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紫禁城喜氣洋洋,大紅燈籠和喜布蔓延開來,看不見盡頭,宮女太監們都換上了新衣服,笑的讓人心情舒暢。
宜嫿正在梳妝:“大格格那邊,李氏去了嗎?”
“齊妃娘娘天不亮就去了,現在還沒出來。”玉玲給宜嫿梳頭髮,玉雪回話。
“時辰還早,看着點六六,等下和我一塊過去。”宜嫿想了想說道,“九層琉璃臺準備好了沒,拿來給我瞧瞧。”
“皇后娘娘您總是不放心,昨日您剛剛看過的。”玉雪說完,出去了一會兒,抱回來一個半人高的盒子,她小心翼翼的拆開,只見由黃金和玉石打造而成,只看外表,就價值連城。
宜嫿一層一層的拉開抽屜,裡面是從胤禛的私庫裡蒐羅出來的,還有許多是前朝明制的首飾,異常精美,大部分是成套的,大格格絕對很喜歡。
六六早就醒了,她一早就要去找大格格,宜嫿考慮大格格難得和李氏說兩句體己話,就把六六拘在了身邊。
六六伸手要摸一下九層琉璃臺,被宜嫿一掌拍在手背上:“這是給你大姐姐撐場面的東西,要是讓你給弄壞了,額娘可沒地方再找出來一個。”
“額娘看不起人,誰說我會碰壞的!”六六不服氣,但是她沒有堅持,只是拿眼睛瞧着。
“額娘,好漂亮啊,我也有嗎?”六六流出了羨慕的口水。
宜嫿笑着摟着她:“當然,只要你喜歡的,額娘都會找給你。”
“額娘最好了,六六最喜歡額娘了。”宜嫿被六六親了一口,笑的心裡很軟。
與此同時,大格格已經換上了大半的衣服,就差最外層的吉服,此時她對面坐着李氏。
李氏就坐在大格格身後,默默地看着她上妝換衣服,兩人默契的都沒有開口。
好在大格格身邊的人也都很熟悉這對母女的相處方式,沒有人表示出詫異來。
相對良久,李氏啞着嗓子開口:“我知道,你心裡怨我。”
這話一出,金嬤嬤連忙把屋裡伺候的人都帶了出來,自己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我那時候只是阿哥所裡小小的格格,她是高高在上的福晉。但是我能感受到,皇上是更喜歡我的。”
大格格低頭聽着,沒有接話。
“後來,陸陸續續大家都懷孕了,我,福晉還有宋氏。我和宋氏沒福氣,第一個孩子都沒留住,後來你來了,我很開心。”
“但是自從福晉生下了弘暉之後,一切都變了。”
“嫡子,原來能有如此大的不同。”
“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是個兒子就好了,嫡子佔不上,能佔個長子也是好的呀。”
“後來,我有了弘昐、弘昀,卻失去了你和皇上的喜愛。”
“大格格,我沒有盡到爲人額孃的責任,你日後就像現在這樣很好,和福晉保持良好關係,與弘暉交好,你就是大清尊貴的公主。”
“這些年你和我淡淡的,弘昀一直尊重你,他是個好弟弟。”
“你和他畢竟一奶同胞,一榮俱榮,日後就算是出宮了也要多看顧他,不要讓他走了彎路。”
大格格回頭,她笑了一下:“所以,額娘說了這麼多,其實重點在最後。”
李氏不自在的捏了捏手帕:“皇后娘娘給你的添妝我看過了,美輪美奐。我也沒什麼積蓄,這是兩間鋪子的地契,你拿着吧。”
“額娘,就算你不說,我也是會照顧弘昀的,他是我弟弟。”大格格沒有去看裝地契的盒子,認真的說,“女兒日後不能常伴額娘左右,額娘珍重。”
李氏忽然擡頭望天,她心裡酸酸的,這個女兒和自己離心已久,已經學會了粉飾太平。她最近看着太后的結局,有心想要彌補一下和大格格的關係,只是說着說着話,就會變味。
或許她們這種不遠不近的相處,纔是最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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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格格的婚事讓京城人津津樂道了許久,畢竟皇上、皇后、太后都給了價值不菲的禮物撐門面,嫁妝更是滿滿的一百二十擡,據看熱鬧的說扁擔都給壓彎了。就更不要提滿京城的撒錢慶祝了。
雖然不是皇后所出,但是這位大公主是由弘暉阿哥親自背上喜轎的,如此以來誰人不知此人的受寵程度。
嫁女兒當天,胤禛失眠了。
他本人確實睡眠算不得好,畢竟胤禛心裡存着太多的事情,有時候宜嫿迷迷糊糊的能感覺到半夜他還翻起來,拿筆記錄着什麼,那是有了靈感又怕自己忘掉。
大格格出嫁當天,胤禛在翊坤宮喝悶酒,他看着撲面而來的紅色,咬牙切齒的吃了一塊蔬菜:“六六朕一定要留到二十。”
“好好好。”宜嫿連忙點頭,她當然同意的,就是不知道胤禛這突發奇想能堅持多久。
“便宜了朱家小子了。”
“朕的大格格溫柔賢淑,端莊大氣,他根本配不上!”
“是是是。”宜嫿把酒壺拿走,示意玉雪端上解酒的涼茶。
“還是兒子好,兒子娶媳婦是添家進口,女兒早晚要嫁給別人。”
“大格格有她的公主府,平日不與朱家人住在一起,多自在啊。她要是想您了,也可以隨時進宮來。”
“孩子自小就被關在閨閣裡,如今她長大了,也該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宜嫿對宮外很是嚮往,她穿越過來這麼久,統共也沒有獨自出門幾回。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宜嫿對這八個字有了深刻的領悟。
大格格姓愛新覺羅,她有打破世俗的根本,成家以後,出了宮門沒人能再約束她,從此天大地大,自由她的一番天地。
“皇后也想去看看嗎,外面的世界?”胤禛忽然問道。
宜嫿沉默了一下:“我陪在皇上身邊就足夠了。”
“你會永遠陪在朕身邊嗎?”胤禛忽然問道。
宜嫿心頭一跳,自從妖星時間之後,她曾經有一陣子陷入了惶恐之中,畢竟自己不是原主的事情一旦被拆穿,那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的。
只是她戰戰兢兢好些天,都沒等來胤禛的問話,他彷彿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份一般。
就這樣,宜嫿慢慢的放下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