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放在暖音殿裡的*暖意,跟在御花園怒放的春花一樣,蔓延到宮城的每一個角落裡頭,蕩起波紋無數。
怒火愁雲堆疊在梨棠殿的上方,咒罵聲還有清脆的玉瓷破碎成,匯成一曲,駭的整座梨棠殿裡頭人心惶惶,極其壓抑。
發泄好幾日後,淑妃的心情好不容易舒坦下來。
在宮人們清掃殿內的狼藉後,將紅苕還有墨葉留在自己的內殿中。
仔仔細細的描開一段梅花妝,淑妃特意換上了自己那件用織雲錦做的春裝,脣角噙着笑,轉頭與紅苕兩人道。
“皇后娘娘的病都拖沓了這些個時日,走,與本宮去看望看望皇后娘娘去。”
“是。”難得見淑妃冷靜下來,紅苕跟墨葉鬆開一口氣,應着淑妃。
因爲前些日子,皇后頑疾發作,一直纏綿病榻,於是將後宮的晨昏定省全給免了,晉安帝也以皇后需要靜養爲由,下了旨意,讓各宮不得騷擾。
倒是讓素來門庭若市的鳳梧宮冷清不少。
淑妃的儀駕來到鳳梧宮門口的時候,門口當值的太監,着實愣了一愣,淑妃也不見怪,自顧從步攆上下來,走到太監跟前,輕飄飄說一句,“都別行禮了,本宮要給皇后娘娘問安,你們趕緊進去通報一聲。”
“是。”從淑妃的聲音中迴應過來,太監急急忙忙跑回殿裡去。
等的太監出來時,皇后跟前伺候的紫絹也跟着一同出來,先是走到淑妃跟前,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大禮,紫絹纔敢開口。
“奴婢見過淑妃娘娘!”
“紫絹姑娘不必多禮。”虛扶一把,淑妃讓紫絹起身。
紫絹也不扭捏,起身後將淑妃帶入鳳梧宮中。
皇后確實是在病中,一身金黃色鳳袍都顯得寬厚無比,裹着瘦弱的身軀越發的弱不禁風,一頭青絲來不及挽髻,就披散在肩上,臉色蒼白的看不見一絲血色。
見着淑妃進來,掙扎着要從半躺着的軟榻上坐起,卻險些整個人跌落下來,駭的兩側的宮女臉色一邊,匆忙扶了一把。
淑妃也是一驚,大步邁到前頭去,“娘娘,好生顧着自個兒的身子!”甚至顧不得行禮,先去將皇后的身子扶穩。
在衆人的攙扶下,皇后的身子穩穩的回到榻上,拉過淑妃的手,艱難的給淑妃投過一個淺笑。
“妹妹來了,可惜本宮如此這般模樣,怕是不能好好招待妹妹了。”
“娘娘客氣了,說的什麼話,礙着陛下的旨意,臣妾一直不敢來打擾娘娘,若是知道娘娘身子孱弱成這番模樣,臣妾該來伺候左右纔是。”
任由皇后拉着自己的手,淑妃眼眶瞧着皇后的臉頰,瞬的就紅了。
“妹妹不必掛心,本宮沒事。”用眼神給淑妃安慰着,皇后笑着答。
“哎。”深深探口氣,淑妃作勢擡起衣袖,抹了抹眼,接着開口。
“娘娘您這一病,不僅您遭了罪,這宮裡頭上上下下也是一片狼藉,您都不知道,後宮被暖音殿的那位狐媚成什麼樣兒了!”
“妹妹慎言。”像是聽不懂淑妃的話一樣,皇后低聲提醒淑妃一句。
“姐姐。”倒是不見絲毫的忌諱,淑妃惱惱撩出一句來。
“這宮裡頭都成什麼樣兒了,您還要妹妹慎言,姐姐,您若再不好,這宮裡頭都要跟她姓王了!”說的急了,淑妃竟是連那番大逆不道的話,都說了出口。
“說的什麼胡話。”也不怪罪淑妃,皇后不過輕輕提點一句。
“她再怎麼荒唐,也是陛下愛重,哪日陛下的新鮮勁兒過去了,她也鬧騰不出什麼事兒來。”
見皇后說的雲淡風輕,淑妃可是千萬個不滿意,接過皇后的話,又答。
“只怕是過不去了,姐姐,如今一個月裡頭,陛下幾乎大半個月在暖音殿裡頭歇着,想當初,王馥瑤最受寵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恩澤。”
“大半月……”
淑妃如此一說,皇后也是急了,話說的太快反而把自己嗆了一把,忍不住低頭咳嗽起來,兩側宮女見狀,急忙靠過來,幫着皇后順氣。
“姐姐,您彆着急,身子要緊。”知道皇后是動了氣,淑妃上前一步,替代過宮女,幫皇后順着氣。
好不容易讓自己氣血平歇下來,紫絹給皇后捧上一碗熱茶,呷一口後,皇后深深嘆了嘆氣。
“如此說來,這事兒着實的嚴重,都說後宮雨露均沾,纔是後宮之幸,如今暖音殿專寵成這樣,確實不是什麼好事兒。”
“可不是麼。”見的皇后的光景,淑妃也低下頭,應着聲。
“這形勢下去,只怕又是第二個王馥瑤。”
“看來,宮裡頭需要添些新人了。”轉頭將視線從淑妃身上別過後,皇后朦朦朧朧的眸光錯落到窗外,黯然的神色裡點着浮華未定的恍惚,連聲音,也是浮浮沉沉的,讓人聽的不甚清明。
“也許添了些新人,總有人能將那些個新鮮感替代了去。”
“姐姐的意思是……”隱隱約約聽明白皇后的話,淑妃的神色露出茫然的欣喜,最後一個字來不及落下,淑妃的話已經被皇后截去。
“本宮哪有什麼意思,妹妹許是聽岔了。”
“是是是,是妹妹唐突了。”馬上會意過來,淑妃忙忙起身,連連點頭。
“妹妹明白就好。”點到爲止,不再多言,皇后回頭看了紫絹一眼。
看懂皇后眼底交換過的深意,淑妃不再多留,起身跟皇后告辭,“天色已晚,妹妹就不耽誤姐姐休息,告辭。”
“嗯,妹妹慢走!”掙起身,皇后朝着淑妃點了點頭,示意紫絹送淑妃出去。
紫絹會意,送淑妃至門口。
分別後,淑妃稍稍站住腳步,回頭看了金碧輝煌的鳳梧宮一眼。
紅苕很是不解,屈身走到淑妃跟前,請示一句,“娘娘,可是要回宮?”
“不。”收回視線,淑妃長指抵在紅脣邊上,笑着回紅苕一句,看起來心情極好。
“不回宮,走,跟本宮一同去佛堂。”
“佛堂?”對淑妃的話甚是不解,紅苕喃喃過淑妃的話,重複一句。
也沒有給紅苕太多的解釋,淑妃不再多言,徑自的往佛堂的方向走去。
“娘娘,等等奴婢!”
看着淑妃漸漸走遠的身影,紅苕急忙呼喚一聲,緊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