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太子,胤禛覺得有些陌生。
眼前這個披頭散髮、狀若瘋癲的人,和記憶中那個斯文儒雅玉樹臨風的二哥有天壤之別。
“二哥。”廢太子的旨意是連夜下的,胤禛對着坐在地上的胤礽拱手,“有什麼不方便的,在允許範圍內弟弟都會滿足你,天亮了裕親王會奉命前來問話,趁這個功夫好好休息吧。”
胤礽擡起頭來,看着胤禛笑的暢快:“老四啊老四,我現在算是服了你了。”
“別的先不說,你的女人跑到我面前自薦枕蓆,這都能忍下來不動手,輸給你算不得冤枉。”
“二哥說什麼,弟弟不明白。”胤禛面不改色。
“鈕祜祿氏那個瘋女人說的也沒錯,皇阿瑪確實第二次廢了我。”胤礽看着胤禛笑的越發詭異,“她說弘暉早該死了,你說現在還活着的弘暉是人是妖?”
“瘋子的話都不可信,二哥你說呢。”胤禛反問道,“說來弟弟也是想了好久才明白,二哥對弘暉真是滿腔的嫉妒啊,畢竟在皇阿瑪心裡是那麼獨一無二的存在。”
“你胡說!”胤礽彷彿被踩了痛腳,面部扭曲了起來。
“二哥不必如此激動,弘暉吉人自有天佑,他有皇阿瑪護着,有弟弟看着,必然有光輝的未來。”胤禛笑着說。
胤礽看着胤禛自信的模樣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我,大清朝第一任名正言順的太子,如今落入了這般下場。我等着看你們還能父慈子孝多久,我等着弘暉比我還慘的那一日。”
胤禛不想再和胤礽廢話,他只是奉命看着他別死了,轉身就走。
他和弘暉必不會陷入這般境地的,不僅因爲他們之間有父子的默契。
還因爲他們中間有宜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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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弘暉跟着蘇培盛回到了雍親王府,胤禛並沒有跟着回來。
“王妃,主子爺被皇上留在了宮裡,奴才來拿幾件換洗的衣服。”
“好,公公先去旁邊歇歇腳,阿寶,給公公上點心和奶茶。,我儘快收拾好。”
“王妃莫急,奴才等一等也是使得的。”
宜嫿想要問些什麼又住了嘴,胤禛想要她知道什麼,自然會吩咐蘇培盛說的,既然什麼話都沒帶,那就不必問。
蘇培盛見王妃什麼都沒打聽,鬆了口氣。
弘暉被宜嫿先趕回去洗澡,一身的汗味,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先讓孩子鬆快鬆快吧。
宜嫿打包好衣服,又拿了一個小瓷瓶過來:“衣服不夠用再回來拿,這是前幾日用梅花醃製的,是王爺喜歡的味道,宮裡他現在不一定吃的慣,每頓加一點。”
“王爺忙起來就什麼都不顧了,蘇公公要時常勸着他按時用膳。”
“是,奴才一定轉達。”蘇培盛也不用別人,自己把包裹往肩膀上一抗,風風火火的走了。
弘暉梳洗完畢,回到宜嫿這裡來,母子二人一邊用着晚飯一邊說說悄悄話。
“額娘,弟弟妹妹呢?”
“我把他們倆送去烏拉那拉家裡住上一陣子,這段時間總出府不好,小狼的功課不能停,他自己去住我也不放心,就讓六六跟着。”宜嫿低頭說到。
“也好。”弘暉聽明白了宜嫿的意思。這是怕前些日子出事,想要給兩個小的留個活路。
“弘暉,你是嫡長子,雍親王府是你的責任,額娘私心裡希望你也去,只是不能。”宜嫿不敢看弘暉的眼睛,怕他誤會。
“嗯,兒子清楚的。”弘暉給宜嫿夾菜,“額娘不用解釋,我是一定要跟着阿瑪的。”
“你這話讓你阿瑪聽見要開心壞了。”宜嫿笑着說。
“額娘,二伯不成了。”
“嗯,和額娘說說,你們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弘暉娓娓道來,宜嫿盯着弘暉的胸口看了一會兒:“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銀子?”
弘暉一下子卡殼了,說漏了可怎麼辦:“九叔給的。”
當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十叔、十三叔、十四叔都給兒子塞了不少。”弘暉補充道。
“別人也就罷了,你十叔窮的還要找你九叔接濟,他的銀子你也拿?”
“反正十叔也是亂花,還不如兒子攢着。”弘暉對十貝勒的消費觀不敢苟同。
“娘娘沒嚇到吧。”
“沒有,皇瑪姆有大將之風。”弘暉說着俏皮話,“她還給了兒子一把匕首,額娘你瞧,非常鋒利。”
顯然弘暉很喜歡這把匕首,換了身衣服否還帶着。
“好好收着,別讓小狼找到。”
“你也累了,回去睡個好覺。這些日子就在府上,看着弘昀讀書。這些天府里人心惶惶的,他估計也嚇壞了,你開導着點。”宜嫿吩咐道。
“額娘放心。”弘暉點頭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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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每半月一次的請安。
正院一大早就迎來了客人,還是李側福晉最後一個來。
宜嫿穿戴好出來,只見幾位格格神情與往日不大相同。
李氏先開口:“福晉,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王爺都好幾天沒回來了,府門也不讓出,妾身孃家來信說有事想要來找妾身拿個主意,。”
“不行。”宜嫿斬釘截鐵的說,“最近書信往來也斷了吧。王爺在宮裡做什麼也沒和我說,只是我們都不能拖了王爺的後腿。”
“畢竟,什麼事也沒有王爺的事重要不是。”
李氏悻悻的坐下,她就知道沒戲。
年氏見狀起身開口:“王妃,婢妾二哥最近正好回京辦事,想要求見王爺,不知王爺可得空?”
“你這話問的可笑,王爺如今在宮裡,得不得空的我不知道,年大人可以去宮裡請見。”
年氏抿了抿嘴,他二哥就是見不到王爺的面,這才求到她面前。
二哥對她從小到大百依百順,頭一次求自己年氏怎麼也想幫到他。
“耿氏,你最近怎麼瘦了這麼多。”宜嫿看見耿氏皺了皺眉毛。
“回王妃的話,婢妾貪涼,着了風寒,咳咳咳。”耿氏一開口,憋的臉都紅了。
“既然病了怎麼不早說,拖來拖去就成了大毛病了。”宜嫿想了想,“玉雪,讓府醫給耿格格瞧瞧。”
“這段時間是多事之秋,咱們要聽從王爺的命令,低調再低調,當然了,真有事來回我,不必忍着。”
“今天就到這裡吧,都散了吧。”
宜嫿敲打了一下不安分的妾室,以免胤禛在這關鍵時候後院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