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景澈換了個姿勢抱着，唐子衣遲疑了一下，問，“你這次復出，雲亭是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胖老頭正式退休了，”葉落茗坐在唐子衣身邊，握着景澈小拳頭，“以後北區分局歸我管。”
“扶正？”
“嗯。”
唐子衣沒說話，美麗的眉眼有顯而易見的擔心，“葉小茗，你知道現在臨海的政界有多不穩嗎，雲疏影爲了沐千櫻露出了這麼大破綻，被蕭家抓了個正着，蕭家是不會放過這個扳倒雲家的機會。以前你是副局長，還不算涉政，可現在，一旦扶正就是正式進入了政體，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雲家垮了，你也會被連累的。”
如果葉落茗不在這個時候接下職位，或者以“產假”的名義繼續修養，也許可以避開，而且有秋亦寒在，不管是誰都不敢動她。
這一點，她懂，秋亦寒沒道理不懂，爲什麼秋亦寒會答應葉落茗呢。
“其實啊，你說的這些，我都沒想過，我嘛，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除了對案子以外，什麼事都不聰明，也沒有你們那麼高瞻遠矚，不會算計這些利弊得失，可我也有我的原則啊，”葉落茗笑了笑，眼睛清明舒朗，“我答應了雲疏影會幫雲亭，答應了就要做到，這是原則。”
唐子衣憤憤哼了一聲，“雲疏影這個狐狸，臨走還不忘算計大家一把，送走了沐千櫻，還拉上你和秋亦寒幫他護着雲亭，我總有一種感覺，雲疏影這個傢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別看他現在被關在b城，保不齊還有什麼後招！”
這傢伙，信不過！
“說到這個，”葉落茗看唐子衣，“沐千櫻知道真相嗎？”
“不知道，也沒什麼真相，”唐子衣聳聳肩，“對沐千櫻來說，這個結局是最好的，雲疏影能不能放出來，什麼時候放出來都是未知之數，告訴她又能改變什麼，再說，以沐千櫻的遲鈍，能解釋清楚嗎。”
告訴了沐千櫻，她會一個人等。
不告訴沐千櫻，她也是一個人。
差別在於“等”這個字上，沐千櫻無憂無慮，天真純然，何必讓她憂讓她愁呢。
葉落茗沉默了一下，她當然知道這是對沐千櫻最好的選擇，可是，“我總覺得，就算是沐千櫻，也只有知道事實的權力啊……”
房間的門被推開，秋亦寒走進來，淡淡笑了一下，“茗茗，該上班了。”
“哦，好好好。”葉落茗站起身，去找自己警帽，隨便一扣，“走吧。”
“等一下，”秋亦寒拉住她，把帶歪了的警帽正過來，又繫好脖頸下的鈕釦，看了看，揚脣一笑，“好了。”
“差不多就行了，這麼多年你們不膩歪，我都看膩了！”唐子衣走過來，涼涼的說，“要上班的抓賊的去抓賊，賺錢的去賺錢，景澈我抱走了。”
葉落茗低頭，親了親景澈的小臉，“乖啊，媽咪晚上去接你，要聽唐阿姨的話。”
景澈懂事，大大的紫眸看向葉落茗，讓唐子衣抱着，乖巧極了。
秋亦寒手指捏了捏景澈的小臉，沒說話，只目光溫和了些許。
唐子衣把景澈抱回去，秋亦寒開車送葉落茗上班。
車上，葉落茗側頭看他，目光各種奇怪。
秋亦寒本來就是個很敏感的人，何況葉落茗看她的目光也不加掩飾，一邊開車，一邊笑了一下，“看什麼呢？”
“看你啊，”葉落茗問，“看你堂堂秋大總裁是不是真的那麼委屈。”
以前還沒發現，被唐子衣這麼一說，自己真是被寵的過分了。
秋亦寒這個人啊，五年如一日，當初是怎麼對自己，現在也是怎麼對自己，不多也不少，因爲一直那麼好，那麼寵，以至於根本難以爲發現。
可是想想，確實，秋亦寒做了很多很多很多，只是她沒有重視而已。
“委屈？”秋亦寒不知道葉落茗忽然說起這個話題是什麼外因，他左手握着方向盤，另一手抓着葉落茗的手，聲音清淡優雅，“沒什麼委屈的，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一個佔優勢，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你和我之間，你永遠是佔優勢的那個。”
“……是嗎，”葉落茗笑起來，根本不承認自己很開心，最多，一點點開心，“那你有沒有覺得我很過分？”
“有啊，”秋亦寒看着前方，只靠單手就可以控制方向盤，“單方面判我無妻徒刑這一點，我覺得很過分，葉局覺得我什麼時候能減刑？”
“什麼時候能減刑啊，”葉落茗笑眯眯的說，“等你什麼時候不當總裁，或者我什麼時候不當警察，你就可以減刑了。”
誰讓臨海的法律就是這麼規定的，公務人員每年都要做財產報備，她要是和秋亦寒結婚了，那……整個警界都要被她嚇死了吧。
“爲了你這句話，我一定儘快破產。”秋亦寒似嘆非嘆的給自己補了一刀。
“你爲什麼不希望我儘快辭職啊？”葉落茗好奇的問。
前面亮起了紅燈，秋亦寒轉頭看了葉落茗一眼，紫眸帶笑，“在犧牲你和犧牲我之間選一個，我選後者。”
葉落茗看着他，慢慢的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薄脣，不加掩飾地讚揚，“秋亦寒，你是全世界說情話最厲害的人，沒有之一！”
“你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聽見我情話的人，也沒有之一，”秋亦寒輕聲回了這麼一句，然後若有所思，“其實我們誰也不用犧牲，過不了幾年，悠悠就會接替我的位置，當然，我想減刑的話，可以讓他提前接手。”
“……”所以，你是打算犧牲你兒子了嗎。
……
遠在學校裡的秋明悠，拿着本書走在校園路上，沒理會路過的小姑娘是用怎麼樣的星星眼看自己，忽然就打了一個噴嚏。
看看四周，蹙了蹙漂亮的俊眉——是不是有人唸叨他了。
……
秋亦寒送葉落茗到警局門口，車子停下，葉落茗沒立刻下車，而是轉頭看秋亦寒，“今天……我會接任北區分局的局長，有一個小型的接任儀式，你要不要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