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像一隻脾氣不好的貓,假模假樣炸毛叫喚,其實就是傲嬌兇巴巴罷了。
惹煩了,最多是伸着爪子撓撓,還能怎麼樣呢。
沈閒瞪了他一眼,轉身往花房走,“……有病。”
雲亭輕笑着跟着他進了花房,看着躺在花葯中,睡得很沉的秋景澈。
沈閒在旁邊坐下來,眉眼間有點擔憂的神色。
雲亭低聲問:“他到底怎麼樣?”
沈閒搖搖頭,說:“現在還好,只是……以後就難說了。”
雲亭明白他的意思,“景澈這孩子,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他的心思別人不知道,你應該很清楚纔對……何必呢?”
“就是因爲我清楚,所以我纔會這麼做,他是我們親眼看着長大的,可飛揚呢?飛揚不是嗎?飛揚受了什麼苦,你也最清楚了,現在的一切是飛揚的選擇,但造成這一切選擇的,是景澈自己。”
沈閒雖然心疼秋景澈,但他同樣心疼慕飛揚。
誰先喜歡誰,誰就會顯得更深,也會被傷的更深。
慕飛揚和當年的他一樣,喜歡上的,都是沒有心的人。
那要經歷什麼樣的痛苦……
現在想想,沈閒自己都覺得心還在顫抖。
所以他不希望慕飛揚步上自己的後路。
“算了,”雲亭輕聲說,“也許你的決定是對的,這樣對飛揚和景澈,都是最好的。”
沈閒垂眸輕笑了一聲,“這好像是你第一次沒在這種事情上和我唱反調。”
雲亭苦笑,“我沒辦法和你唱反調啊,當年我就錯了,要是還和你唱反調,不是太沒有道理了嗎?”
沈閒斜睨他,“你還有點良心……”
“我良心多得很。”
雲亭彎下腰,在沈閒耳邊輕聲說,“景澈還要很久才能醒過來,陪我繼續喝早茶吧。”
說完,一個用力將人抱起來。
“喂!”
身體忽然懸空,沈閒下意識抱着他的脖頸,臉色一紅,“放開我,我自己會走路。”
“噓,小點聲,”雲亭抱着沈閒這樣纖細的男人,絲毫不覺得重,“吵醒了景澈,你可更難下臺了。”
“你——”沈閒瞪眼睛。
雲亭是越來越過分了,一點都沒有要尊重前輩的樣子。
……不過,誰尊重前輩會把前輩尊重到牀上去當媳婦呢。
“走,喝早茶去。”雲亭抱着沈閒,輕輕鬆鬆往外走。
……
秋景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他和慕飛揚在一起的一幕一幕。
有兒時玩伴時的單純歡樂。
有少年時期的懵懂青澀。
還有長大後的等待相見。
每一幕都是慕飛揚笑的樣子,從一個漫山遍野跑的瘋丫頭,到他們最後分別前,穿着漂亮連衣裙站在路口淺淺淡笑的少女。
慕飛揚原本就是最簡單最單純的人,眼中猶如一片湖水,清澈見底,她開心,她不開心,甚至……在某一天,她喜歡上了自己,都那麼明顯,根本藏不住。
而分別的那天。
在路口,她輕笑着對他說,葉哥哥,再見……那時候,她眼中是酸楚,是遺憾,是落寞,是不能說出口的喜歡。
是他,親手掐斷了她的喜歡。
慕慕……
慕慕……
“……慕慕……慕慕……”
牀上,秋景澈睡得極不安穩,緊閉的眼睛在不住地動,眼睫輕顫,呢喃着夢語。
……絲瓜藤下,天真活潑的女孩。
……池塘邊,抓着一把菱翹的瘋丫頭。
……竹林裡,捂着螢火蟲的精靈嬌俏。
“慕慕……慕慕……慕慕——”
猛地睜開眼,秋景澈坐起身,冷汗自額頭流下。
心跳如鼓,呼吸急促。
秋景澈茫然地放空雙眼,走出了纏繞自己的夢魘。
“醒了?”
輕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秋景澈僵硬地轉過頭,看見暈黃中,微笑溫暖的雲亭。
“亭叔……”秋景澈喊了他一聲。
“喝點水吧。”雲亭把一杯溫水遞給他。
秋景澈接過來,低頭喝了一口,平息了腦海裡的翻江倒海,看了看周圍。
花樹扶蘇,到處都是青青藥香。
是沈閒的實驗室花房……
“你在家昏迷了,他們把你送過來,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只是沒什麼力氣。”
他記得自己是坐在飄窗前看書……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時候就睡過去了。
所以,不是睡過去,是昏迷嗎……
但現在應該是晚上了吧,他昏迷了多久?
像是看出秋景澈的疑惑,雲亭輕笑着說,“你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不過,比你沈叔預想的醒來的早了點。”
“抱歉,這麼晚了,還讓亭叔看着我,我沒事了,可以回家。”秋景澈說。
“你先不要動,你的情況不太好,需要休養幾天,暫時就留在這裡,我和你沈叔叔就看着你,不過……景澈,你自己要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大喜大悲對身體是一種負擔,雖然你沈叔叔嘴上不饒人,心裡還是擔心你的,總這麼熬着心血,總有一天要出大問題。”
秋景澈輕聲說,”我的身體我自己也清楚,能活多久都沒關係,只要比爸媽活的久可以了,我不想讓他們傷心。”
如果他死在了秋亦寒和葉落茗前面。
那就真的對不起他們了。
“只要你不再這麼沉鬱,我保證你長命百歲。”
說完,雲亭有些嚴肅的說,“景澈,我沒有嚇唬你,你該清楚,當年就算慕老也用了三年的時間爲你調理身體,慕老已經去世很多年了,飛揚又忘記了全部,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爲你用三年的時候續命,所以你得小心保護着身體,千萬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這番話說完,秋景澈輕笑一聲,說:“我知道,亭叔,你放心,我會保重身體……但是,現在我想知道另一件事。”
雲亭沉默了一下,問:“你見過飛揚和寧寧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花陌寧回國,他知道,秋景澈無緣無故的生病,肯定與這件事有關。
既然秋景澈見了花陌寧,肯定會有所疑問。
那麼……
就算不問,他也知道秋景澈要問的是什麼。
“是,亭叔,我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去年七夕我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