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鬢影,賓客名流。嘉意挽着靳慕蕭的手臂出現在樓下舉辦開幕儀式的地方。
嘉意對這樣的場面一直不感冒,今天跟着靳慕蕭來了,也只是爲了陪他,然後看一場秀。
發佈會還沒正式開始,靳慕蕭一進會場便有不少企業老闆端着酒杯迎過來。
“靳總,前年倫敦一別便是好久不見,今日一見,靳總春風滿面啊。”
商業界從不缺乏馬屁精,靳慕蕭對這樣的奉承已經麻木,脣邊笑意清淺,“好久不見,徐總。”
嘉意顯然不適應這樣的交際場面,站在靳慕蕭身邊有些無所適從,靳慕蕭一挑眉,心思一動,摟了嘉意就向徐老闆介紹:“徐總,這是靳某的太太。”
徐老闆本想如何向靳慕蕭套近乎,這下趁機恭維,“靳總眼光確實不錯,和您真是般配啊。”
嘉意有些怔忪,被他光明正大的介紹給業界人士,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心間,卻是像蜜罐子傾倒,流了滿滿的甜蜜。
“徐總過獎了,往後在服裝設計上還要仰仗徐總的幫忙。”
能來參加這個發佈會的哪個不是生意場上的老薑,現下靳慕蕭雖是這般隱晦,可是這個精明的徐老闆已經開口說:“這是一定,靳太太既是對服裝設計興趣,徐某一定盡力幫忙。”
對於服裝設計這一塊,靳慕蕭本身不想進軍,對於的藝術這種東西更是沒有興趣,哪知道娶了個小妻子是幹這行的,自己在這一塊又不是如何涉及,這位徐老闆是國內服裝設計起家的,在服裝方面做得相當不錯,把嘉意介紹給他,是個相當不錯的決定。
等徐老闆走了以後,靳慕蕭就在嘉意耳邊曖-昧的問:“不想在家閒着,去他們公司還是願意的吧?”
知道小女孩閒久了,會不高興。安排進熟人的公司,也好歹有照應。公司人多嘴雜,雖有他時刻護着,難免聽了什麼自己心裡難過。
靳慕蕭也想開了,他的小妻子還太小,被他總是豢養着,一直陪着他,不做別的事情,也不太可能。既是如此,倒不如放她到別的地方上班,又在他的保護傘下,又不會讓別人閒言碎語。
嘉意心裡也早想上班去了,在家待了這麼久都膩了,於是乖順的點頭:“好啊,我什麼時候去啊?”
她面襯桃花,靳慕蕭看的心動,薄脣靠近她的,她指尖卻掩上他的脣瓣,見他皺着眉頭不悅,她開口解釋:“嘴上抹了脣彩。”
靳慕蕭含笑拿開她柔軟纖細的手指,放在手掌心吻了吻,他說:“你想哪天上班就哪天過去,提前告訴我一聲。”
“好。”
凌微也到了發佈會,正在人海里尋着靳慕蕭的身影,一轉身,便看見不遠處,靳慕蕭眼神親暱的看着面前的姑娘,給他調領帶理西服領子。
嘉意給他理好了領子,眼眸巧笑嫣然,“好了。”
靳慕蕭最近很忙,很久沒見她這麼歡笑過了。
現在靳慕蕭才真正明白周幽王烽火臺戲諸侯不過爲了褒姒一笑,在別人眼中或許是不值當的,甚至留下千古罵名,直到現在才充分理解,在周幽王眼中或許是值得的。
凌微搖着手中紅酒搖曳走來,滿身的高貴難掩,她勾着脣瓣,脣邊似笑非笑,更是妖媚。
靳慕蕭正和嘉意耳鬢廝磨的溫-存,偏凌微過來打攪,還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讓人恨得牙癢癢。
“靳總正經事都不管在這裡和佳人膩-歪?”
靳慕蕭摟着嘉意沒有一點不自在,淡笑着說:“淩小姐來的真早啊。”
互相調侃,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和說話方式。
凌微晃動高腳杯裡豔麗卻高貴的紅酒,自顧自的與靳慕蕭碰杯,“不及靳總來得早。”
“今晚恐怕要勞煩你了。”
靳慕蕭意有所指,凌微也是聰明人,“不過是走走臺,不至於。”
凌微以前做過模特,還是比較紅的那一類,後來徹底淡出那個圈子,因爲category強大的背景,所以退出的時候悄無聲息,和人間蒸發一樣。
靳慕蕭只淺淺的笑。
“待會你帶嘉意去後臺化妝。”
凌微比劃了個”ok”的手勢,嘉意愣住了,不明白要幹什麼。
“去後臺化妝室做什麼?”
凌微挑眉,問靳慕蕭:“你還賣關子沒和嘉意說?”
靳慕蕭這才握住她的手,坦白:“待會給老公走個t臺。”
嘉意:”……可我沒走過t臺啊。”
“沒關係,我只是想要看見butterfly項鍊戴在你脖子上的樣子。我會在臺下看着你,不要緊張,嗯?”
徐子行過來問靳慕蕭關於走臺的事情,嘉意無奈,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於是微微偏頭回避,凌微在一旁順好和她聊天。
“靳慕蕭這麼個冷冰冰的人,我真是不明白他怎麼追到你的。”
話中有話,別有深意。
一想起靳慕蕭的手段,耳根子不由一紅,難免不好意思的說:”靳慕蕭沒有冷冰冰的啊。”
凌微算是看出來了,嘉意對靳慕蕭是沒法子的。看她耳根子上的紅暈,就知道靳慕蕭多麼會坑蒙拐騙小女孩了。於是笑說:“是麼,我和他一起上學的時候總覺得他是一個非常不解風情的男人。那時候多少女生塞了多少情書給他,一封都不看,還塞給我們旭北,讓旭北去打發。太腹黑了。”
嘉意瞥一眼旁邊正在吩咐徐子行做事的靳慕蕭,他的側輪廓隱在閃耀的燈光下半明半暗,有逼人魅-惑。
她的視線只一瞥就收回來,抿着脣角的溫暖的笑意說:“我起先也這樣覺得。”
“後來呢?”
凌微問:“我倒是真好奇,他這種人,就是有人告訴我,他一輩子討不到老婆我也信。就算討到了,估計也是商業聯姻。可沒想到,他的愛情,簡直讓我……你也知道,無論在哪個圈子裡靳慕蕭的脾氣都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他的愛情,怎麼了?”
凌微還沒回答,靳慕蕭就走過來笑問:“什麼怎麼了?”
她咬咬脣,吞下噎在喉嚨口的話語,“沒什麼了。”
凌微是個靈巧人,“剛纔我們還在說你是怎麼追的上嘉意的呢。”
靳慕蕭失笑,“我也在想這件事呢,我也不明白,你給我打聽出來了沒有?”
嘉意更加不好意思了,覷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正給你打聽了嗎?你可好,回來的真巧。”
凌微在會場上看見了圈內朋友,於是對靳慕蕭和嘉意說:“我看見我老朋友了,我先過去。”
等凌微離開以後,嘉意低垂着頭心不在焉的摸着無名指上的鑽戒,靳慕蕭拉了她貼近自己懷裡,溫聲說:“待會你跟凌微去後臺,butterfly在造型師那裡,待會走臺的時候戴上。”
他頓了頓,手指撫上她的臉頰,“乖乖,對於蘇碧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一瞬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可是這個男人已經對她這樣好,她已經不能再奢求什麼了。
快走臺的時候,凌微帶着她去了後臺。嘉意依依不捨的看了靳慕蕭一眼,“我先去了。”
靳慕蕭微微頷首。
靳慕蕭只說走t臺,沒說走壓軸。
徐子行簡意賅的說:“太太走的是壓軸,脖子上要戴的是新一季新品的核心作品。”
嘉意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皺着眉頭問:“你說什麼?讓我來壓軸?”
“沒錯,這是二少的意思。”
她完全不明白,“不是有淩小姐嗎?”
“淩小姐是走開場,最後壓軸在太太。”
她沒走過臺,沒有任何經驗,心裡微微不安,絞着裙襬發怔。
徐子行抿抿脣,壓在心底的一些話終是忍不住說出口:“太太,我在二少身邊當了這麼多年的特助,從沒見過二少對誰像對太太這樣上心過,有些事我也不知道當不當講。”
她的心柔軟一片,“什麼話?你說便是。”
“其實這個季度的新作品早就設計完成,本應該在十月份的時候開新聞發佈會,可是二少就因爲太太的缺席把發佈會一直推遲到了這個月,他不惜損失上億元的營業額,就是要太太你來壓這個軸。二少對你……”
“我知道了。”
十月份,他與她在米蘭。不曾對她開口提過有關這件事的半個字。
她心情亂糟糟的,一面是因爲走臺的事情,一面是徐子行方纔的話,靳慕蕭對她太好,好到讓她無力承受。
靳慕蕭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背後伸手環抱住她,徐子行識相的離開了,整個後臺的化妝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彼此不說話忽然顯得寂寞。
嘉意轉過身來,哀怨的看着他,“我沒有走過臺的,你未免太信任我了。”
靳慕蕭手上拿了一個方形紫絨盒子,他慢悠悠的打開,在嘉意眼前呈現的是一條精緻璀璨的項鍊,鏈子下方靠左的地方鑲嵌了一隻生動的蝴蝶,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振翅而飛。
靳慕蕭移到嘉意身後,把她柔軟的頭髮擼到一邊,拿起鏈子戴上她的脖頸,鉑金鍊子剛貼近皮膚,有涼涼的感覺。
嘉意摸了摸胸前那隻翩躚蝴蝶,靳慕蕭在她耳後慢慢介紹這條鏈子:“這是本季度最有創意也是最華麗的設計,由法國著名設計師畢昂斯全程設計完成。全世界只有這麼一條,你若喜歡,走完臺自己留着就是。”
嘉意轉身,雙手抱住靳慕蕭的腰際,仰着頭眸光柔和的問:“你要是今晚把這條鏈子拍賣的話,能賺多少錢?”
靳慕蕭對她的主動有些欣喜,一手摟了她纖細腰肢,一手*愛的捏捏她的鼻尖,笑着調侃:“已經懂事的幫我理財了?心疼了?捨不得老公的錢?”
嘉意靠進他懷裡,西裝微涼,她煩亂的心思慢慢冷靜下來,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難過與慚愧,可她仍舊是問:“能賺多少?”
靳慕蕭似乎明白過來,把她埋在自己胸膛的臉頰托起來,手指扣着她的下巴問:“是不是子行和你說了什麼?”
“……沒有。”
嘉意彆扭的移過自己的眼神,想騙靳慕蕭實在有些困難,於是她說:“徐助理能和我說什麼?靳慕蕭,我只是覺得這麼昂貴的一條鏈子……”
“子行是不是告訴你因爲你所以讓我損失不少營業額?”
嘉意很少被靳慕蕭這樣搶白,一時無語,抿着脣角不說話。
靳慕蕭嘆了一聲:“感情本就是你情我願,我願意所以你不用自責。”
嘉意的眼淚都快落下來,她怔怔盯着自己穿着高跟鞋露出的腳面,眼眶酸澀,心間被無以復加的感動充斥。
她咬着脣瓣艱難的開口:“靳慕蕭,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有時候我在想,我該拿什麼來回應你?如果一直是這樣,我會害怕你終於有一天疲倦,然後後悔娶了我甚至後悔認識我。”
她一點一點誠實的否定自己,他卻望着她細白的後脖頸說:“乖乖,這些你都不必擔心,十年我都等過來了,你還怕我的後半輩子會和別人怎麼樣?我全部的感情給了你就不會再給第二個人。”
要麼不給,要麼付出全部,一旦付出,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靳慕蕭一向決絕。
嘉意一邊流眼淚一邊哼哧的點頭,再擡頭的時候,她的眼睛紅紅的,面上還掛着淚漬,彷彿雨後梨花,更加惹人憐惜。
“哦,我懂了。”
她回答的迷糊,靳慕蕭忍不住想笑,看着她水光氾濫的眼眸笑問:“你懂什麼了?”
嘉意一開口鼻間便是一陣強烈的酸楚,一時說不出話來,眼淚一滴一滴的往外掉,怎麼都控制不住。
靳慕蕭一看腕錶,還有二十五分鐘就要走臺了,於是抱着她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他在化妝臺上抽了幾張面紙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語氣溫柔的哄着:“乖,不哭了。”
靳慕蕭一瞥壁鏡,腿上姑娘眼淚搖搖欲墜,脖子間的蝴蝶也像活的一般,栩栩如生,他的手指撫到她的項鍊上的蝴蝶,看着鏡子說:“乖乖看。”
嘉意的情緒好沒緩過來,老不樂意了,“看什麼啊?”
“像不像真蝴蝶?”
嘉意滿不同意的問:“這條鏈子值多少錢?”
靳慕蕭笑,這姑娘問了好幾遍了,現在哭了這麼久還窮追不捨的問,只好告訴她說:“三千萬。”
嘉意心裡憋屈,努着嘴說:“三千萬一條項鍊,我還是不要了,賣給別人吧。”
靳慕蕭嘴角揚起,其實這條鏈子不是三千萬人民幣,而是三千萬美元。
“這麼替我着想?新品還有比這個更昂貴的,只是這條鏈子出自畢昂斯之手所以比其他新品更受關注。”
嘉意趴在他懷裡倦倦的,摩挲着他的西服領子,淡淡的開口說:“那我也不要,我一直覺得有這個就夠了。”
她擡起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灼灼光彩,攝人眼球。
靳慕蕭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微微塌陷,執起她的手吻了吻,喟嘆着說:“待會老公坐在下面,會一直看着你。”
嘉意還是有些緊張的,怕走的不好砸了她老公的場子,問:“還有多久走臺?”
靳慕蕭看一眼時間,不緊不慢的說:“還有一刻鐘。”
她心底那根弦又繃緊,見靳慕蕭這樣淡定的抱着自己,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掙扎着說:“那我要去後臺等着了吧?”
靳慕蕭放她下來,卻拉住她的手不許她走,她正疑惑的回頭看他,他卻笑說:“妝都哭花了,小花貓。”
叫了化妝師進來給她補妝,靳慕蕭站在她身後看着鏡子裡她的眼眸說:“我去大廳安排一下,待會化完妝化妝師會帶你去後臺。”
嘉意點點頭。
靳慕蕭摸摸她的頭髮,“不要緊張,一切有我。”
簡短的八個字,讓她莫名的安定下來。
靳慕蕭走到化妝間門口的時候,嘉意忽然叫住他,“靳慕蕭。”
他微微轉身,側着臉頰看她,“嗯?”
她跑過去,拉下他的西裝領,靳慕蕭還沒意識過來她要做什麼,她已經踮起腳尖輕輕的快速吻了他一下,隨即離開他的脣瓣。靳慕蕭的心情,因爲這個突然的親吻而變得格外好,直到到了大廳,笑意也沒褪去。
徐子行見靳慕蕭心情不錯,於是說:“二少心情很好啊。”
他不說話靳慕蕭還想不起來,他一說話靳慕蕭就想起來方纔的事情,他搭着徐子行的肩膀問:“你在我身邊幾年了?”
徐子行忽然覺得氣氛詭譎,事情不對頭,小心翼翼的說:“有十來年了。”
“也就是說從我二十歲那年救了你,你就一直跟着我了。子行,我問你,你把太太當成我的什麼人?”
靳慕蕭脣角笑意已經覆滅,他搭在徐子行肩上的手臂也放下來,神色冷肅莊嚴。
徐子行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低着頭恭敬的說:“二少,我只是想讓太太知道你爲她做的所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請二少原諒我的擅自做主。”
靳慕蕭兩手互相抵住,看了一眼大廳裡的景象,轉身重新問了葉柏一遍方纔的問題,“你拿嘉意當做我的什麼人?”
“二少的妻子。”
靳慕蕭脣角一勾,“你一開始就錯了,你應該把她當做我,一樣對待。太太不是別人家裡的妻子,她是我手心裡的寶。”
……
嘉意緊張的站在後臺,凌微一瞥眼便見她躊躇不安的握着雙手,化完了妝走過來笑問:“怎麼,很緊張?”
“是啊,從來沒走過,這簡直要命。”
到底是小姑娘,沒有任何經驗,凌微是第一臺秀,嘉意對她的大將之風頗有羨慕之感,凌微勾勾脣角,微笑,“我以前也不是很能駕馭住整個舞臺,總覺得臺下有很多雙眼睛盯着我,好像我的任何動作都會被人否定甚至是詬病。後來……”
她眼眸的光忽然溫柔,是比月光還要柔軟的光芒,“後來,我爸爸帶回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年紀的男孩,那個時候,我也不過十七歲,當時我很自卑,整日躲在房間不敢出來見人。不過後來他經常和我說一些大道理,小孩子可能都很容易被大道理灌輸,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我變得開朗,變得自信。”
凌微是衆多男性心目中可望不可求的雅典娜女神,高貴優雅自信,很難想象女神還有自卑的時候,嘉意不覺聽得入神,不自覺的問:“你怎麼會自卑?你是在安慰我的緊張情緒吧。”
“沒有,”她看了嘉意一眼,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是陳年往事,也是年少一道不可忽略的明媚憂傷,“我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吃藥,用藥久了有很大的副作用,所以那個時候的我很胖,不過是虛胖。”
說到這裡,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說道這裡,嘉意大概也明白她指的是誰了,大概是那個籃球神,何旭北。
時間剛到,嘉意和凌微走到後臺已經做準備了。
【今天更了一萬二哦,加更完畢。t臺上會發生啥呢,還有蘇碧下一章出現會出什麼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