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會不是強制性家屬一定要到場,往年馮蓉也沒去過,再說了,秋亦寒的身份好像不太適合出現在警局吧。
想着他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的樣子,真是……完全不能想象啊。
葉落茗根本沒想過秋亦寒會去警局,但事實是……
一年一度的警界表彰大會在會展中心舉辦,東區、西區、南區、北區所有警員都必須參加,葉落茗因爲是北區掃黃組十大榮譽標兵,早就已經在後臺準備領獎了。
秋亦寒一身休閒裝,帶着秋明悠,父子倆面無表情地跟在人羣后往會場走。
人山人海的會場烏壓壓的全是人,四區警員家屬算是到齊了。
當警察的沒有臨時工,各個都是準備一輩子在警察這個位置上,或殉職或退休。
警嫂們也都互相認識,聚在一起閒聊着,時不時地笑出聲來。
不是沒有女警,只是女警畢竟是不多,而且女警的家屬也很少會有出席這種活動的,因此秋亦寒父子的出現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秋亦寒站在會場裡掃了一圈,發現早有人劃分了abcd四個區,對應的是東西南北四個區,每個區的座椅椅背上都貼有警察的名字。
秋亦寒和秋明悠一排一排地找過去,他本來就年輕俊美,又帶着秋明悠,這樣一對父子簡直是移動的聚光燈,拉動着全場注目的視線。
不過秋亦寒那張臉鮮少會有什麼別的表情,而秋亦寒也是一貫的高冷,對別人的目光,父子兩個很有默契地一起無視掉。
終於在北區非常靠前的位置上找到了葉落茗的名字,秋亦寒走過去,堂而皇之地坐了下來,秋明悠也板開副座坐好。
“!”
會場裡看着他們的女人都震驚了,因爲秋亦寒坐的赫然是掃黃組的位置!
掃黃組是警局裡女人最少,男人最多的組,秋亦寒等於是坐在了一羣警嫂中間。
衆星拱月,真是壯觀極了。
他旁邊的警嫂們先是驚愕地看着這個氣質卓然的男人坐下,忽然竊竊私語,“那是掃黃組葉落茗的位置吧,他是葉落茗的家屬啊啊啊啊啊……”
秋亦寒表情淡然,秋明悠表情更淡然,完全不把別人的目光當回事。
父子倆本來就出衆,衣着氣質都這樣的與衆不同,再加上他坐的是葉落茗的位置,身份是什麼就基本不用猜了。
但問題是,秋明悠那張臉一看就是秋亦寒的兒子,葉落茗今年才二十二,她怎麼可能生出這麼大的兒子來。
於是,對秋亦寒父子的猜測就更多了。
警嫂多等於女人多,女人多等於……八卦多。
還沒等嘉獎開始,關於秋亦寒和葉落茗的關係猜測已經多達十幾個版本,而且每個版本都不一樣,一個比一個精彩。
秋亦寒對別人怎麼說是充耳不聞,目光淡淡地落在臺上。
隨着無聊的領導演講和總結過去,音響裡忽然傳出了葉落茗三個字。
秋亦寒眸色一清,看着臺上領導念出了葉落茗的名字。
不是掃黃組的傑出標兵,而是重案組的傑出刑警。
秋亦寒微微勾脣,那是他早上強制性要求局長修改的,他的茗茗必須是傑出的刑警,而不是可有可無的標兵虛銜。
隨着震耳的音樂聲響起,北區分局重案組十個制服整齊的警察邁上臺前,葉落茗站在最中間,警服筆挺,英姿颯爽。
結果了領導手中的證書勳章,她轉過身,朝臺下敬禮。
掌聲忽然響起,秋明悠拿出個比他手還大的單反,咔嚓咔嚓拍照,媽咪今天帥呆了!
秋亦寒淡笑着看葉落茗,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抹驚愕——她沒有想到秋亦寒真的會來。
整個表彰大會開了足足五個小時,最後領導發話,今年所有警界家屬的補貼多給一張超市現金卡,物品補貼自行排隊領取。
話音一落,立刻有警員把超市現金卡挨個發給在座的警界家屬,到秋亦寒面前的時候,秋亦寒面不改色把“高達”三百塊的現金卡收下,還拿出皮夾鄭重其事地放在了一堆金卡黑卡之間。
等排隊領補貼的時候,秋明悠和秋亦寒排在一羣警嫂中間,突兀又顯眼。
不過秋亦寒全程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從後勤警員手中拎着一籃子雞蛋和五斤的火腿……
等葉落茗跑出會場時,秋亦寒腳邊放着一籃雞蛋和火腿,秋明悠抱着個大大的單反,父子兩朝她微微一笑。
葉落茗也笑了,走過去揉了揉秋明悠的小臉,看着秋亦寒,“你怎麼會來?”
“我是家屬,要支持警察的工作,這是你說的。”秋亦寒把葉落茗手裡的證書拿過來,拎着雞蛋,牽着葉落茗往停車場走。
葉落茗一手被秋亦寒牽着,一手牽着秋明悠,心裡有那麼一丟丟的幸福,不過她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
“媽咪,你今天超級帥。”秋明悠揚揚相機,“我都拍下來了!”
“是啊是啊,你媽咪我哪天是不帥的?”葉落茗揚眉,不要臉的自吹,看看秋亦寒手裡拎的雞蛋,鬆開秋亦寒順便拿了個,“又是雞蛋,年年都是雞蛋啊,大米啊,還有一年發了衛生紙呢,秋亦寒,雞蛋我們拿回去吃……”
葉落茗擡頭朝秋亦寒笑,忽然表情凝固住了,手中無意識地一鬆,雞蛋砰的一聲掉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有人說,幸福的盡頭是不幸。
葉落茗覺得,幸福的盡頭一定是假象。
停車場裡,秋亦寒那輛跑車旁,一個笑容甜美的女人安靜地站在那裡,漆黑的髮絲被風吹起,像極了漫山遍野的向日葵,明媚,朝氣。
葉落茗看着那個女人,又轉頭看了看身邊的秋明悠。
以前她一直覺得秋明悠長的太像秋亦寒,以至於很難從他臉上看見一點別人的影子。
可現在,她知道她錯了,看不出別人的影子,是因爲那個人沒出現。
秋明悠很像秋亦寒,而極少不像的地方,就和前方這個女人一模一樣。
葉落茗有種想笑,卻笑不出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那個生了秋明悠的人,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下遇到。
好突然。
沒有一點準備。
葉落茗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手中一輕,本來握着的秋明悠的手被他抽了回去。
葉落茗指尖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