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細雨綿綿,天色昏昏沉沉,屋子裡光線極暗,花花已經點上了燈燭,伊嬈捧着一杯熱茶依在門檻上,雙眸注視着院中光禿禿的樹木,一臉的無聊。
賑災的事情結束,伊嬈和胤祥本想着在開封城內逛逛,過幾日再啓程回京城,不想竟然下起了小雨,且一下就是四五日,伊嬈不免暗道晦氣,整日困在屋子裡,閒得發黴。
胤祥時不時的能出門應酬,伊嬈卻是沒心思出去,陰雨綿綿的,哪裡都是潮溼的,她懶得出門。
“福晉,關上房門吧,外面小風吹進來,冷颼颼的,你站在門口,萬一着涼了怎麼辦?”花花放下手中的針線,走到門口勸伊嬈道。
伴隨着花花的聲音,恰好一陣寒風吹來,伊嬈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裹緊身上的衣衫,然後很聽話的回屋坐到了椅子上,花花見狀關了房門,然後回到伊嬈身邊,拿起針線繼續做衣服。馬上要過冬了,伊嬈也該穿冬日的衣服了,恰好開封府尹夫人送了幾匹上等的料子,於是花花和綠綠閒來無事便動手做起了冬衣。
等到外面快看不清人影時,胤祥回來了,雖然打着傘,但鞋子和衣角還是淋了雨,花花和綠綠見狀,忙拿着針線筐回自己房間去了,胤祥需要換衣衫,又從不需要她們伺候,所以都避了出去。
待換上乾淨的衣衫,胤祥坐下來和伊嬈說着這幾日的安排“這雨下不了幾日了,等停了之後咱就啓程回京,馬上要入冬了,趁早趕回去纔好。”
“那災民們呢?安置妥當了?”
“大部分都安置妥當了,發放了過冬的糧食和良種,不過仍有小部分還在外地,沒有返回原籍,拿着戶籍查看時,並沒有發現他們。”
“那怎麼辦?”農民活不下去,便去外地乞討,有的跑得遠的,尚不知道賑災的消息,還在外地當流民,沒有返回家鄉。
“這些就不是咱們能顧得上的,我已經交代了當地的官員,待那些人回來時,也不要追究,照樣發放糧食種子,咱們馬上就要回京,能做的有限。”胤祥感慨的嘆了口氣,百姓日子過的好壞,主要還是看當地的父母官,他是欽差,不能長期逗留,鞭長莫及。
對於這些背井離鄉的災民,伊嬈當然是同情的,盼望着他們早日歸家,馬上就是冬天了,天寒地凍的,還是回鄉比較好。
伊嬈替還在流浪在外地的流民憂心,沒想到的是,幾日之後她竟遭遇到了流民的襲擊。
事情是這樣的,又下了兩天的雨,天氣終於放晴,伊嬈便去買了點開封本地的特產。此次出門伊嬈帶了千餘兩的銀子,大部分拿出來捐給了災民,只留下五十兩拿去買了特產,伊嬈奉行的一向是禮輕情意重,有五百兩她歡喜,五十兩也不生氣,揣在懷裡歡歡喜喜的去買東西。買完東西之後和衆人告別,然後便和胤祥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出了開封城第三日,快走到河南邊界的時候,突然遭遇了千餘人的流民,這些個流民有的衣衫襤褸,有的卻身穿綾羅綢緞,且個個手中帶着武器,有刀劍有木棍,目光兇狠,把伊嬈一行人給圍住了。
伊嬈胤祥此次出京,康熙派了兩百侍衛隨行,再加上隨行的兩位小官以及伊嬈等人,只有兩百餘人,在人數上是遠遠比不上這些流民的。
這些流民大部分是災民,外出乞討時見到別地的富貴人家,怨天怨地,心裡不平衡之下不免起了歹心,於是互相勾結在一起,見到富人便搶。最初只有幾十人,慢慢的有地痞流氓加進來,於是短短一兩月之內竟達到了千人之衆。
這夥人沒有固定的居所,流動作案,在河南與外省的交界地帶來回流竄,當地的縣城接到報案,有心想要追捕,但因爲人數衆多且逃竄迅速,竟然一直未能抓捕歸案,是以這夥人仍然逍遙法外。
伊嬈和胤祥所做的馬車寬敞富貴華麗,周邊又圍有侍衛,一看就是貴人。這夥人一直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不僅仇富還仇官,見侍衛人數不多,仗着自己在數量上佔優勢,領頭的一聲令下,於是這羣人便圍了上來。
被流民包圍,胤祥面上絲毫不見慌亂,雖然憂心馬車裡的伊嬈,但他絕對不敢進馬車查探,若是被這些人瞧見了伊嬈的美貌,獸性大發之下,他們兩百餘人根本抵擋不住。
胤祥沉着的詢問領頭之人想要做什麼,來自何處,他仔細觀察這夥人的相貌,見大部分臉上佈滿滄桑,手上佈滿老繭,一看就是常年做慣農活的。腦子只轉了一下,胤祥便猜到這夥人必然是流浪在外的災民,這年頭強盜劫匪雖然也有,但都是小團伙,頂多百餘人而已。
千餘人聚在一處,只能是流浪在外的災民了。
既然是災民,那就好辦了,胤祥也沒表明身份,直說朝廷已經派下欽差,災區的災民已經各自歸鄉,皆已得到妥善的安置,眼瞅着要過冬了,外面天寒地凍的,與其當居無定所的流民,不如回家好好過日子。
這些個流民聽了胤祥的話,少部分人有所鬆動,畢竟之前都是老實人,被逼無奈當了打家劫舍的流民,過着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如今能回鄉過安穩日子,他們自然是願意的。
領頭之人看到胤祥幾句話就搞得他們人心浮動,不由又急又怒,口裡叫喊着不要被胤祥迷惑了,當官的只有欺壓百姓的,哪有給百姓辦事的,而且看這人所穿衣服所坐馬車,一看就很有錢,先劫下來再說其他。
領頭之人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就算是要歸鄉,幹完這一票也不遲,劫了眼前這個公子哥得了金銀財物,也好回鄉。心裡這麼一想,這些人都充滿鬥志,盯着胤祥像是盯着一塊香噴噴的烤肉,恨不得撲上來咬他。
見勸說無用,胤祥對侍衛的頭領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做好作戰的準備,這羣流民只是烏合之衆,只是人數多罷了,自己所帶的侍衛是虎槍營百裡挑一的好漢,真打起來,誰勝誰負還很難說呢。
不用胤祥示意,侍衛頭領已經招呼衆人準備打架,胤祥和伊嬈深受康熙和太后的疼愛,若是這對夫妻出了什麼事兒,那他們也別想安然回京了。
侍衛們佩戴有專門的大砍刀,甚至還揹負弓箭,流民們只有一半拿有刀劍,剩下的一半拿的只是木棍,雙方一接觸,高下立現,胤祥這邊的侍衛都是練家子,手拿砍刀以一抵五妥妥的。只是因爲對方人多,所以戰鬥一時也難以結束,而且不能全部人都上去參戰,還要留下幾十個人圍着伊嬈的馬車,所以即使虎槍營的侍衛們驍勇善戰,一時之間也難以把這些流民制服。
見雙方打的難解難分,胤祥索性拿着一副弓箭立在馬車上開始四處射擊,他的弓箭一向很好,稱得上百發百中,雙方離得近,又是居高臨下佔據地理優勢,是以胤祥竟然一射一個準,箭無虛發。
胤祥當然沒有要這些人的性命,都是流民,就算是判刑也得交給官府,細細審問了所犯罪行再定罪。至於返回家鄉,那是勸導之詞,如今都打起來了,自然是魚死網破,胤祥雖然仁慈,但善心還不至於氾濫。
虎槍營的侍衛們見胤祥不但不退卻反而親自作戰,且勇猛異常,不由信心大增,拼了命的往前衝殺,胤祥心善不要這些人的性命,他們下手沒輕沒重的,只要把人砍倒護住胤祥伊嬈的安全,那其他就無所謂了。
外面打的激烈,刀劍碰撞聲喊打聲交織在一起,聽得伊嬈心潮澎湃,摩拳擦掌,恨不得親自上戰場去。好在這時候花花和綠綠坐在馬車裡陪同她一起,兩人見此忙拉住了她,伊嬈雖然跟着**學過拳腳,但那都是花拳繡腿,和外面真刀真槍稍微不慎便見血丟命的戰鬥相比,伊嬈的功夫只能嚇唬老弱病殘罷了。
花花和綠綠雖然嚇得發抖,但都忠心耿耿的圍在伊嬈身邊,一聲不出,也不讓伊嬈出聲,她們都明白伊嬈若是露了面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待在馬車裡,儘量的減少存在感。
伊嬈心中癢的不行,這樣的場景在電視中常見但現實生活中不常見,外面如此熱鬧,她卻只能躲在馬車裡,真是太讓人氣惱!
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伊嬈只能在腦中與小白龍交流,她們這一方佔上風自然好,若是處於劣勢,少不得要請小白龍出手相助。小白龍聽聞她這話直撇嘴,它只負責伊嬈一人的安全,旁的人它懶得搭理。聽聞小白龍說自己這邊佔了上風,伊嬈再也按捺不住,掙脫花花和綠綠的束縛,掀開車簾子便想往外瞧。花花和綠綠見此忙撲過去把她往後拉,可惜晚了,伊嬈已經掀開了車簾子,美的勾魂攝魄的容顏露在了衆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