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本宮滾出去!”
良妃就這樣看着已經被送回來的兒子的屍體,眼眸裡卻早已是滿滿的淚水了。
整個人就這樣跪倒在了地上,良妃顫抖的用手去捧住了兒子的臉,整顆心就跟撕裂了一般的疼痛起來,幾次想要哭出聲音來,但最終是沒有做到,整個人就這樣抱住了自己皇兒的屍首,幾次想要去叫醒他。
可是,雖然是一樣的人兒,此刻自己的兒子面色卻是已經發白,那手掌,卻也已經是無法再去給自己溫暖了,原本會親熱的叫幾句孃親的,然而,此時此刻,卻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跡象。
“我的兒啊!”
良妃哭的肝腸寸斷,雙手就這樣搖晃着二皇子,那雙丹鳳眼裡,卻早已沒有了算計,只剩下了深深的哀痛:我的兒,你怎麼可以比額娘還要死的早啊,你怎麼可以不好好的陪着額娘,你讓額娘要怎麼度過這樣的時光呢?
想着自己這些年,兒子本來就已經沒有多跟自己在一起了,現如今,爲了戰爭的事情,兒子又送了性命,這幾乎是讓良妃完全陷入了瘋癲的狀態,只想着要把所有身邊的人拉出去給兒子陪葬。
手心貼着皇子的臉蛋,良妃早已哭不出聲音來了,只覺得如今整個人都變得好憔悴,那雙手,只能是來來回回的去抱着皇子的屍首,不讓任何人去把他送入冷冰冰的棺材之中。
當晉安帝來到良妃的寢宮時,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是不斷的落淚了,畢竟死掉的是他的皇兒,而且,這些日子,他也是認爲這孩子堪當大任的,誰知道,竟然就會出了這樣的意外。
彎腰蹲在了良妃的身邊,晉安帝想要安撫她,卻被瘋癲無狀的良妃給推開:“走開,誰也不要碰本宮!本宮要跟皇兒說話,本宮要叫醒皇兒!”
再度把兒子給抱起來,良妃對着自己的兒子打了幾巴掌,一邊哭一邊搖晃着他的身體:“你醒一醒啊,爲孃的心都要碎了啊,你就不能看一看額娘麼?不要像小時候那樣的淘氣好不好?不要讓僞娘找不到我心愛的兒子啊,我的曜勝啊!”
晉安帝站起了身,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撫這個驟然失去兒子的女子,因爲,身爲帝王的自己,同樣不知道該怎麼從這樣的傷痛裡走出去,整個人陷入了一片的茫然若失之中。
雖然是不願意讓兒子被帶走,但是屍體長久不搬運出去是不合規矩的,所以,在良妃哭泣了一會之後,就有人上去要搬運二皇子的屍身了。
“你們幹什麼,幹什麼?”
良妃在發現這些人要對自己兒子的屍身做手腳的時候,順手抓起了一把匕首對準了這些奴才:“誰敢帶走本宮的兒子,本宮跟誰拼命!”
“良妃,你冷靜一點!”
晉安帝幾次三番的忍耐,但是在看到良妃這樣之後,還是忍不住了,直接就開口訓斥:“皇兒已經去了,你自當要好好的珍惜身體,等到來日,纔有可能再爲朕生下皇嗣!”
“你這個昏君!”
良妃高舉着匕首要衝上去,卻是被周圍的奴才給抓住了,擔心她真的衝撞了皇帝:“娘娘,您這樣是大逆不道的舉動,您可千萬不要自掘墳墓啊!”
“放開她!”
晉安帝低低的開了口,對着那些奴才擺手:“讓她過來,朕不會害怕的,區區一個女人,若都不能拿下,朕還當什麼皇帝?”
良妃聽到他這樣說的時候,整個人的情緒越發的暴躁了,拿着匕首的手掌也是不斷的發抖:昏君,若不是你,皇兒怎麼會死無全屍皇兒還年幼,你就讓他去前線打仗,這樣的事情,本宮如何能忍?
高舉着匕首衝過去,良妃卻是半點都沒有傷害到晉安帝,直接就被他將手中的匕首給打落了下來:“鬧夠了沒有?朕沒有耐心跟你玩兒這些,你要知道,倘若你一再的想要鬧出諸多的事情,朕完全可以廢了你,將你打入冷宮。”
冷宮又如何?
良妃覺得這樣的事情根本不足爲懼:如今,皇兒已經命喪黃泉,本宮就算是活着,又能怎麼樣呢?了不起就是讓你多寵幸一段日子罷了,等到這段時間過了,還不是一樣會忘記誰是誰?說白了,皇帝就是朝三暮四的人,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是他自己開心,那便是好的,若不然,便要大動干戈。
晉安帝本來只是隨口一說,但是現如今看到良妃當真的眼神時,覺得她也真是夠傻的:朕如何會在此刻把你送去冷宮,且不說你剛剛失去了皇子,就算是朕和你的多年夫妻情分,也足可以讓你繼續活下去了。
再者說,朕何曾希望你遇到這樣的事情?皇兒的事情,不只是你心中的一個痛,朕也一樣,都是父母的骨肉,母親會有憐子之心,父親也有,如今,你這樣自我傷害,豈不是讓皇兒在天之靈都不得安寧麼?
伸手想要擁抱良妃,但是晉安帝卻是被她再度推開。
望着良妃完全無法釋懷的樣子,晉安帝也是無可奈何:該做的朕都做了,還能如何?這女子實在太冥頑不靈,朕無需再理會了!
拂動了一下衣袖,晉安帝轉身要離開,然而,良妃卻發瘋的抓起匕首,朝着他的後背狠狠的紮了一刀。
晉安帝雖然是避開了要害,可仍然是傷的不輕,震怒之下讓人把良妃給軟禁在宮中,從此刻起任何人也不得探視。
在走出去的時候,晉安帝還能聽到裡面囂張的笑聲,他忍不住搖了搖頭:此等女子已經是徹底瘋了,看來,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她眷戀的事情了。
雖說晉安帝是想過成全良妃,讓她隨着皇子一起死的,但最終他還是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朕可不能爲了她而讓天下人恥笑,二皇子是爲國捐軀,按理說是要追封的。但是,已經是親王了,這樣的位分,再追封的話,只怕是逾越了規矩,所以,朕也只能給他一個尊號,爲榮親王。
只是,人都死了,再去給這樣的位分,也都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不過是爲了皇帝博取一個好名聲,除此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皇帝常常的嘆息,覺得這樣的事情也當真是可惜:若皇兒活着,朕必然是會給他太子的位分,憑藉着他的軍功,誰又能說他不合適呢?只是,如今的情況,就算朕有這個心思,也已經沒有了可以承接太子之位的人選了。
大皇子生性乖張,晉安帝從來就沒有動國本之念,而小皇子曜文,卻還是襁褓之中的幼兒,如此看來,目前確實是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了。
除此之外,皇帝心底一直都在擔心的一件事情,便是如何的讓九王爺自己認罪:雖說這件事情並不是他的錯,然則,事情既然發生了,那麼必然要有人去承擔這樣的罪責,若不然,朕豈不是白白失去了一個皇子麼?
想着九王爺如今也是風華正茂,可是比自己年輕多了,皇帝就覺得心底非常的緊張,無時無刻的害怕這個皇弟會奪走自己的江山,奪走自己眼下所擁有的一切。
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是空穴來風,若不是從前自己的父皇一直都誇讚九王爺,那如今,這個弟弟早就被自己當成亂臣賊子給殺了,何至於還能活到現在?
如今,痛失兒子的事情雖說是給晉安帝一種致命的打擊,然則,若是這件事情可以成爲把自己的弟弟們斬草除根的一個機會,那晉安帝也不會說完全都不在乎的。
好不容易權利纔可以徹底的回到自己的手中,晉安帝當然不願錯過最佳時機,希望能夠讓所有出現危機的人和事情都徹底的終結。而和九王爺素日交好的人,必然也會被徹底的找出來。
只要能夠順藤摸瓜,那這一切都將容易多了。
然而,晉安帝知道,這其中,也是有着一個人不好處置的,那便是王馥瑤的父親王安:朕得像個什麼由頭,讓這廝跟九皇弟之間不要再有什麼牽扯了,若不然,這一次要掃除亂黨,那他也是會在其中的。
還在禁足的宛妃,卻也是知道了良妃的兒子出事,良妃如今瘋癲的事情,這樣的情況讓她也是開始唏噓不已:原來,一直以爲榮耀的人,卻也是會得到這樣慘烈的下場。所幸本宮還沒有決定真的和良妃他們合作,要不然,只怕也是會被連累了去的。
一想到這些,宛妃又是爲了自己的安全而沾沾自喜,覺得如今雖然是被囚禁,卻也是可以有機會翻盤的:比起失去兒子並且出手刺傷萬歲爺的女人,本宮卻是幸運多了,至少任何傷人的事情還沒有去實施。
更何況,如今有了一個良妃做例子,誰又敢去觸碰萬歲爺的底限?除非那人是找死,否則,都會謹言慎行吧,本宮,也該好好的想辦法,如何重新得到萬歲爺的榮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