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上清宮裡,豐離接到消息,眼中露出了冷意,“這是猜到皇上有所防備,是以由明轉暗,想來個殺人不見血。嗯!”拉長的音調,透露出豐離對他們的不滿。
“主子,可要我們的人接手?”顏虹低聲地問。豐離搖搖頭,“不必,大理寺少卿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這麼一個位子,審問這等事,他是高手。且讓皇上的人自去查去,我們只要知道事情的進度就可以了,現在還沒到需要我們推波助瀾的時候。”
顏虹應諾,豐離思緒飄遠,有些事,她並不確定,尤其是真正領頭的人。周揚是她丟出去的誘餌,她很相信,只要她有足夠的耐心,總能把那些人,一個一個地揪出來。
不出豐離所料,韶華拿着手上的供詞,立刻下令把相關的人拿下,同樣以嚴刑逼供,再次牽扯下去,越到後面,韶華看着證詞的臉色就越發地難看,甚至他被接二連三的刺殺,雖然一次又一次地死裡逃生,但這些人無一不在警告着他,此事不能再查下去。
“韶華,此事,朕要查得水落石出,你可知曉?”如果說,一開始的審查,不過是順勢而爲,但隨着牽扯的人的越來越多,而這些人也越發地猖獗,韶華是大理寺少卿,他所倚重的重臣,如果說當年豐離被人縱火刺殺,康熙能說着實因爲豐離太讓人忌憚了,那麼如今韶華被人刺殺,那是赤裸裸地抽他的臉。他親自下令調查的事兒,這些人,竟然敢派人前來刺殺。這有多麼的膽大妄爲,有多不將他放在眼裡。
“皇上,如今不過初見端倪,便牽扯那麼多的人,皇上,當真還要臣再查下去嗎?”韶華並非貪生怕死之人,可是。他更怕他查出來了,康熙卻會棄之不理,到那時。他是寧死亦不能容。
“查,此事朕許你一查到底,朕許你於京城行使便宜之權,王公貴族。皇族大臣。但凡牽扯其中的,你只管捉下審問,但有不遵者,以抗旨論處。”康熙鏗鏘有力地表明態度,韶華抱拳應道:“臣定肝腦塗地,死而後矣。”
這樣的旨意傳出,一片譁然,自大清建國以來。從無人有此便宜之權,康熙。康熙這是瘋了嗎?
“皇上,你難道要爲了一個豐離,讓大清動盪,前朝不寧嗎?”此旨傳出,最讓康熙想不到的,第一個前來勸諫的人,竟然是太后。太后乃康熙嫡母,且多年來,安份守己,縱對豐離多有挑剔,卻也是一心爲大清着急,只恐他學先帝,爲女色而誤江山。所以,哪怕太后與豐離多番不和,康熙並沒有真正地爲難於太后。但是,這樣急急忙忙,相比滿朝的御史更要快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直言他的不是……
康熙想着,眯起了眼睛,“皇額娘,此事朕自有主張,皇額娘不必掛心。”
太后急忙上前一步,“皇上,難道當真要學先帝爺,愛美人不愛江山嗎?”
言語間,太后一臉的痛心疾首,康熙皺着眉頭,“依皇額娘所言,朕讓人徹查上清宮失火一案,阿離被殺一事,是朕錯了嗎?”
“上清宮失火,本是後宮之事,豐離要在後宮徹查,皇上準了,哀家並不多說什麼。可是,令三司開棺驗屍,拿下前朝重臣審詢,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是應該跟豐離扯上關係的?皇上爲了一個豐離,大動干戈,是要置朝臣於何地,百姓於何地,天下於何地?”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難道,因爲阿離是朕的皇貴妃,因爲朕愛她,難道她就沒有資格爲自己討一個公道,讓意圖殺害她的人,償命嗎?”康熙厲聲質問,太后一時間被問愣住了。
康熙站了起來,“皇額娘要攔着朕,至少也要給朕一個足以讓朕心服的理由。那些被牽扯其中的人,哪一個不是罪有應得,韶華是大理寺少卿,若無真憑實據,朕又豈會許他拿下那些人,皇額娘是覺得,朕已經成了一個昏君了嗎?”
“不是!”太后連忙反駁。
“既然不是,那麼,皇額娘,後宮不得干政,你,逾禮了。”康熙飽含警告地提醒了太后,太后想要解釋,可想到當年就連孝莊亦被這六個字禁得不敢擅自插手朝政,康熙當着她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當真動了怒。她基再繼續說下去,更要惹怒了康熙,爲他爲惡。她並非康熙生母,一但與康熙生份,她這些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康熙,不會再讓她輕易靠近的。
察覺到太后的驚恐,念着這麼多年,太后並不曾與他爲惡,他亦需要太后來標榜天下,是以,康熙放緩了語氣,“前朝之事,朕自有主張,皇額娘還是回宮頤養天年吧。”
康熙還願意給她一個臺階下,那是十分給她面子了,太后亦借坡下驢,“如此,皇上保重。”
只是回了寧壽宮,太后面前猙獰地砸了最愛的花瓶,口中喃念,“豐離,豐離……”
“法保大人!”韶華帶着大理寺的官兵攔住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先見一禮,那位中年看了韶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硬綁綁地問道:“韶華大人有何見教?”
韶華連道不敢,“法保大人想是有所耳聞,我奉皇上之命,徹查當年上清宮失火,皇貴妃被刺殺一案,如今多有所得,所以今日亦請法保大人隨我走一趟大理寺,有要事相詢。”
赫舍裡.法保聽聞此言,臉上總算露出了驚愣的表情,“韶華大人這是何意?”
“不過是請法保大人隨我走一趟大理寺罷了,若是法保大人並無作爲,我自當親自送法保大人回府。”韶華雖是一張冷臉,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聽得十分愉悅。可是,對於赫舍裡.法保而言,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韶華大人是覺得,我參與了皇貴妃被刺殺一事?”
“是與不是的,兩方面峙之後,自當真相大白。法保大人想也聽過我的名聲,我從不冤枉任何人,也不放過犯罪的人。所以,法保大人,請吧!”韶華再次請人,赫舍裡.法保如何還不明白,今天這大理寺,他是去得去,不去,也得要去。差別只在於,他自己走進去,那還有些面子,若是讓韶華手下的人直接將他架走,呵呵,那他這一輩子再沒什麼臉面可活了。
結果是早有所料,韶華帶着赫舍裡.法保回了大理寺,馬不停蹄的將扯出法保的人帶了上來,只是那人被打得面目全非,只看一眼,法保被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發白。“韶華大人,這是何人?”
“莫怪法保大人認不出他來,若不是我親自命人對他施以嚴刑,我也不會知道,這位竟然是法保大人府上的管家。”韶華既然讓人出來見面了,自然也不會藏着掖着。
法保聞言,臉色一變,心下不安極了,管官不過才失蹤一天就變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而且他被牽扯了進來,顯然是管家扛不住嚴刑,把該招的,不該招的,都招出來了。
“竟是我府上的管家?但不知,韶華大人爲何對他如此嚴刑逼供?”聽到這麼一句明知故問,韶華冷笑出聲來,“也沒什麼,不過是一些人指認貴府的管家以高價買命。”
法保強自鎮定,一笑道:“韶華大人說笑了。”
“不,法保大人,我並沒有在說笑。江湖殺手,怕是誰都料不到,竟然會有人以重金誓要皇貴妃的命,爲此更不惜與江湖中人勾結。這些金子,不知法保大人可覺得眼熟?”韶華命人拿了髒物前來,而法保裝傻的道:“不過是些金子,有何不妥之處,外面達官貴族誰人家中,不藏了些金子。”
“不錯,藏些金子甚是正常,可是,這些金子出自內務府,乃皇上所賞,而據內務府記載,這些金子,應該是在貴府纔對,爲何,我卻在殺手頭頭的手裡,拿到了呢?”韶華翻過金子的背面,將那金子放在法保的面前,指着上面幾個刻着的內務府三個大字,還有底下一個法字。
法保,法保對這樣證據,心中忌憚,不過依然硬着頭皮地道:“因怕皇上怪罪,多年前這批金子被偷,我不敢稟明皇上,想來,定是有人偷走了,栽贓嫁禍於我。”
這樣的話說出來,是要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得一乾二淨。韶華早有預料,不緊不慢地從一旁再拿過一個袋子,將裡面的東西盡數倒了出來,那都是些珠寶手飾,只看便知價值不菲。
“那,這一顆東珠,法保大人亦同樣是被偷了嗎?這可是當年皇上娶先皇后赫舍里氏時,特意命人打造的東珠,你與索額圖大人幾位兄弟,一人一顆。”韶華依然不着急地揭露這麼一個事實。“這麼兩樣同時代表了你身份的東西,都能剛剛好的被偷了,法保大人,你是在當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嗎?”
法保此時此刻,已是汗淋如雨,他不能說東珠同樣是被偷了,韶華拿出那麼多的證據,這些都是真真的東西,他縱然想毀,可在這完備森嚴的地兒,他憑什麼想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