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一無所知。
她滿心以爲,自己做的是好事。畢竟,不管是誰生的孩子,名義上不也算是四福晉的麼?
何況她不管是送禮還是什麼都沒有提及宋氏,這不是就表明心跡了?
其實,她是有些急了。
剛進府的淡然已經沒有了,沒有寵愛,也不知未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做出一些舉動。就算她一貫是個淡定冷靜理智的,可是長期被無視,也總會着急的。
她的想法很簡答,叫四爺府上記住她這份人情,也不圖什麼,一旦以後……她只求全身而退。
這一日,太子爺奇蹟般的進了佳和園。
這真的是第一次。上一次太子爺見她,還是園子裡。
所以佳和園真是第一次來。
兆佳氏驚喜有餘,疑惑也是有的。
太子爺一副不會對她有興趣的樣子,怎麼會來呢?
“給太子爺請安。”
“起吧,孤多時不來,不知你這裡,有什麼好的招待孤?”太子爺挑眉。
兆佳氏愣了一下。
好在太子爺問完了就進屋了。
兆佳氏忙叫人倒茶去。她這裡也不是沒有好的,可是進府以來,就承寵了那麼一次,下面的人不是不會看的,所以她這裡有好的,也不會多。
而且,除了逢年過節的,太子爺也沒有賞賜過她什麼,自然是不怎麼樣了。
於是,端來的茶,便叫太子爺皺了眉。
只喝了一小口,太子爺就扔下了茶碗。
咯噔一聲,茶碗晃了一下,灑了一桌子的茶水。
兆佳氏忙跪下:“臣妾有錯。”
“哼,茶都不會泡,可不是有錯麼?沒胃口。”太子爺說罷,起身便走。
兆佳氏緊緊的攥着手:“恭送太子爺。”
太子爺真的生氣了麼?
當然不是,他出了佳和園,嘴角是勾起的。眼裡是諷刺的笑意,獸被逼到了極致,纔會瘋狂。
越是對當前的一切不滿,纔會做出些事來,他只是刺激一下兆佳氏罷了。
“可知道怎麼做了麼?”太子爺頭也不回的走着,隨口問。
“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徐衛低頭,心說得嘞!兆佳福晉啊,您也是夠倒黴的了。
太子爺溜達着,進了花園。
時間還早呢,隨意點了一個花園裡伺候的奴才:“去請杜側福晉來。”
那奴才忙不迭的就去了,這可是露臉的好事啊!灑掃雜役的奴才們可是沒什麼機會露面的。
於是,常青園裡的奴才見着這個小太監的時候,也驚呆了。
秋水拿着糖果遞給小太監,又給他塞了個小荷包,太監還小,一看就是十來歲的樣子,給多了反而不合適。
“裝起來,別叫人知道了。怎麼是你來呢?”秋水道。
小太監哪裡這麼近距離接觸過主子們跟前的大丫頭,這就激動地不得了了:“回姐姐的話,是太子爺在花園裡呢,沒有跟着人伺候,就叫奴才來請杜側福晉去呢。”
“嗯,知道了,你叫什麼,倒是個嘴皮子利索的傢伙。”秋水還摸摸他的頭,真像她弟弟啊,可惜弟弟十一那年就沒了。
“回姐姐,奴才叫小鹿。鹿肉的鹿。”小鹿道。
秋水笑噴了,這叫個什麼名字啊,不過太監們的苦楚,她也知道,多得是連爹孃老子都不知道是誰的傢伙,名字也是隨口來的。
“好了,回去伺候吧,回去糖和果子分給你的小夥伴吃,不然人家要嫌棄你的。”一樣都是下等太監,你驟然得了好處,不分出來,以後日子就不好過了。
小鹿也是個機靈的,忙應着去了。
有這個功夫,雅璃已經換好了衣裳,撐着傘當着烈日往花園去了。
秋水忙迎上去:“說是咱們太子爺一個人在花園裡呢,徐公公許是有事沒跟着。這才叫一個小太監來了。”
雅璃嗯了一聲,徑自走着,太熱了。
花園裡一叢葡萄樹下,太子爺坐着喝茶,遠看起來,他一身月白的長衫,坐在那裡挺拔俊逸,喝茶的姿勢都帶着貴氣,真迷人呢。
“爺,熱。”雅璃走過去嘟嘴。
“坐,有你愛喝的酸梅湯,還有冰了的櫻桃。”太子爺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下道。
果然,桌上就是點心茶水櫻桃。
櫻桃從冰室拿出來,上面一層水汽,雅璃捏了一個咬下:“唔,很甜啊。”
“還熱麼?坐一會就不熱了。”太子爺笑了笑,也捏了一個吃了。
果然吃了幾顆櫻桃之後,也就沒那麼熱了,主要是這葡萄架下面也很舒服拉。
“這葡萄好大了,是不是不用八月就吃上了?”雅璃擡頭道。
“饞了?這時候也有葡萄,叫人買來給你吃就是了。”太子爺道。
“不要,我還是愛吃櫻桃,葡萄熟了再吃。”雅璃道。
太子爺又笑了。
因爲太子爺也不是那麼愛笑,所以雅璃看的呆了,太子爺今兒好奇怪呢。這一副坑人成功了爺很高興的感覺是什麼節奏?
“爺剛從宮裡回來麼?”雅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太子爺又坑了誰?好久沒見太子爺發飆了呢!
“嗯,孤回來去了佳和園。”太子爺故意挑眉。
雅璃愣了一下,隨即就把手裡啃了一半的櫻桃放下身子一扭哼了一聲。
太子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站在外圍的奴才們極少知道主子們的事,今兒也算是稀奇了,難怪杜側福晉得寵呢,瞧人家逗得太子爺這麼高興,不像佳和園那位,那可是叫太子爺怒氣衝衝的出來的。
傳話這個事,那是簡單的快啊。
那邊灑掃太監剛見着太子爺怒氣衝衝出來,這邊就聽着太子爺的笑聲了,可不是鮮明的對比麼?
下頭奴才們,心裡更有數了。
兆佳氏這裡,並不知道外面的事,可是剛纔那打臉她是體會切身的。
她面無表情的叫人收拾了,回了內室。
是啊,因爲她不得寵,所以沒有好東西……因爲沒有好東西,所以留不住太子爺。
可是……太子爺啊,您就這麼不給我面子麼?哪怕是一點點也不給麼?
兆佳氏緊緊的攥着手,臉上是一派風輕雲淡,內心的怒吼只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