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顏炎的一句話,成功讓德妃身後的布喜僵硬萬分。那一年她帶了兩個太醫去幫顏炎生產,自然是不是奉了什麼看在弘政的面子上。但由於她並沒有做出什麼實際的事情來,後來並沒有人糾纏她什麼事兒。她也在某一年的時候,從乾清宮到了永福宮。
她本以爲這件事兒已經徹底的過去了,不會再有人提起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到了今日,顏炎竟然會在這樣一個場合說起來。
布喜身子晃了晃之後,立刻便跪了下來:“九福晉明鑑,奴婢不知道九福晉在說些什麼,當年奴婢去那邊,只是……只是……”
顏炎看着布喜慌張的樣子,不禁揚了揚眉:“你只是什麼?”
布喜身子慌的更厲害了,下意識的就向德妃投去了求救的目光。顏炎眼眸微動,也看向了德妃。德妃卻依舊抿着嘴,沒有說話。
好在這個時候,太后身邊的素心走了出來。如今素心已經是太后身邊的頭等女官,所以在這些即便是主子的眼裡也有了幾分威望,一時間大殿裡到安靜了下來,都將視線投向了素心。
素心似乎並不知道剛剛大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只是笑着看了衆人一眼,才道:“各位娘娘們、福晉們吉祥,太后娘娘今日身子乏了,就不見各位娘娘了,還請各位娘娘先行回宮吧。”
德妃一聽,便關心問道:“太后的身子怎麼樣了?”
素心笑道:“多謝德妃娘娘關心,太后身子尚好。只是有些不喜這滿屋子女眷身上的香氣,所以明日各位娘娘來請安的時候,還是儘量少弄些香氣的纔好。”
德妃面色一僵,倒是宜妃笑道:“難不成太后娘娘也聞到了這香氣,倒是和顏丫頭一般了。”素心這才把視線投到了顏炎的臉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宜妃娘娘這聲丫頭叫的還真貼切,依奴婢瞧,九福晉這些年還真的沒有染上一絲歲月的痕跡。”
顏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素心姑娘又嘲笑我。”
素心走了兩步,親熱的挽住了顏炎的手臂:“倒不是嘲笑你,只是太后娘娘那日感慨起來。本來奴婢還和太后娘娘爭論呢,沒成想今日一見,果然是連眼角的皺紋都沒有。”顏炎見素心越說越邪乎,不由得作勢掐了一下素心的手臂。素心頓時笑了出來:“太后娘娘說了,甚是想念你的那蘑菇火鍋,你今日就留在這慈寧宮吧。”
說完,素心又看向了宜妃,笑道:“太后娘娘說了,跟您借一借九福晉,還請宜妃娘娘不要怪罪。”
宜妃頓時擺了擺手:“說的哪裡的話!”說完又看向顏炎,笑的似乎很和藹:“顏丫頭好好伺候着,可不要惹太后娘娘生氣。”顏炎淡淡一笑:“是,兒媳遵命!”
這時,一個小丫頭突然走到了德妃的身邊,悄聲的說了一句話。德妃突然聲音大了起來:“你說什麼?”衆人都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只見那小丫頭戰戰兢兢的道:“回娘娘的話,年側福晉她……”小丫頭沒有繼續說下去,可能是覺得在慈寧宮說這些事兒不太好。
果然素心冷冷的笑了一聲,不陰不陽的道:“太后娘娘身子骨不好,可聽不了這樣的消息,各位娘娘輕便吧!”說完,就挽着顏炎往裡間走去了。
德妃眯起眼睛看了顏炎的背影一眼,這才一甩袖子離開了。宜妃此時也露出了一絲笑容,雍容典雅的站了起來,伸手搭在了五福晉的手上,儀態萬千的走出了慈寧宮。一幫年輕的嬪妃們也都陸續的告辭了,雖然面露疑色,但卻沒有竊竊私語。
一直到走到永巷裡,宜妃才突然笑了一聲,轉頭看向赫舍里氏,問道:“你瞧明白了嗎?”
赫舍里氏有些不解的看向宜妃,似乎有些不解。但下一秒她就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樣子,猶自帶了一絲不可思議:“娘娘是說?”
宜妃微微的上揚了嘴角,嘟囔着:“這兩年之中真是學了不少東西,已經會化危險於無形了。”說完,她又轉過身去看五福晉:“你可知道原因?”
五福晉搖了搖頭,笑道:“回額孃的話,九弟妹這兩年其實並沒有做什麼,就連王府上的事情都交給了甜心侄女兒。在兒媳看來,今日的事情,更像是九弟妹撞大運撞上的。”
宜妃搖了搖頭,不贊同的看向五福晉:“如果說一開始是撞大運的本宮還相信,但是突然扯出布喜那丫頭,就絕對不是撞大運了。這個顏氏肯定是在這兩年經歷了什麼,以至於突然開竅了。”
五福晉低聲道:“額娘,九弟妹一直都不笨的。”
宜妃冷笑:“是啊,不僅不笨,還可以說很聰明。但是越聰明的人往往就是越看不透的,她之前的所有表現都證明了這一點,但這兩年卻變了,似乎突然看開了。”
五福晉依舊低着頭:“這也許對九弟來說,是件好事兒。”
宜妃瞪了五福晉一眼,突然點了點五福晉的頭:“你這個當嫂子的就是個木訥的,明明應該是最親近的,如今竟然比不上十三媳婦,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五福晉沒有說話,但心裡顯然並不怎麼在意宜妃的責難。
赫舍里氏在一旁聽着五福晉和宜妃一問一答的對話,表面上一派平靜,但心裡其實已經波濤洶涌了。這婆媳兩個人到底在討論什麼,難道說,她們竟然是同盟者,這個同盟的敵人竟然是顏炎不成。
赫舍里氏依舊在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到宜妃的話頭竟然轉移到了自己這邊:“你說說,你都看明白了什麼?”赫舍里氏抿了抿嘴,心裡微微叫苦。這宜妃娘娘可真是出了名的難纏啊,那慈寧宮大殿上發生的事情,她敢說哪一個,不管她說了哪一個,都會是吃不了兜着走吧。
不過赫舍里氏也沒有膽子不回答宜妃的話,低聲道:“回娘娘的話,我只是覺得九嫂對於那年側福晉的態度有些不對,似乎一直很防備。”
宜妃哼了一聲,聽不出來是對赫舍里氏的回答滿不滿意。赫舍里氏也不敢擡頭,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宜妃的身後。過了好久,宜妃突然道:“你孃家是不是有個侄女兒今年要參加選秀?”
赫舍里氏一愣,但馬上點了頭:“回娘娘的話,是我大哥家的庶長女,雖說是庶出,但額孃的身份是側福晉,也是權貴之家!”赫舍里氏沒有說的太清楚,她知道宜妃既然這樣問,肯定已經早就調查的清清楚楚了。
果然,宜妃又哼了一聲,說道:“讓你的侄女兒最近長長心,沒事兒多看看顏氏是怎麼做事情的。”赫舍里氏一愣,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忙低聲道:“謝娘娘提點。”
宜妃這才又笑了:“這倒也不是本宮提點,胤和胤的關係自不比旁人,所以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赫舍里氏重重的點頭:“是,妾身明白了。”
宜妃沒再說什麼,又繼續往翊坤宮去了。赫舍里氏錯後了一步,微微一擡頭,就見到五福晉似乎回頭瞧了她一眼,但臉上並沒有奇怪的表情。
鑑於此,赫舍里氏從翊坤宮出來之後,並沒有馬上出宮,而是又去拜訪了一下各宮主位,然後又準備去拜訪一下幾位皇子福晉,讓自己好不容易進宮一趟的成效收到最大。沒成想,老天果然太厚愛她了,在十三福晉這裡,竟然再次見到了笑的一臉燦爛的顏炎。
赫舍里氏一愣,但馬上就笑了出來:“原來九嫂竟然跑十三弟妹這裡來了,真是會躲清閒!”顏炎笑着抿了口茶,沒有接話。倒是十三福晉笑着:“原來是十嫂來了,真是貴客,快進來!”
赫舍里氏慢慢的走進了正廳,在顏炎的下首坐了下來:“九嫂和十三弟妹聊什麼呢,笑的如此開心。”
顏炎依舊沒有說話,十三福晉笑道:“那還有什麼可聊的,不就是說說這些孩子們的趣事兒。倒是十嫂難得來我這裡,今日晚間一定要留下來用晚飯纔是。九嫂也要留下來,雖然我這裡的廚子沒有九嫂府上的出色,但好賴也吃我一頓,讓我沾沾自喜一番。”
顏炎笑道:“我留在你這裡用晚飯,你有什麼可沾沾自喜的,這話聽起來可奇怪!”
十三福晉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這譽滿京城的會吃之人留在我這裡用飯,這可不就是天大的榮耀。”顏炎頓時無奈的瞪了十三福晉一眼:“你這意思就是我說是吃貨唄,用這麼文鄒鄒的字眼兒做什麼?”
而此時,已經到了走了很遠的弘政,正穿着一身普通的老百姓的衣裳,滿臉笑意的看着解生,笑道:“解先生這就不知道了吧,紫蘇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有一種能生生的把本不好吃的東西,說成天下第一美味。”
紫蘇此時也坐在兩個人的身邊,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顯然是和弘政解生一起微服私訪來了:“少爺這話可說的奇怪,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怎麼能因爲我說的就變成好吃的了。”說完,紫蘇又把手裡的東西推到了弘政的面前:“這河間的驢肉火燒可是天下聞名,不吃的話可是要遺憾一輩子的。”
弘政撲哧一笑:“又睜着眼睛胡說八道,什麼時候有這種東西天下聞名了。解先生可曾聽過?”解生也搖了搖頭,而紫蘇則猛然發覺自己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情,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弘政和解生,不可思議的問着:“真的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