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鳳傾城淡淡開口，慕千恩好看的眉擰在一處，盯着鳳傾城看了好久最終還是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你知道他現在不是主子了，又何必要跟他做對？”拈花邁步進來。
“拈花，”鳳傾城開口，目光有些遊離，“幫我一個忙，好麼？”
“你說。”拈花詫異地看着她。
鳳傾城擡起頭，“幫我救吳邪和陸鏡鸞他們。”
“他並沒有要對他們動手，而且在天牢內也……”
“這只是遲早的事。”鳳傾城打斷了他，“我沒辦法再拿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去賭，你明白麼？”
“好。”遲疑了下拈花點頭。
“還有，”鳳傾城補了句，“你當我是王妃麼？”
拈花不太明白，但是還是開口，“自然。”
“那你就聽我的話，救了他們之後速速離開北荒國，別回東陽國。”鳳傾城滿目憂色，“想辦法找到鬼鬼和凌鮫，讓他們帶你們去幻明島。”
“爲什麼？”
“聖君的目的不只是北荒國，接下來就是東陽國了，所以如果你們回去，結果也是一樣的，”鳳傾城蹙眉道，“所以離開這裡是最好的辦法。”
“那你呢？”拈花望了她一眼。
“我會留下，”鳳傾城頓了頓，“只有我纔有可能讓他恢復。”
拈花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可是如果他恢復不了呢？”
“如果是這樣……”鳳傾城笑了，“你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如果他恢復不了，意味着我也失敗了，那麼這裡遲早就會變成食屍鬼和鬼蝠的地盤，聖君的魔爪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地方，那些也就不是我能關心的了。”
拈花察覺到她言語中的無奈，她說的對，如果她都不能阻止，試問這世間還有誰可以制止聖君？
“對了，”鳳傾城深吸一口氣，“幫我通知慕慕他們，讓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要以身犯險，帶着師傅他們走，走得越遠越好。”
拈花猶豫了很久，他知道這麼離她而去並不是大丈夫所爲，但是她說得沒錯，一切已經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他站起身衝鳳傾城躬身施禮，“保重。”
“我會的。”鳳傾城知道拈花說出保重兩字有多難，但是她也明白這意味着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目送拈花離開，鳳傾城站在窗邊，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天，又寒了呢……
自從見到拈花已經過去了五六日，鳳傾城再也沒見過他們，也沒見過慕千恩，她問過送飯的宮女，宮女臉色慌張對什麼都絕口不提，鳳傾城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安全救出吳邪他們、逃出了青蕪城。
“咔嚓”細碎的響動並沒有逃過鳳傾城的耳朵，她閃身至屏風之後，凝視着大殿的屋頂，手中靈力已然匯聚。
就在月光透下的一瞬間，鳳傾城陡然出手，犀利的靈力直逼來人的面門。
“哎喲”來人爲了閃避她的攻擊，勉強以一個極其難看的姿勢跌落下來。
“你……太沒良心了。”悶聲從地面傳來，望着臉朝地的那人，鳳傾城忍不住被逗樂了，“鬼鬼，誰讓你偷偷摸摸的。”
鬼鬼爬了起來，抹了抹自己的臉，“還好沒毀容，不然我跟你沒完。”
“你們沒事吧？”鳳傾城不知道那日之後的事，只是聽拂風他們說鬼鬼和凌鮫逃了，“拂風救出吳邪他們了麼？有沒有去找你們？”
“找了，我讓凌鮫帶他們去燼逝之海了，”鬼鬼探頭望了眼，關上了窗，“楚言已經送消息回京城了，按照你的吩咐，讓所有人都撤走，慕千恩沒那麼快殺回去的。”
“那就好。”鳳傾城鬆了口氣。
“你……”鬼鬼遲疑了下。
“你想問什麼？”
鬼鬼深吸了一口氣問，“你知道君北寒死了麼？”
鳳傾城神色黯了黯，“知道又如何？”
鬼鬼在她身邊坐下，試探着開口，“你也別太內疚，慕千恩有心殺他，你能做的都做了。”
“找到他的屍體了麼？”鳳傾城輕聲問。
“沒有，”鬼鬼搖頭，“冷歌沒有走，他帶着雪狼避開食屍鬼的佈防進了雪域，他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你去幫他吧。”鳳傾城嘆了口氣。
“你呢？”鬼鬼蹙眉，“真的要留在這個鬼地方？你知不知道慕千恩已經正式宣佈他纔是北荒國的皇帝了？我們倆一起，想逃走很容易的。”
“不然呢？”鳳傾城苦笑，“我不能現在丟下他，但是也不能讓別人陪我冒險，有些事必須我自己做。”
鬼鬼想了想搖頭，“我哪兒都不去，你既然要待在這兒，我陪你。”
殿門突然打開，一陣罡風席捲而來，鳳傾城拉起鬼鬼飛身後撤，擡手抵住攻擊。
慕千恩一襲雪衣站在殿外，“這是朕的皇宮。”
“那又如何？”鬼鬼挑眉，“你以爲我怕你啊？”
“走。”鳳傾城衝鬼鬼使了個眼色。
“我還偏不走。”鬼鬼乾脆耍起了賴，索性在軟榻上翹腿坐下，“小爺怎麼說都是個神獸，還能讓你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啊？”
“在朕的皇宮，留下的男人只有兩種。”慕千恩若有所思地掃了眼鳳傾城，“一是侍衛，二……是太監，你要做哪種？”
“咳咳，”鬼鬼有些語塞，“你說什麼？”
“你若想留下，就選一個吧。”
鳳傾城狐疑，他怎麼會讓鬼鬼留下？畢竟在他心中自己和鬼鬼都是敵人才對。
“別以爲朕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慕千恩輕嗤一笑，“你以爲拂風他們爲什麼可以闖入天牢全身而退？”
“你……是故意的？”鳳傾城一愣，只是她不明白爲什麼。
“他們四人跟了朕一場，就當是放他們最後一馬，不過下次若再相見……”慕千恩話並未說完，鬼鬼撇嘴，“你能怎樣？”
“嗖”的一聲，鬼鬼甚至沒有看清楚慕千恩是怎麼出得手，便被一個結界生生困住，他憤怒地使出全力想擊碎結界，卻只是徒勞。
“放了他。”鳳傾城見慕千恩要對結界內的鬼鬼動手，閃身擋在他面前。
慕千恩睨了眼鬼鬼，對鳳傾城說道，“他可以留下，但是朕不喜歡有人逆着朕的意思，明白了麼？否則……”
“我知道了。”鳳傾城打斷他的話，“我自然會看好他。”
慕千恩神色冷淡，擡手一抹撤掉結界，鬼鬼剛要叫囂着動手，被鳳傾城一個眼神嚇在原地，只得默默地閉嘴，畢竟他千辛萬苦來找鳳傾城是爲了保護他，既然可以不起衝突留在她身邊，也算是目的達到了，至於那個慕千恩，能忍則忍罷。
“鬼鬼，你先去隔壁。”鳳傾城示意鬼鬼出去，鬼鬼思索了下點頭離開。
“對了，”慕千恩在桌前坐下，“在這兒住的可習慣？”
“嗬，”鳳傾城笑了，“你倒是當我是客人，而不是階下囚麼？”
“階下囚？”慕千恩一愣。
“不然呢？你說過你救我是因爲聖君，我想等聖君來到之時就是我死在你手上的時候了吧。”鳳傾城無所謂地聳肩，“所以你不必對我這麼細緻。”
慕千恩神色閃過一絲異樣，她說得對，聖君來的時候他就會將她交給聖君，以聖君的手段……慕千恩突然覺得背脊有些發涼，“爲什麼不逃？”
“逃？逃去哪兒？”鳳傾城倒了杯茶給他。
“無面尊者說拂風他們跟着神獸凌鮫去了燼逝之海，他們是想去幻明島吧？”慕千恩反問。
“你都知道又何必要問呢？”鳳傾城自顧自倒了杯茶，“你還記得幻明島麼？”
“記得。”慕千恩點頭。
這倒是有些出乎鳳傾城的意外，“你可知道爲什麼你會去幻明島？”
“這……”慕千恩神色一滯，他從沒想過，似乎在自己心中根本就知道幻明島這個地方，也知道幻明島有聽風者，不過三族都在之前死了。
“不記得了對麼？”鳳傾城更加確定聖君他們只是抹去了自己的在他腦海中的記憶，其他的一切他都悉數保留着。
慕千恩有些不自在，自從遇到這個女人，彷彿自己事事都受制於她，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還記得這個麼？”鳳傾城從空間戒指內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怎麼會在你這兒？”望着桌上的玉笛，慕千恩下意識摸向腰間，但是什麼都沒有。
“你曾經有支玉笛叫鸞音，它本是一對兒，你將其中的鳳鳴給了我。”鳳傾城也注意到他沒有佩戴鸞音，“是因爲鸞音和鳳鳴是君北寒的母妃所送，所以你不想再見到了麼？”
慕千恩臉色有些難看，她居然知道自己這麼多事，關鍵是這鳳鳴她到底從何而來？
“反正你也不認識我了，留着鳳鳴也沒有意思了。”鳳傾城將鳳鳴向前推了推，“還給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慕千恩本想伸手去拿，可手卻動了動就縮了回去，他倏的起身掩飾自己的慌張，“君北寒的東西朕不想見到！”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正殿。
鳳傾城卻笑了，他尷尬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像慕千恩呢，也許，真的還有機會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