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兒。”夜月飛速地奔過去,卻見林傾城護着兩個人在身後,一幅警戒的模樣,哪怕聽到自己的聲音也不爲動,眼睛微擡:“小心,有鬼手。”
“其餘人呢?”夢白說道:“他們是七個人才對。”
不說還好,那個女孩抽泣得越發厲害了,她死死地抓住沈曉亮的胳膊,嗚嗚出聲,沈曉亮無奈地說道:“小娜,你別這樣,冷靜點,看看人家林小姐。”
原來女孩叫小娜,她抽泣道:“我不是她,他們幾個人就這麼消失了,太可怕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其餘人怎麼了?”夢白狐疑地伸出一步,看向四周,這裡沒有座標,沒有參照物,就連方向感也消失,一切只憑紙鶴追蹤生氣或陰氣行走,“要命。”
“剛纔我們圍坐在這裡,突然聽到一陣鑼聲。”林傾城說道:“大家慌張起來,就在騷亂的時候,五個人接連不見,我將離我最近的他們拽到身後,才保了一命。”
“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突然不見?”夢天悶哼一聲:“這地方的地形我們全無認識,對方是趁着視角盲區下手,手電!”
夢白拿過來手電,掏出口袋裡的硃砂,手指沾着在地上畫了一個圈,以此爲參照物,往四周看去的同時另一隻手在空氣中摸索着,夢白閉上眼睛,耳邊傳來尖叫聲,幾個男孩的聲音淒厲地響起,可惡,這聲音依然打四面八方傳來,根本辨不清方向。
哐,鑼聲響了。夜月倒抽一口氣,手電筒一歪,掃到腳下多了一隻“鬼手”不對,更像是樹藤,夜月驚叫一聲:“出現了。”
說時遲,那時快,“鬼手”纏上夜月的手腕用力一拖。夜月的身子往前一撲。感覺這股力道快將自己拽出去,情急之下倒下去,整個人趴在地面上。以此增加摩擦力,果然往前拖的速度慢了一些。
夢白猛地撲過去,夜月還以爲他要救自己,沒成想。夢白看也不看自己,掏出一把硃砂抹在那隻“鬼手”上。夜月暗罵一聲混蛋,腳上的力量更重了,兩隻手在地上扒不住,生生地趴在地上被拽着走!
玲瓏拿出彎刀。飛身上前,正要出手,夢白說道:“砍前面一點。”
玲瓏果斷調整距離。幾乎貼着夜月的小腿砍下去,夜月甚至感覺到了刀刃擦過皮膚的觸感。那隻鬼手居然“吱”地一聲,留下一小截後,另一端倏倏倏地縮回去,消失無蹤……
夜月覺得小腕處又酸又麻又疼,擡過來一看,好端端的皮膚勒出血,上面一條青紫色的勒痕,夢白不搭理他,興奮地拿回手電照在地上,剛纔抹上去的硃砂灑脫,在地上灑出一條細密的直線,夜月不禁惱怒:“臭小子,你拿我當誘餌?”
“不會讓你白白受傷的。”夢白喃喃念道,沿着地上的硃砂往前尋找,大約走了四米左右,硃砂線斷掉了,站在那地方,夢白閉上眼睛,地底傳來呼救聲,還有呼呼的風聲,“就是這裡了。”
忘憂跟過來,突然伸手一揮,地上的灰塵往四周散去,剛纔還在抽泣的小娜看到無風灰起,瞪大了眼睛:“怎麼回事?”
這下好,不哭了。
沈曉亮說道:“這就是獵鬼師夢白的能耐!”
小娜往沈曉亮身邊縮了縮,沈曉亮一怔,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小娜嬌嗔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沈曉亮害羞地抓抓頭。
此時,在忘憂的法力下,灰塵激開了,地面赫然出現一些刻痕,退後幾步一看,正是造化符!
夢白哈哈一笑,打到機關,打開,地洞打開了,地底陰森的涼風往上升,涼至心脾,地下傳來的尖叫聲讓夢白心中一緊,一條石階通向地底,下面似有火苗在竄動,映得地底通紅,再加上那些慘絕人寰的慘叫聲,簡直像傳說中地獄的入口。
夢白率先跳下去,眼前的一幕讓他心頭一震,這裡面只有一顆大樹,大樹上有非常多的枝蔓,一直拖到了地上,葉子是暗綠色的,葉子的數量並不多,再加上這種偏黑的綠色,顯得有些死氣沉沉,樹的附近是一些零碎的石塊,整顆大樹周身散發着腐臭味,仔細一看,大樹的樹幹裡隱藏着不少白骨!
此時,樹的不少枝蔓在空中揮舞,每一根枝蔓上都卷着一個人的身子,一共五人,他們驚恐莫名地抓着藤蔓,既害怕被扔到地上,又擔心甩進樹體裡,慘叫連連,又拼了全身的力氣抱樹藤,見來了人,居然生出一股默契,齊齊喊起救命。
樹的兩邊各有一個火盆,夢白掏出血光刃,這顆樹似乎激動起來,藤蔓揮舞的幅度越來越大,頭頂五個人被掄得頭暈目眩,此時,身後各人也下來,看到這幅情景,剛剛恢復鎮定的小娜又成了無骨的主兒,整個身子掛在沈曉亮身上,怯怯地看着這景象。
要是放在平時,沈曉亮的骨頭都酥了,可惜,此刻哪有享豔福的心情,同伴們還命懸一線。
“這就是你嘴裡的鬼王?”夢白打趣道。
“這……”忘憂無言以對,打岔道:“先救人要緊。”
沈曉亮和小娜見夢白對着空氣說話,接連嚥下好幾口口水,夢白小心翼翼地靠近樹,一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石塊,石塊往前飛,落到地上後,垂到地上的枝蔓大力地揚了起來,就像是樹的爪子一樣,它們聚集在一起,將石子捲入其中,不過幾秒鐘,石子就變成了石液,呼呼地流到樹的身上……
乖乖,夢白的後背淌汗了,剛纔要不是踢中了石頭,而是直接踢中樹幹,豈不是捲入其中的是自己?
“救命。”一直被樹蔓裹着的青年拉高音量,拼命嚎哭起來:“我不想死,不想死!”
看來。進來的人可能用三種方式死去,一種是自相殘殺,一種是默默餓死渴死,還有一種,死於這顆奇怪的樹之手!
玲瓏終於沉不住氣,手裡的彎刀飛了出去,這可是咬牙乾的。畢竟樹蔓一直晃動。彎刀在空中打了一個轉,終於砍在其中一條樹蔓上,只聽得咔嚓一聲。其中一條樹蔓斷了,那名年輕人摔下來,夢天和夜月上前一步接個正着。
“還好我動態視力好。”玲瓏旗開得勝,手裡的彎刀再次出擊。接連救下兩人,轉眼間。被懸在空中的只有兩人而已,再說被救下來的三人嘴脣發白,全無血色,身子直哆嗦。全身被抽了骨頭一般,軟綿綿地站不起來,被推到一邊休息。沈曉亮和小娜上前照顧。
所謂動態視力是指眼睛在觀察移動目標時,捕獲影像、分解、感知移動目標影像的能力。
這種能力伴隨着通過動態視力捕捉影像和短時間內大腦信息處理的過程以及機體的相應的反應過程。
玲瓏雖然已經成爲人類。但她的動態視力比一般人好上幾個階段,不過,用眼過度,現在眼前一片昏花,只剩下兩人,那兩人見同伴得救,心下更加焦灼不已,可憐呼救過度,嗓子已經啞了,有氣無力地抱住樹蔓,強忍住痛苦,在上下的飛舞中,茂密樹葉中的森森白骨令人心驚,樹蔓舞動,就像吹響了死亡的號角,時間,不再按小時計劃,而是按秒!
“繼續。”夢白轉頭道。
玲瓏拿着彎刀,看着眼前揮舞的兩條樹蔓,眼睛不停地捕捉焦點,物體高速移動時往往會產生殘象,原因是圖像在人類的視網膜停留時間只有0.1也就是說人的視力是0.1秒每幀,要在0.1秒內捕捉對象,何其難也!
趁着玲瓏救人之際,夢白找到一塊更大的石頭,直接扔到樹幹上,樹身動了起來,樹幹下的藤蔓聚集在一起,石頭又變成了汁液順着樹幹流了下來,隨即,所有的藤蔓又垂到地上,恢復了當初的樣子,只有半空中揮舞的兩根樹蔓來回舞動……
玲瓏再次出手,這一次刀鋒偏了半分,收回彎刀,玲瓏懊惱道:“該死。”
“不要着急。”夢白安慰道,再看僅剩的兩人,已經被勒得半死,好在這顆樹現在並沒有“吃掉”他們的胃口,仍像在玩雜耍似地舞動,啪地一聲,半具骸骨掉下來,正好落到夢白的腳邊。
夢白心中一動,提起這半具骸骨用力一扔,直接打在樹幹上,所有的枝蔓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爭先恐後地伸了過來,這一刻,夢白覺得這顆樹是活的,它看得到,聽得到,看到獵物就毫不猶豫地出擊!
轉眼間,屍骸就被枝蔓捲了進去,所有的枝蔓聚集在一起,將衆人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等所有枝蔓舒展開來之後,屍骸已經化成一股黑水,連骨頭也不見了!
“好厲害。”忘憂說道:“這顆樹好邪氣,夢白你看,這顆樹的樹根四周的樹蔓像不像造化符上邊緣的圖案?”
經他一提醒,還真是,夢白心念一轉,問夢天:“爸,帶酒了嗎?”
夢天面色一紅,扭扭捏捏地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鐵盒,林依玲的眼神倏地變了:“你不是說要戒酒嗎?”
“姑姑,這種話題等出去後再說。”夢白擡對看着頭頂的兩個傢伙:“救人要緊,玲瓏,全靠你和我的配合了,我要燒樹。”
“瘋了,真是瘋了。”林依玲喃喃道:“那兩個傢伙怎麼辦?”
“這就要靠玲瓏了,眼頭一定要好,接下來兩次必須快,不被樹吃掉就會燒死。”夢白說道:“兩條人命就在你手裡。”
玲瓏猛然回頭看着衆人,林傾城重重地點頭:“你一定可以。”
“豁出去了,來!”
玲瓏一聲大喝,手握彎刀,雙目凝聚,夢白將鐵盒裡的酒灑在那些枝蔓上,然後端起火盆朝枝蔓扔過去,這顆樹不就是靠藤蔓來汲取獵物嘛,就等於同樹的手,燒了它的手,就是斷了它的能量,火盆落到澆了酒的枝蔓上。火忽地一下燒了起來,枝蔓真像活了一樣,在火中掙扎着,左右上下地擺動着!
見此情形,還在半空晃悠的兩人嚇得大叫,其中一人直接尿溼了褲子,見到這一幕。小娜驚恐地捂上自己的嘴巴:“怎麼辦。怎麼辦,他們會死的。”
說時遲,那時快。玲瓏的心突然落到肚子裡,手裡的飛刀嗖地飛出去,這一次,彎刀先割斷了其中一條樹蔓。在空中打了一個轉,割斷了另外一條。一箭雙鵰!
“耶!”剛剛死裡逃生的幾個傢伙居然興奮得喊出聲,還擊掌相慶,這讓夢白的氣不打一處來,不知死活的傢伙們。以爲次次都能這麼幸運嗎?今天只是逃過一劫罷了,要是晚來一些,七條人命。活生生給送了。
“閉嘴。”夢白一聲大喝,此時。火已經燒得越來越大,樹幹上赫然出現一個符咒,忘憂看得真切,面色一抽,夢白看得真切:“怎麼?”
“這符咒是陰間的……”忘憂說到一半趕緊收了話頭:“這是陰間的家務事。”
夢白心念一動,就在此時,鑼聲響了,已經着火的樹蔓猛地往外延伸,就像剛纔突然出現拉走五人,扯住夜月的腳脖子一樣,可惜,這一回樹蔓的長度不夠,僅僅往前伸展了半米不到,就頹然地落到地上,化爲灰燼。
忘憂說道:“符化了。”
“將造化符放在一顆樹上,這是爲什麼呢?”火光之中,樹幹裡藏着的骸骨一點點顯現,足有五六十具,它們散佈在各處,這些是走進鬼樓枉送了性命的人們。
林傾城看到樹椏上有一幅小小的骸骨,猛然靠近,那幅骸骨小巧,骨骼纖細,兩條手骨無力地垂落,林傾城未免有些心心念念,小女孩的魂魄消失不見,現在在哪裡呢?
再說落下來的兩人被勒得不輕,落地後就暈厥過去,林依玲上前檢查兩人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連綿不息,暫時沒有危險,再看這顆奇異的樹,已經燒得只剩樹幹,頂上還有餘火在燒,而此時,鑼聲再次響起,樹幹搖晃了幾下,已經沒有樹蔓去響應。
“鑼聲一響,樹蔓就會行動找活人進來祭樹。”夢白說道:“這顆樹最終會成爲什麼德性,統領有何高見?”
站在燒成灰燼的大樹前,忘憂一聲不發,良久才說道:“一顆樹獄,陰間有十八層地獄,而一顆樹,如果承受的冤孽過重,食人骸骨,再加上這些冤死鬼吸引活人進來,世世循環,這地方將成爲橫跨在陰間兩界中的地獄,有人事前佈置,可是,意圖暫時想不清楚。”
“這地方很特別。”夢白意味深長地說道。
身後傳來玲瓏的聲音:“先帶他們上去,這裡不是休息的地方。”
不愧是未婚妻,知道夢白最想要的是什麼,但讓夢白沒想到的是,林傾城最心急,迫不及待地蹬蹬蹬上樓去,毫不留戀!
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微微撇嘴,所有人離開後,忘憂才說道:“夢白,今天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是不是這麼想?”
“你們的世界太複雜,我不懂,也不想懂。”夢白說道。
忘憂被噎得半死,良久說不出話,終於沉聲道:“這顆樹你以爲如何?”
“鑼聲分明是信號,樹沒有靈智,樹裡也沒有附鬼,你的分析我認爲到位,有人或有鬼故意打造這顆獨一無二的食人樹,目的是構建一個地獄,但建造這個地獄的目的是什麼?”夢白說道:“針對陰間,還是針對陽間?暫時不得而知,但剛纔樹幹上出現的符不尋常,從你的表情我看得出來,和陰間有關。”
忘憂一咬牙,往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道:“不瞞你說,樹幹上的符是陰間專用的聚陰符,陽間沒有道人或陰陽師曉得,所以,這顆樹只能是陰間的人所爲,這地方離羅浮山近,鑼聲傳來也不爲奇,這人,還在陰間。”
“不對。”夢白調皮道:“不是人,是鬼。”
忘憂煩躁道:“是鬼,是鬼,所以,事情不妙啊,這可是違規操作,其心叵測啊。”
夢白看着忘憂的臉,這傢伙不像說謊,只是,“爲什麼第一時間趕來的人是你?”
“你懷疑我?”忘憂的氣不打一處來:“臭小子。我實話告訴你,是,我這人喜歡專營,多次借你的光得到獎賞,但我一顆丹心爲陰間啊,如果內裡有鬼……”
“你能怎麼樣?”
“我,我。我默默調查。”忘憂咬牙道:“但是。不能明查。”
“爲什麼?”
“你可知道陰間什麼人才能用聚陰符,或者說會用嗎?”忘憂無可奈何地說着,擡起一隻腳讓夢白看:“你看我的鞋底。”
媽呀。又得做戲,夢白惺惺作狀看過去,扁嘴道:“鞋底是玉製成的?”
“哼,沒錯。玉底鞋。”忘憂說道:“表面看上去都是黑布鞋,可底子不同。也就代表地位不同,只有穿玉底鞋的人才能用聚陰魂,還有這造化符,可是失傳的上古符咒。你說,這能是一般人用的嗎?恐怕在陰間,此人地位很高啊。”
“你怕了?”夢白悶哼一聲。
忘憂怪笑道:“換作是你。你不怕嗎?”
“設身處地,你有你的難處。”夢白說道:“得。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向陰間的其他人再提及,但我有件事情問你,林傾城的父親是否已經輪迴轉世了?”
這一刻,忘憂臉上現出一絲猶疑,夢白心中浮上一個念頭,憤怒道:“混蛋!”
“夢白,你冷靜一些。”忘憂厲聲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件事情,但是,我們有我們的考慮,沒人知道生死薄裡有什麼,是否會危及陰間,我們只是採取更保險一些的方式。”
“所以,你們羈押他,以此威脅我們,投胎轉世根本是無稽之談,他現在還在陰間。”夢白恨得直咬牙:“你們卑鄙在前,以後別怪我們不講情面。”
陰間竟然編造謊言欺騙他們,夢白的握頭捏起來,忘憂見勢不妙,連忙說道:“你冷靜一點。”
“偶爾也要暴走。”夢白冷笑一聲:“咱們走着瞧吧,以後的事情可說不好。”
夢白轉身便走,身後,那顆吞噬了無數人命的鬼樹正貼向地面,在花火中燒爲一沱黑色,那些白骨也湮滅於火焰之中……
忘憂望着夢白的背影,長嘆一聲:“似敵非友,此時的朋友,下一刻或許就是敵人。”
回到地面,外面的光景已經大不同,那些障人眼的迷霧退去,現在可以清晰地看到四周都是泥壁,除了剛纔有臺階的地方,沈曉亮對林傾城感謝涕零,要不是林傾城出手相護,他就會像其他同伴一樣,在空中被揮得七零八落,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好在七人都完好地回來了,雖然其中兩人情況不太佳,林傾城突然說道:“夢大哥,麻煩你們先護送他們出去,我還有事。”
夢白狐疑道:“什麼事?”
林傾城眨眨眼,此時,忘憂從地底出來了,前去與兩名鬼差會合,夢白相信他對下面發生的事情會絕口不提,三名鬼差押送那些魂魄,從打開的通道悄然離開……
夢天、林依玲護送這些愛冒險的年輕人上去,迷霧消散之後,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一條臺階通往地面,顯示中了魔之後,他們是自行從這條臺階走下來的,陷入了困境。
沈曉亮連連搖頭:“我們是自己走下來的?”
“人在催眠之後可以做出超越平常的行爲,你們遭遇的比催眠更厲害的東西,沒什麼稀奇的。”夢天說道:“這條通道直達鬼樓,能爬上去嗎?”
此時,夢天揹着受傷最重的人,其餘人則互相攙扶着,縱然雙腿無力,也想盡快離開這裡,擺脫噩夢。
到達臺階頂部,夢天輕車熟路地摸到開關,頭頂打開一個洞口,衆人一一鑽出去,呼吸到地面不一般的空氣,五個逃出生天的年輕人突然抽泣起來,小娜最終嚎啕大哭:“我們活下來了,終於活下來了。”
林依玲說道:“愛好沒錯,拿命來博不值得,以後謹慎些吧。”
夢天不禁看向入口,傾城這丫頭到底還要找什麼?
此時,林傾城開始拿着手電到處尋找,夜月、夢白和玲瓏緊跟她身後。
“城兒,你到底在找什麼?”夜月不解的問道。
“噓,聽到你的聲音她可能不會出來。”林傾城微微一笑:“我能感覺到。她還在這裡,寶兒,寶兒。”
林傾城繞過一個拐角,角落裡,寶兒蹲在地上,頭埋進腿裡,聽到腳步聲。她擡對。眸子通紅,見到林傾城,迅速恢復原狀。撲進了林傾城的懷裡:“姐姐。”
“剛纔爲什麼突然不見?”林傾城說道:“你幫了我,幫我找到那些還活着的哥哥姐姐。”
“我好害怕,”寶兒狐疑地往四周看去,壓低了聲音:“有個奇怪的人來過。那個人,就是讓我們找替身的人。”
夢白一怔。剛纔來過這裡的奇怪的人只有無名等三名鬼差,“是人還是鬼?”
“不是人。”寶兒輕聲啜泣道:“我好害怕……”
林傾城拍着懷裡的寶兒,手拍在她背上,觸感如此真實。像擁着的是活生生的孩子,她的肌膚還散發着女兒香,寶兒埋進林傾城懷裡。心中一振,猛地擡頭:“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姐姐。”
“你怎麼知道?”林傾城不禁笑了。
“我也不知道。”寶兒突然笑了:“說不定你會生一個女兒。”
這一刻,夢白背上發麻,寶兒的表情沒有一絲詭異,只是孩童的囈語罷了,林傾城看着寶兒,嘴巴微張:“你到底怎麼死的?”
“爸爸殺了媽媽,我和爸爸被拖到那顆樹上,之後的事情就不記得了。”寶兒說道:“爸爸發瘋了,很多來到這裡的人因爲走不出去瘋掉。”
林傾城扭頭道:“看來因爲造化符的原因,我的能力在這裡失效。”
“我問你,過來的那個人多高?”
“好高。”寶兒看着夢白:“比你高半個頭。”
那就不是忘憂和他的兩名鬼差了,他們都和自己差不多高,高半個頭,此人何等高大?
夢白說道:“看到鞋底了嗎?”
“什麼是鞋底?”寶兒怯生生地說道:“他只是一個影子,看不到長什麼樣子。”
寶兒說完又打了一個哆嗦,夢白嘆息一聲:“這小姑娘不能呆在這裡。”
寶兒馬上抱緊林傾城的腰:“他想幹什麼?”
“送你離開這裡。”林傾城說道:“我們出去,不要在這個鬼地方,到有光的地方送你離開,寶兒,你想出去嗎?”
孩子點點頭,林傾城將她抱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重新回到鬼樓,這裡的陰森氣氛減少了,五名年輕小夥坐在古董沙發上,互相依靠着一言不發。
兩名重傷者已經被救護車拉走,夢白和林傾城帶着寶兒去了二樓的主臥室,陳舊的地毯令人不寒而慄,上面的污漬似陳年舊血。
女孩看着那張古董牀:“這是我爸爸媽媽的牀。”
“這些傢俱都是古董,沒有更換過。”夢白說道:“小丫頭,一會兒看到光,跟着光走,知道嗎?”
女孩乖巧地點頭,夢白都有點喜歡她了,輕輕拍着她的頭,夢白盤腿坐在地上:“衆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慶雲開生門,祥煙塞死戶,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
女孩被一團光托起來,她驚慌地看着這團光,求助般地看向林傾城:“姐姐。”
“跟着它走。”林傾城說道:“如果害怕,閉上眼睛,夢白哥哥會送你到達目的地。”
女孩雙眼緊閉,在一片白光中慢慢消失,林傾城居然覺得心裡像刀子割,生生地疼,夢白睜開眼,便看到兩行清淚沿着林傾城的臉頰往下流,他只覺得以爲奇不已:“小城,你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傷心。”林傾城抹去眼淚,說道:“我們下去吧。”
此時,方小姐和沈先生來了,見到兒子,沈先生老淚縱橫,上前一把抱住他:“太好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沈曉亮心裡一酸,父親花白的頭髮刺到心上,痛得緊,他抱緊父親:“爸,我以後不會胡來了,一定不會再任性了,我聽你的話。”
沈先生嘆息一聲,鬆開兒子,再看其他人,說道:“都趕緊回家吧。你們已經失蹤好幾天了,你們的家人都要急瘋了。”
林傾城他們幾個這才發現,他們進入鬼樓已經有兩天的時間了!(米需.米.小.說.言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