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琴思忖片刻道:“本側福晉與她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你以爲就憑着這幾句話,就能讓我幫你,忘記你曾經做的事情?”
水菱心裡其實對蘭琴也有一絲愧疚,畢竟自己背叛了她。可是自己不過想分走四爺一點點愛意而已,如何就不能被容了。
“側福晉,妾身寧可與側福晉休和,也不想幫助福晉。因爲妾身曾經是側福晉的人,即便日後不再是,也不要敵我相向。”水菱道。
“你還有臉說這個,主子以前對你怎麼樣,你跑過來,就是跟主子說這些的?”崔娘一挑開棉簾子進來了,指着水菱的後背就罵了起來。
水菱不做聲,崔娘卻又罵道:“自己也不找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人。若不是主子,你只怕連個侍妾都當不上,還自以爲自己是個蔥似的,跑來跟主子提什麼休和。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主子想要怎麼樣,有你說話的餘地嗎?”
一席話將個水菱說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蘭琴不做聲,她就看着水菱如何應對,果然見她剛剛還強撐着的表情,瞬間因爲崔孃的這幾句話崩塌了。她臉上分明還有不甘和委屈。
“你退下吧。與你的關係本就不在我的考慮之中。”蘭琴不再理會水菱道。
水菱心裡此刻如萬箭穿心一般,麻木地行禮,然後退了出去。當她將門簾子放下的時候,裡面的一句“簡直自不量力”的話語飄進了她耳朵裡。
彷彿所有人的目光都帶着嘲諷,如刀劍一般刮在她身上。水菱幾乎是飛一樣地逃出了南小院子。當初那個側福晉身邊的一等大丫鬟,見了誰都不曾覺得害怕的水菱,已經不存在了。她已經是侍妾紀夫人,所以曾經的權利此刻都成了她最大的嘲諷。
那廂,蘭琴慵懶地斜靠在暖榻上,正將一瓣瓣剝好的橘子放入嘴裡。蘭琴喜歡吃橘子,酸酸甜甜,柔糯可口,實在好吃得很。
“主子,福晉這是又不安生了?”崔娘見蘭琴不說話,以爲是水菱那番話讓蘭琴不高興了。
“聽說弘時的婚事有了新波折!”蘭琴道。四爺前幾日在蘭琴這裡嘟囔了一句,讓蘭琴留心起來了。弘時本來已經兩年前就定了親的,可是聽說英國公已經跟四爺提了將自己的嫡女嫁過來的意思。
“您是說,是她!”崔娘問道。
“**不離十,她想將自己的內侄女嫁給弘時。親上加親。”蘭琴道。
“主子,這是她的事情。您有何可操心的?”崔娘不解地道。
“崔娘,如今她在四爺那裡自然討不到半分便宜,可是如今二阿哥、三阿哥,還有我的四阿哥和五阿哥,年紀都大了。你說,她會想什麼?”蘭琴一顆顆摘下了自己手上的護甲道。
“世子之位?”崔娘看出了蘭琴眼裡的意思,眼裡也閃過一絲瞭然,說道。
“僅僅是世子之位嗎?那位的胃口從來都不小的。況且,她如今還是名正言順的四福晉,她的兒子,雖然不是她所出,但是是養在她名下的,自然是嫡子!”蘭琴說道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一抽,一股不適的感覺升騰起來了。
崔娘也是眼皮子一跳,吶吶地道:“若是咱們王爺有朝一日能登上那個位置,她可就是皇后?二阿哥就是東宮之主?”
崔孃的問話,蘭琴沒有答覆,但是兩人都明白,剛剛那個揣測是極爲可能的了。
“我們四阿哥可是極得皇上寵愛的,隔三差五就親自叫他入宮伴讀。一住就是半個月的。”崔娘看着蘭琴道,似乎在安慰她。時至今日,蘭琴自己不再是以前那個只貪圖在四爺後宅過寵妃生活的林夢瑤了,她如今是四個孩子的額娘,是四爺的“賢內助”,所以該爲孩子爭取的,她一定要爭了;該爲自己爭取的,也不能再心軟手慢。
“弘曆是很得皇阿瑪歡心。”蘭琴的臉上這才恢復了一絲鬆弛和寧靜的自得,她雖然知道弘曆是後來的乾隆帝,可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會擔心。畢竟這後宅裡,以後就是那後宮裡,哪有一個簡單的人。害人性命,謀人生死都是不帶硝煙的,自己不能完全不防備,不然弘曆若是被人謀害,那歷史豈不是要走向了。
“是呀,而且王爺也是很重視咱們四阿哥。主子,您就好好護着四阿哥,她即便是正室,那咱們王爺指不定還是會偏愛我們四阿哥的。”崔娘道。
“弘曆這也快回來了吧,明日就是小年了。”蘭琴這兩天一直唸叨着弘曆,因爲他早於十幾日前被康熙叫進宮了。
“估摸着回不來了,這是打算留着四阿哥過小年了?”崔娘笑道。
蘭琴雖然也高興,可是難免有些擔心,畢竟深宮之中,藏着更多見不得光的東西。弘曆如此受康熙寵愛,保不齊會引起旁人的眼紅的嫉妒。
“給皇阿瑪和額孃的禮物都讓人裝上車了吧?”蘭琴問道。如今她可是腰纏萬貫,再不是七年前那個只能靠耍點心思討婆婆歡心的小破落戶的女兒了。當初年氏豪氣沖天地往德妃那裡送年禮節禮的,把自己,包括其他人的年禮映襯得不值一提了。
“放心吧,都裝上車了。主子今年的年禮可是格外用心,王爺非常滿意。”崔娘道。
蘭琴點點頭,又道:“我阿瑪和額娘那邊的禮是不是前日就送出去了。還有哥哥嫂子孩子們的?”
崔娘拿了一個篦子,準備給蘭琴通通頭,見她問,就道:“都送過去了,老爺老夫人,舅舅舅夫人小侄兒侄女都很歡喜。如今他們可都拿主子當做菩薩,恨不得供起來呢!”
蘭琴撲哧一笑,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任由着崔娘給自己通頭。她已然不再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只想過好自己後宅生活的女子了。她孝敬父母公婆,提攜兄弟姊妹,幫襯丈夫妯娌,幾乎是面面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