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的聲音落下,五福晉便向後看去,被她看着的那個婦人身穿紫色對襟大褂下着黑色百褶裙,她面色慘白,臉上兩條淚痕,見五福晉看過來身子一抖,幅度很輕地晃起了頭來,口中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不過不管她說什麼,在這五爺府中向來是沒有人在意的,因爲她不過是個位份低賤的格格。她便是剛剛那位婦人口中提到的梅格格。
五福晉仍是看着她,梅格格好似終於反應過來了似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着響頭喊道:“求求福晉,饒了公主吧!”
一開始提出要讓清安去救五爺的人是五爺的側福晉姜氏。姜氏見梅格格這般推三阻四,心中極爲不喜,想着:難道這廝不願意救五爺。她心性極爲耿直,便要向梅格格問個徹底,卻瞧見了五福晉對她使眼色。
爲何不問?姜氏勉強站住,同五福晉使眼色。
五福晉開口道:“你們都先回去吧,梅格格留下,我有話同你說。”
姜氏被五福晉這樣對待,跺跺腳,憤怒地離開,經過梅格格身邊時冷哼了一聲。梅格格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低着頭退讓到一邊去了。
等人都走完了,五福晉才緩緩地站起來,她無聲的來到梅格格的跟前,讓梅格格擡起頭來看她。
梅格格照做了,眼神躲閃,渾身顫抖。
“梅格格,現如今能救五爺的恐怕就只有清安了。”五福晉語重心長的道。
梅格格望着五福晉,淚水在眼眶裡打着轉,將她逼得雙眼通紅,她看向皇宮所在的方向,心頭涌起了那個與自己無緣的孩子清安的影像。
清安是五爺與梅格格的女兒,當年被四爺選入宮,封爲公主,作爲和親的人選培養着。她成了公主,便是四爺的養女,如今養在熹貴妃那兒。這次西北大捷之後,便沒有了和親的必要,熹貴妃不忍心被選入宮的義女們年華葬送在紫禁城中,便做主爲幾個義女選了駙馬,婚期雖爲定下,可人選早有打算。
梅格格哽咽道:“公主自小便被選入宮中撫養,與妾身並不親近,妾身開不了這個口。”
五福晉冷眼看她:“你是開不了這個口,還是害怕清安的婚事受到五爺影響?”
梅格格聞言,渾身顫抖了起來,她趴在地上,對着五福晉重重地磕頭。五福晉攔住她,“梅格格,五爺纔是清安的親生父親,難道她願意看着自己的親父親就這樣在可怖嚇人的大理寺中死去?!”
“難道你就願意看着你的丈夫,就這樣死去嗎?”
五福晉每一話都說在了梅格格的心坎上,她啜泣着連聲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現在她的面前只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會讓她失去丈夫,一個選擇會讓她去讓女兒爲難,上天爲何如此殘忍,竟要她做出這種抉擇?
“梅格格,還記得你第一天進府的時候我是怎麼對你說的嗎?”五福晉問。
梅格格一怔,而後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儀表,對着五福晉行了個大禮,聲音沉痛:“五爺就是我們府裡的天,是我們的一切。”
“記住你的話,永遠也不要忘記。”五福晉背對着梅格格,合上了長又濃密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