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格格最好將自己所知道的全盤拖出,不要像擠牙膏似得,一點點往外擠!”蘭琴頗有點不耐煩地說道。年氏的小心思她早就看清了,就是想自己摸清楚了,然後去四爺那邊討個乖吧。
年氏顯然聽不懂蘭琴的“擠牙膏”,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再隱瞞下去,她可不想被葉赫氏逃過去。
“側福晉,妾身已經將所知道的都說清楚了。再沒有什麼沒說明白了,妾身一時煳塗,沒有及時來稟報側福晉。”年氏急忙道。
蘭琴看了一眼樑大夫道:“好了,本側福晉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樑大夫走後,蘭琴這纔對年氏道:“年妹妹,如果你早點來,咱們還有人證。現在桃花死了,唯一有的就是樑大夫所說的桃花並非上吊而亡的證詞。”
年氏暗暗咬咬牙道:“其實爺已經懷疑了,咱何不如拿了葉赫氏,嚴刑之下,她還有什麼不說的。妾身看,就拿那個玉痕問起。”
蘭琴見年氏想要自己去對葉赫氏主僕用刑,便嘲諷地說:“只憑着猜測,就要對一個格格用刑,實在不是什麼妥當的法子。年妹妹回去吧,本側福晉只有主張,等有了確切的證據,才召集大家來。”
年氏想不到蘭琴說變臉就變臉,剛剛還和聲細語,此刻便下發了逐客令。但事關葉赫氏的事情,年氏也不好發作,隨站起來,福了一禮,告退了。
待年氏走出南小院後,便厲聲對身後的幾個丫鬟道:“快走,本格格一大早就在這裡候着,人家卻睡到巳時。人家喝的茶也比本格格好得多!”
翠玲見年氏發脾氣,不敢上前接話,一旁的碧柔心裡卻有些無奈:你自己要一大早來的,不是勸了晚些來的,自己不聽,來了又發脾氣。
那廂,蘭琴扶着崔孃的手,帶着司畫與惜茶一道往關押春孃的屋子而去。她被帶走的時候是昏迷的,俱都是四爺的護衛去抓來的,也沒有告訴她什麼,一直蒙着眼睛。
門口守着四爺的護衛,他們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見蘭琴俱都行禮。
“將門打開吧,本側福晉進去問問她。”蘭琴道。
春娘一直就被揹着手綁着,頭上還罩着布條,嘴巴也是被堵上了。蘭琴進來後令司畫去將她的手解開,又將頭上和嘴裡的布都除去了。
“你們到底是誰,爲啥要綁我來這裡?”春娘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只見她身上穿着一件桃紅色的對襟大褂,下面是綠色的百褶裙,盤着一個雙蝶髻,上面戴着一些銀製的珠花,正中間是一顆用黃金製作而成的小花,四周聚用了紅色的珊瑚珠子繞邊。
“春娘,只要你說實話,自然會放你回去,但是你若不肯說實話,那便是引火上身。”蘭琴心裡道:玉痕如果被坐實了,肯定逃不過一死,就連眼前的這個女人都會被她連累。可是如果她實話實說,她或許可以幫她說幾句話。但凡是傷害四爺的人,蘭琴也不會心軟,可是這個春娘或許是完全被矇在鼓裡的,所以還情有可原。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裡是哪裡?”春娘見蘭琴一身打扮富貴精緻,再看看自己所待的屋子,然後再看看蘭琴身後的奴從,就知道這裡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你是玉痕的孃親,她兩次去你那邊,拿了什麼?”蘭琴道,“只要你說出這些,馬上就可以讓你回去的。”
春娘見蘭琴都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乾脆利索地問出了她內心一直擔心的那些問題。其實玉痕去她那裡拿了那些東西時,她也曾問過,到底要用在哪裡。玉痕不肯說,可是春娘又哪裡不會知道呢,但凡是拿了這樣的東西,肯定是去藥人的呀。
“她不過是來看看我。沒有拿什麼。”春娘避開蘭琴銳利的目光,下意識地就選擇了保護玉痕的說辭。
“如果你不說實話,我不保證他們會對你用刑。玉痕所犯的事情,恐怕不是你能擔當的。”蘭琴見春娘這樣說,只好這樣說道。她知道像春娘這樣的女人便是死在這裡,恐怕也無人問津。
春娘顯然被蘭琴這樣的話嚇到了,她終究不過是個青樓女子,玉痕對她來說已經是一個賣出去的女兒,知道她在大戶人家做丫鬟,她想着玉痕不走她的路就可以了,可沒想過玉痕會牽涉到這種事情,如今又害得自己也被綁到這裡。
“玉痕會如何,她不過是幫她的主子而已。我說了,你們會不會放過玉痕?”春娘如今也差不多確認了肯定是玉痕和她的主子爭寵失敗,如今被大婆揪住了把柄,問罪起來了。
蘭琴看到了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擔憂,可是她真的沒法給她保證,玉痕協助葉赫氏下藥,幾乎是死路一條了。
春娘見蘭琴不肯說什麼,就知道玉痕怕是保不住的,她臉上顯出了一股非常糾結的神色,自己不說的話,恐怕也難以離開這裡。
“你若不說,恐怕也難以離開。現在我們只差證據,已經可以確認了,只差讓她們低頭認罪的證據。你即便不說,我們也可以找到其他證據證實的。不過,你若不說,就只能被玉痕連累,一併處罰。當朝四貝勒爺,要處罰你,你說你可以避開麼?”蘭琴真地很爲這個女人擔憂,實在是被人連累了,卻又難以抉擇。
春娘糾結地做不出判斷,最後她還是不能忍心親手送自己的女兒去認罪,便拒絕再說話。蘭琴見她可憐,也不好真地叫人對她用刑,只好將她關在這屋子裡,令金桔給她送一日三餐,而她自己則回了屋子。
“主子,您這樣不逼她,她只怕不會說的。”崔娘在一旁道。
“是,可我看她也是一個煳塗的人,女兒來求,也不會問,就這樣幫了不該幫的忙。讓我想想,總還會有其他方法的。”蘭琴只覺得忙活了一早上,已經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