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除夕
宜嫿吩咐府裡各處都掛起了紅燈籠和彩燈,再讓造物處提前準備好冰燈,此時擺放出來,又新奇又好看。
小狼門口放着的是弘暉親自雕琢的“冰狼”,體型看上去和豆豆差不多大,神情威風凜凜的,做仰天長嘯狀,不僅小狼喜歡,豆豆也扒着它不放,甚至還想鑽進冰狼的大嘴裡,可惜身材實在不允許。
六六門口擺着的是宜嫿和六六聯手做的兔子,一隻耳朵豎起,一隻耳朵貼在耳邊,眼睛的地方貼了兩個胡蘿蔔片,剪成了鋸齒狀,身上批了一塊彩色的布料,冷風一吹,布料像是披風一樣被吹起,有趣極了。
大格格看着眼熱,顧不得天氣寒冷,用刻刀一點點的變幻出了牡丹的形狀,宜嫿命人小心的開了凹槽,倒進去紅色的湯汁,凝固之後足以以假亂真。
弘昀是個淘氣的,他拉着弘暉二人,半夜在胤禛書房前忙活了半宿,從小到大捏出了五個雪人排排站,讓蘇培盛嚇了一跳,天還沒亮的時候看上去像是門口站了千奇百怪的五個怪物,黑黢黢的。
胤禛從此多了“五大金剛”守門,倒也慢慢習慣了。
雍親王府掀起了一股冰燈熱,胤禛瞧着有些意思,於是親自上手和宜嫿一起做了個五十釐米左右高的觀音像,配上通體白玉的瓷瓶,送進宮給德妃娘娘賞玩,算今年的禮物。
德妃娘娘將這座冰觀音放在了院子的正中間,特意晚上晚睡了一會兒賞玩,對老四一家的新奇巧思讚不絕口。
綠嬤嬤見狀開口:“娘娘您瞧,王爺有什麼新奇玩兒意都想着您呢。”
德妃搖搖頭:“這八成是老四媳婦想出來的。”
綠嬤嬤見主子還是高興的,繼續說:“王妃心思靈巧,旁人不能及。”
德妃難得認同:“幾個孩子都隨了她,否則都和老四硬邦邦的,不是福氣啊。”
綠嬤嬤低頭就當沒聽見這話。
“你去傳個話,下次讓老四家的把李氏還有年氏一起帶進來,本宮也許久沒有見李氏了。”德妃摸了摸身上的黑狐皮,這是年羹堯走了烏雅氏的路子送進來的。
綠嬤嬤看了德妃一眼,有些想要勸阻又不敢開口。
娘娘下定主意的事情,除了十四爺沒人能改變她的想法。
只是四福晉這些年她冷眼看下來是個心裡有成算的,根本沒有在娘娘面前吃過大虧不說,還能讓四爺對她更加憐惜。
眼看嫡出都有三個孩子了,娘娘何苦去做這個惡人,就算娘娘擡舉,王爺不喜歡有什麼用。
這些年她瞧着娘娘和王爺的關係看上去和緩了,實際上是有幾個孩子做緩衝,歸根結底還是針尖對麥芒,娘娘心裡也是存了一口氣,她想要王爺先低頭。
只是王爺……
綠嬤嬤這些年算是琢磨出來了,王爺孝順是沒問題的,但是有多在乎娘娘現在還真不好說,如今王爺面對娘娘的平和更像是一種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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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出去,宜嫿終於緩過神來,提前給李氏和年氏遞了話,說宮裡娘娘想念,要提前熟悉規矩,別鬧出洋相。
年氏終於露出了笑容,她知道這是二哥運作的結果,年前二哥外放做了巡撫,臨走的時候說讓自己別急,他會想辦法的。
只要自己入了德妃的眼,王爺孝順生母,也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的。
這麼想着,年氏開始翻箱倒櫃,力求打扮的得體精緻。
到了入宮這天,李氏換上了她親王側妃的朝服,將年思思的精心裝扮壓的死死的。
德妃對孩子們都是喜愛的,弘昀許久沒來,她拉着弘昀的手細細詢問了半晌,還特意準備了各種花樣的銀裸子,給孩子們耍錢用。
於是孩子們就在長輩面前開始了比大小,六六的手氣不太好,一直輸,激動的時候甚至把袖子擼了起來滿頭大汗的,看上去就像是個假小子。
大格格站在旁邊拿着扇子給她扇風,偶爾還會給出出主意。
“李氏,你生產之後身體一直不好,這些年靜養看着效果不錯,日後也可多出來交際,整日窩在王府也不成樣子。”德妃開口說着。
李氏心情有些激動,德妃的意思她明白,這是娘娘要給自己撐腰啊,她連忙應道:“婢妾謹遵娘娘教誨,必定不會給王爺丟臉。”
“嗯。”德妃將目光放在了最後,“這就是年格格吧,比選秀的時候還要漂亮三分,果然王府水土養人。”
年思思見輪到自己了,走上前落落大方的給德妃請安。
“老四有福氣,你們幾個都是好孩子。”德妃點頭,年思思很出色,“你們也都年輕,正是生育的好時候,王府人丁興旺纔是你們的福氣。”
宜嫿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德妃不止一次的在敲打自己,主旨都是讓胤禛開枝散葉,關鍵這件事和自己說有什麼用,你去和胤禛講啊。
“老四家的,聽說你府上還有一個禁足許久的鈕祜祿格格,這可是滿洲大姓家的女兒,到底犯了什麼錯讓你不依不饒數年之久。”德妃繼續問道。
宜嫿只能跪下:“回娘娘的話,鈕祜祿妹妹是染了重疾,太醫親自看過的,說那病過人。王爺憐惜妹妹,不忍心將她送走,爲了孩子們着想,只能禁足了,娘娘明鑑!”
“選秀的時候沒病,到了你們府上到得了病,你讓別人怎麼說嘴!”德妃下定決心要打壓宜嫿的氣焰,她早就看這兒媳不順眼了,畢竟她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胤禛對她的維護明眼人都看的到,德妃心裡嫉妒的發慌,如今年羹堯給了她一個發泄口,竟然有些一發不可收拾。
“娘娘這話,兒媳是不能認的。”宜嫿擡頭直視德妃,“人吃五穀雜糧就會生病,兒媳沒有這個手段,也不屑做這樣的事情。”
“你在頂嘴?!”德妃沒想到一向順從的兒媳居然敢這麼和自己說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兒媳只是陳述事實,您喜歡李側福晉,喜歡年格格,日後兒媳會常帶她們進宮的。鈕祜祿氏的病是過人的,爲了您的安全着想,兒媳實在不能帶人進來,這話就算是到御前兒媳也敢說的。”宜嫿苦口婆心一副爲了德妃着想的樣子。
德妃捂着胸口,誰想見鈕祜祿氏?!
“你出去跪着!”德妃氣的口不擇言。
“兒媳領命。”到了這個朝代,宜嫿早就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最不值錢的是人的膝蓋,跪一跪而已,她堅持的下來。
總是忍氣吞聲的,德妃越發得寸進尺。
或許她此時最該做的就是先大度應下,隨後回府裡和胤禛裝可憐哭。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宜嫿現在不想這麼做。
如今朝堂局勢瞬息萬變,胤禛每日都很疲憊,宜嫿看在眼裡,她不想拿這點小事去煩他。
再有,德妃今日總有種借題發揮的意思,她要再看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