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實往往不能盡如人意。
再怎麼樣,他畢竟還是姓雲,怎麼能坐視不管。
況且,大哥這些年爲雲家盡心盡力,幾乎奉獻了人生最好的年華給了雲家,他怎麼能讓大哥的心血就這麼付諸東流了。
考慮再三後,雲亭決定回國。
也就是在這個時間點上,沈閒去看了花羽茜。
花羽茜的狀態並沒有沈閒想的那麼差。
或者說……花羽茜這樣的人,狀態再差也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
“你怎麼樣?”沈閒看向花羽茜。
花羽茜低頭把寧寧的衣服疊好,淡淡道:“很好。”
“……”沈閒無語,真想說,你這個樣子,和好就不刮邊!
“秋凡離的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心態還是要調整一下,他這個人,不管以前怎麼樣,至少現在對你,對寧寧都沒說話,這件事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沈閒是難得能說出這麼三觀端正的話來。
一直以來,他都特別極其地討厭秋凡離,原因嘛,自然是因爲秋凡離曾經渣啊。
可再怎麼討厭,也不能睜着眼睛說謊話。
秋凡離確實改變了很多很多。
至少到目前爲止,是挑不出什麼錯來——除了這件事。
但沈閒畢竟是聰明人,這事怎麼想怎麼奇怪。
“沒什麼不對勁,”花羽茜語氣平靜異常,“他不願意娶我,就算我一定要嫁給他也沒用,當年他對我已經很決絕了,現在比當年又能好到哪裡去。”
“這事兩回事。”
沈閒當然是清楚秋凡離那時做了什麼混賬事。
可想想看,那時候花羽茜都能當斷則斷,怎麼現在反而……不太對勁呢。
沈閒自覺是瞭解花羽茜的。
花羽茜是一把最好最鋒利的武器。
幾乎是沒心的。
這把武器如果認了誰爲主,認了誰爲夫,一輩子也只認這麼一個人罷了。
就算那人真的把她丟棄了,她也不會再爲別人所用。
說白了。
傻。
固執。
一根筋。
“不管你想怎麼樣,秋凡離這件事都有問題,我們退一步說,秋凡離現在打算和別人訂婚了,你呢?你想怎麼樣?”
花羽茜把一件一件衣服疊好,動作乾淨利落,聽見沈閒這個問題後,平靜的說:“不知道,他還沒訂婚,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決定來。”
她現在看似平靜,但平靜的外表下,心早已經亂了。
沈閒乾脆冷笑一聲,“你不做決定,不如我給你個建議。”
“說。”
“要麼,殺了他,一了百了,要麼,就這麼坐以待斃,什麼都不做地幹看着,二選一,怎麼樣?”沈閒看向花羽茜。
花羽茜手上的動作一頓,目光微微地散開。
“以你的本事,要想殺了秋凡離不難,殺了也好,這種禍害本來就不該留在這個世界上,留他做什麼?繼續禍害別的女人嗎?其實你早該在當年就殺了他,不必浪費這些年的時間爲他煩惱。”
花羽茜聽了這句話,罕見了笑了一下,笑容中透着無奈和苦澀。
“我如果能殺了他……早就動手了。”
也許身手高明,也許槍神準,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個人,讓她無法下手。
傷他一點都不行。
“你既然殺不了他,就別管這件事了,”沈閒滿眼嘲諷,“他不娶你是他的自由,他想娶誰也是他的自由,和你無關,這樣想也可以。”
花羽茜慢慢地看向沈閒,一字一句的問:“如果我和他無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和我有關呢。”
身爲龍盟的武者,她爲龍盟而生,也爲龍盟而死。
可如果只是她,只是花羽茜這個人……一生之中,也只有秋凡離了。
“那你想怎麼樣?”沈閒幾乎是逼迫的說,“殺他做不到,放他又捨不得,或者,你去把他搶回來好了。”
“搶……”
花羽茜看着沈閒的眼睛,“搶的回來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秋凡離那個人……肯定還是愛你的。”
沈閒頓了頓,輕出一口氣,“我們都看得出來,他很愛你,只是在這件事上做了奇怪的決定,如果你肯試試,說不定他會回心轉意。”
好吧,就算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那個二傻子……爲了花羽茜什麼都肯付出。
費了這麼大的周折,如果他只是看戲,豈不是很對不起二傻子的賣力演出。
總要……推波助瀾吧。
這可不是爲了那個渣男!!
這是爲了花羽茜!
根本不是因爲他覺得那渣男還不錯!並不是!
花羽茜聽沈閒說完這番話,忽然地看向他,目光帶着探究。
沈閒被花羽茜看得有些怪異,問:“看我做什麼?”
“你……”花羽茜眯眸,輕聲道:“這麼說,好像很看得開?”
“我本來就很看得開!喜歡的人要娶別人,要麼殺了他,要麼放了他,要麼就搶回來,這有什麼看不開的。”沈閒很不當回事。
“那你呢?”花羽茜問。
“我?”沈閒錯愕了一下,“我什麼?”
“你呢,你自己看得開嗎?”花羽茜目光灼灼地盯着沈閒。
“……這,這根本不是一回事。”沈閒下意識避開了花羽茜的目光。
“也許不是一回事,但沒什麼分別,你這樣對我說,我同樣也可以這樣對你說。”
沈閒覺得心裡毛躁躁的,站起身,走到了窗邊,背對花羽茜,“我和你不一樣。”
“同樣都是看不開的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喜歡他卻得不到迴應,要麼殺了他,要麼放了他,要麼搶回來,你說的。”
“我——”
沈閒轉身,第一次覺得自己詞窮。
被花羽茜一個寡言少語的人懟的說不出話來,沈閒也是鬱悶了。
“你都做不到,還說我。”花羽茜挑眉。
“……算了,當我沒說!”
沈閒現在深深覺得,可千萬別沒事兒去招惹那些不愛說話的人。
他們不是說不過你,他們是懶得和人吵。
這要是辯解起來,絕對是吊打的姿勢。
反正這一波,他算是被花羽茜給掐了。
沈閒覺得再留下去,還是會被吊打的,乾脆就決定先走了。
等沈閒都走到門口準備推門出去時,花羽茜忽然開口,“其實你說的沒錯。”
“?”沈閒轉頭。
花羽茜站在那裡,目光淡淡,“要麼殺了他,要麼放了他,要麼搶回來。”
“……那你的決定?”
花羽茜垂下了眼,目色清冷,“見機行事。”
“……”
這算是,側面回答了嗎?
沈閒搖搖頭,算了,該說的已經說了,花羽茜會做什麼決定和他並沒有什麼直接性的關係。
從花羽茜那裡出來,沈閒看了看天空。
八月末的臨海終於離開了陰雨纏綿的季節,迎來了最好的陽光。
溫暖的陽光落在身上,沈閒忽然想到海邊去走走。
整個臨海最漂亮的海邊……明月灣。
沈閒是開車去的明月灣,在進去後遠遠地就瞧見透明的玻璃房。
當初秋亦寒爲了感謝他,在明月灣給他建立了實驗室,並且按照他的要求,將一樓設計成了玻璃房,方便採光。
這麼好的天氣,實驗室一樓的玻璃折射出的動人心魄的美麗。
這是曾經是沈閒最長留的地方。
現在,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過了。
這麼精密的實驗室不應該給一個連拿手術刀都顫抖的人用。
可是……
沈閒走下車,慢慢走向了實驗室。
天性使然,做不出那種漠視的事情來。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沈閒走進來,就看見試驗檯前坐着帶着口罩的女人。
“嗯?”顯然也是看見沈閒了。
簡云溪立刻停了手邊的工作,摘了口罩走過來,“你怎麼來了?”
沈閒嘛,從來是嘴上不饒人的,“實驗室是我的,我怎麼不能來了?”
簡云溪習慣他這張伶牙俐齒,也沒生氣,就笑了一下,“能來,當然能來,正好你來了,幫我看看這個實驗結果,我反覆做了好幾次都是陽性,是不是步驟出了問題?”
沈閒看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現在不算是醫生了……”
“那也不耽誤是看數據!這實驗我可是做了好幾天,再不出結果可真的沒什麼信心了。”
說完,也不管沈閒願意不願意,就把人推到試驗檯前,“快看看,怎麼回事。”
沈閒的內心在抗拒。
可手邊就是他最熟悉的一切,推波助瀾下,沈閒就勉爲其難看了一眼。
通過放大鏡看了看實驗結果,又拿了報告看一眼,“筆。”
“給。”簡云溪把筆遞給沈閒。
沈閒頭也不擡,拿着比在試驗報告上快速改動,一遍改動一邊說:“你用的是dx901的新型藥劑,這個藥劑開發時就有一個誤區,整體成微鹼性,現在你用催化劑催化它,只會催化出它的隱藏不穩定性,再用這個藥劑去幹擾,得出的肯定是陽性。”
“原來是這樣……”簡云溪若有所思,“dx901這個藥劑已經被廣泛使用了,從來沒人化驗出它是微鹼性,你怎麼知道的?”
沈閒停下筆,淡淡看了她一眼,“它是我開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