子好了!這些人一下子被引章一陣風的收拾搞定,什麼麻煩都沒了!一想起那日引章召集大夥,一一吩咐如何移栽、如何注意小心、
如何護理、如何分株時,那幾個技術級別的從不屑到正色、從正色到吃驚、從吃驚到敬服的神情變化他就想笑!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堂堂駱家的大小姐居然懂這個,而且比他們還懂得多得多吧!不過也是,別說他們,就是他也想不到,大小姐除了做生意順手,種植huā卉也是經驗豐富!想起在駱家莊時吳管家和馬陵浮最早跟着第223章 進京大小姐的那些人說大小姐種莊稼也是一把好手他們還當做笑話不信呢,如今看來,定然是真的了!他不禁有些愧疚,覺得對不起大小姐。
周先打定主意,求見引章,請引章將培植huā卉的本事教給他。引章自然應允,周家是賣斷了賣身契的,完全算是駱家人,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當下便將小冊子從隨身密信小箱裡抽了出來,讓他晚上到她書房來看。爲了減少商業機密泄露的機會,他只能背誦然後自己揣摩、實踐,不允許抄錄。周先自然遵令,每日晚間果然前來閱讀。冊子上記錄的有的是那日引章說過的,更多的是她沒說過的,周先歎服不已,默默背記。
再過得兩日,胤táng從南京回來了,看樣子名下商號生意不錯,神情間笑吟吟的。胤táng說送往京城的牡丹huā胤sì已經收到了,他說果然每一盆都是,他很是喜歡,等下次她去京城再當面致謝。
於是兩人便商量着回京的事。
本打算明日便回京城,不想,當日下午,安寄翠已和李青鸞、馮茹從洛陽回來了!彼此相見,安寄翠見胤táng也在,頗覺意外,聽說他不辭路途遙遠追隨前往昆明,又一路護送回來,暗自欣慰,又覺歡喜,郭長,郭公子短的,親熱極了。又問他怎麼這麼久都沒去杭州?
熱情邀請他過兩日前往杭州住些日子云雲,胤táng少不得一一回答。引章忙笑道:“娘,杭州過些日子再說吧!郭泠他過兩日還得趕着回京城呢!他這一趟出來的久了,也要回去的!女兒正好也要上京一趟,預計後日啓程呢!”“是麼?太倉促了!過一兩月可要再來!”安寄翠笑笑,又有些奇怪道:“郭公子是京城人氏嗎?翠羽姑娘不是住在安徽?”引章一怔,笑道:“他們家跟咱們家一樣,都是生意人,所以跑的地方也多!安徽那是一座別院。翠羽妹妹喜歡黃山風景清幽,所以就特意在那裡建了一所莊子。其實郭家祖籍在,在盛京!”“哦,原來是這樣!這麼說生意也都是在北方做的了?”安寄翠又道。
胤táng還在奇怪她怎麼會這麼問,引章已從容笑道:“可不是,他家生意主要在、京城、直隸和塞外一帶。…,
“難怪我說呢!倒沒聽過運河沿岸有個做生意的郭家!”安寄翠點了點頭。她雖然不管生意上的事,耳濡目染多少也是瞭解一些的。她瞟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將來女兒倘若嫁到郭家,千里之遙,難得一見,萬一公婆不好,妯娌不合,女兒受了欺負,那該如何是好?這一想又有些煩躁起來,想要問問郭家家事,又頗爲躊躇不便出口,怔了怔,微微嘆了口氣,嗔了引章一眼,道:“還真是不巧,你這孩子!娘剛回來,你又要走了!這一趟可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呢?”“頂多一個月,娘不如就在揚州、南京這一帶玩玩好了,等我回來咱們一塊回杭州好不好嘛!反正現在有引華,我也不用那麼忙了!”引章笑道。
“這倒是的!你忙了這些年,也該歇歇了!”安寄翠深以爲然點點頭,不自禁又瞟了胤táng一眼。
引鼻笑了笑,擡起頭道:“對了,娘怎麼突然想起去洛陽賞牡丹呢?”安寄翠身子動了動,笑道:“還不是青鸞那孩子!她聽說洛陽牡丹甲便想去看看,她什麼都不懂,馮茹也是沒單獨出過遠門的,我不太放心,便陪着一起去了!她倒有心,原來是爲了你的huā局挑選名品去的!”“呵呵,難爲她會這麼想!”引章有些意外,心中卻想雖然這huā局也有青鸞的股份,但她纔不會關注這些呢,多半是馮茹提議的!
“我看她這一路也是累了,你看看她吧!”安寄翠又道。
“好啊!那我和郭泠都過去坐一會,娘,您也早些歇着!”引章說着起身。
“好,你們去吧!”安寄翠點了點頭。
不想青鸞已經睡下了,馮茹正準備睡,引章沒好打擾,進去只說了兩句話便出來了,與胤táng道別,各自歇息。
次日臨行前,引章纔想起帶回來的大約三斤的金huā茶,裝了小半斤給馮茹,告訴她這茶對嗓子大有稗益,馮茹自嗓子毀壞之後”。音吵啞了許多,冬天痰咳更是颳得喉嚨生疼,苦不堪言,聽引章如此說十分感激不盡,再三稱謝。剩下的,引章自己留了半斤,其餘都交給了安寄翠。安寄翠又分了一半交給引章,說既是這麼稀罕的東西,讓她帶一些去京城裡送給胤táng父母也好。引章只得答應了,回頭便丟給了胤táng,讓他自己看着辦!依着她看,皇宮裡什麼沒有,人家康熙宜妃纔不稀罕這東西呢!人家嗓子疼也好,咳嗽也好,自有御醫排着隊診治!胤táng卻十分高興,一個勁說還是伯母心好,知道疼人!什麼好東西都不會忘了他一分!
引章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說:“她連女兒都給你了,別的還有什麼捨不得給!”
胤táng聽罷大笑。
回到京城之後,胤táng原本談笑風生、無所無謂的神態立刻不淡定了。
他們的船隻還沒靠岸,老遠引章便見一頭戴瓜皮小帽、身穿藏青綢緞長衫的老頭在碼頭上急得團團轉,不時伸長脖子手搭涼棚向遠處張望,簡直就是熱鍋上的螞蟻現場版,特別顯眼!引章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那老頭向胤táng取笑了一番。誰知胤táng順着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回頭瞟了她一眼,悶悶道:“那是爺府上的管家秦道全。”
引章一下子懵住了,尷尬笑了笑扭過臉去。想想不對,轉回來拉着胤táng的胳膊道:“他來這裡做什麼?是不是等你的?他這麼急,是不是你府上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皇上要找你?”
“左右不過這些事,放心吧!”胤táng拍拍她的手,雖是笑着說,卻難掩神色語調間的集急殷切。她就說嘛,他可不像他說的那樣,一點也不怕他家老頭子!
“爺不能送你去七口井衚衕了,你自己過去!明兒爺若不能去找你也必會叫人送信過去,你好好休息着,或者同魚兒、紅葉她們逛逛也好。”“這些事我自己知道安排,你快點回去吧,不用記掛我!”引章笑了笑。要是康熙找他的麻煩,她還真有點替他捏一把汗!
船靠了岸,果然那秦道全家人上前大千請了個安,跟着一疊聲道:“九爺,您可回來了!奴才都要擔心死了!府上”“回去再說吧!有什麼至於急到這地步!”胤táng此時反而拿起架子不着急了,不耐煩打斷他,又轉身向引章點了點頭,這才上了馬車去了。引章這裡看他走了,方纔慢慢的僱了車,回七口井衚衕駱宅安置,不在話下。
回到府上,胤táng不敢怠慢,洗了臉,換了乾淨衣裳,便乘着八人大轎預備進宮請安,其他的事自然等請安之後再說。進了宮恰好碰見胤俄和胤楨,胤táng便笑着上前打招呼,胤俄和胤楨都是驚喜意外一笑,胤楨便高興叫道:“九哥回來了!好久不見,兄弟們可都想九哥了!”胤俄卻怪叫道:“咱們想九哥有什麼用,如今九哥的心都在駱小姐身上,才懶得理咱們呢!”
“瞎說什麼!”胤táng笑着拍了他肩頭一下。
“我看十哥也沒瞎說,不然九哥今晚跟咱們兄弟幾個喝個通宵,我們纔信!”胤楨笑嘻嘻道。
“好!”胤táng只好答應,笑道:“今晚去福呈祥還是梨huā樓或是什麼別的地方由你們定,記在九哥賬上便是。九哥現在要去給皇阿瑪請安不跟你們羅嗦了,要不要一起去?”
胤俄和胤楨原本都笑着說好,聽到他邀請一塊去給康熙請安,慌忙一齊搖頭,不約而同往後退了兩步,笑道:“我們還有些事等會再去,九哥,弟弟們不耽擱你了,你快去吧!”
開玩笑,他們又不傻,幹嘛要跟自個膝蓋過不去?誰不知道九哥每次去給皇阿瑪請安跪的時間都比別人長?說不定還要陪上一頓訓斥!
“既是這樣,我先去了!”胤táng對兄弟們之間這個公開的秘密渾然不知,雖然覺得他們有點怪,也沒理會,自己帶着小太監走了。
康熙正在乾清宮南書房批閱摺子,胤táng進來跪下俯首磕頭,恭聲道:“兒臣胤táng,給皇阿瑪請安!”
康熙微微冷哼一聲,連看摺子的姿勢都沒動,神態自若,安穩如常,自顧自翻看,思考,提筆,蘸墨,批寫,身旁侍奉的大小太監情不自禁身子一緊,臉繃得僵硬,愈加小心翼翼侍奉,大氣也不敢出,偌大的書房靜得一根針掉落也聽得清。
胤táng只好就這麼跪着。半響,康熙冷冷淡淡的聲音方從頭頂響起:“請安?哼!你的病好了?”聲音不緊不慢,卻帶着迫人的威懾。
“兒臣不敢欺瞞君父,、,胤táng勉強陪笑,恭聲道:“皇阿瑪有什麼不知道的!”
……哼!”康熙又是冷冷一哼,又是半響不做聲口氣氛卻漸漸起了微妙的變化,彷彿裂了一道縫隙,不像先前那樣繃得叫人心慌了。
“除了這一條,你一無是處!”康熙手下不停批寫,動作舒緩從容,臉卻板着,氣不打一處來冷不防又是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呵斥。又過了半響,突然擡頭,濃眉高挑,銳利的眼神冷冷的望着他,沉聲喝道:“還跪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滾出去!不長進的東西,朕見着你就心煩!”“是,兒臣不敢惹皇阿瑪心煩,皇阿瑪消消氣!兒臣告退!”胤táng暗自舒了口氣,強忍着痠麻的膝蓋起身,慢慢躬身向後退了出去。
胤táng退到殿外,仰天大大舒緩幾下,心中自我解嘲道:還好,莫名其妙幾句訓而已,比往常倒便宜多了!苦笑着搖了搖頭,轉身往宜妃的儲秀宮去了。
宜妃剛歇了午覺起來,在一勺一勺喝着紅棗燕窩羹,一聽小太監報說九爺來了,頓時喜上眉梢,眼睛也亮了一下,但隨即俏臉一沉,杏目圓睜,咬着脣冷笑道:……哼,那小畜生還記得有我這個額娘?讓他回去,就說本宮午睡未醒,讓他明兒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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