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骨骼沒有長成，這樣頭朝下掉下去，頃刻間就沒有了知覺。
但這並不是雲疏影側目歐明珠的地方，這件事發生，歐明珠在輕描淡寫間把責任推給了另一個孩子。
沒人懷疑歐明珠的話。
如此完美的歐小姐怎麼會說謊。
可就算如此，雲疏影依舊很平靜，這種家族之間的私鬥原本就是這樣的，歐明珠小小年紀懂得怎麼自保，又懂得怎麼剷除對手，雲疏影只覺得她足夠聰明，而沒有覺得她心狠手辣。
真正令雲疏影對歐明珠改觀的是宴會結束，他被歐臣留下來小住一晚。
其實這種聯姻的事情他很清楚，所謂小住一晚，也不過是給他再好好觀察歐明珠的機會。
只是，深夜的時候，歐明珠敲開了他房間的門。
拉開門的時候，雲疏影還怔了一下，“你……”
“雲哥哥，”歐明珠一襲淺薄的睡衣，笑得甜軟，“我睡不着，可以和你聊聊天嗎？”
一個少女半夜敲一個男人的門，還要聊天。
雲疏影對這種事情相當看得開，彎脣一笑後，還真的放了歐明珠進來。
客房的空間不小，用鏤空的擋板隔出了空間，坐在沙發上可以看見牀上被掀開的被單。
顯然，雲疏影是在牀上睡過。
歐明珠進了房間後，直接越過擋板，坐在了雲疏影的牀上，微微擡眸，漂亮的眼睛看着雲疏影，“雲哥哥，我今天的鋼琴彈得好不好呀？”
雲疏影就這麼看着歐明珠坐在自己牀上，他靠着擋板，淡淡一笑，“很好，很有功底，以你的年紀來說，不容易了。”
“其實我學鋼琴的時候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彈得好，那我將來一定彈給我喜歡的人聽……”
歐明珠默默低下頭，羽睫輕緩，似乎在害羞。
“想法不錯，”面對一個少女的訴說，雲疏影還客觀問了問題，“可今天大廳裡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人，你這個喜歡的範圍是不是有點大呢？”
雲疏影這個問題非常不解風情，但歐明珠還是從容以對，“人雖然很多，可是能聽懂的卻很少，雲哥哥不是就懂嗎？”
“我懂，你的琴藝和修養都非常完美，包括你整個人，完美的令我覺得，也許我看見的歐明珠是一個假象也說不定。”畢竟，彈奏着溫柔鋼琴的少女，用她那雙漂亮白皙的手，將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推下了樓。
那個高度，不死也要重傷吧。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的，雲疏影還真的不會相信，歐明珠居然也會這種事。
聽見這句，歐明珠擡頭，目光如水般地看着雲疏影，“我知道你看見了，其實我也不怕你看見，生在這種家庭，我如果不這麼做，那被推下去的很可能就是我自己。”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歐明珠依舊笑得甜軟，眉宇間的嬌俏甚至沒有半點改變。
“嗯，你說的沒錯，”雲疏影認同，“所以你明知道我看見了，還來找我，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我爸爸希望我可以嫁給你，雲哥哥也知道吧，我出身歐家，你出身雲家，雖然我們年紀相差了些，可如果聯姻促成，對兩家都有好處。”
說完這句，又很焦急的補充，“我不是很懂爸爸說的聯姻，但如果可以給爸爸帶來好處，我一定會同意了，而且我也很喜歡你……今天的事情我衝動了，但你也理解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希望聽聽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雲疏影看着歐明珠，輕輕笑了，“我接受我的妻子完美無缺，但我很難接受我的妻子這麼有心計。”
“我並沒有什麼心計，就算是今天這件事，我也是沒辦法……”
“不，”雲疏影打斷她，“我說的是，你明明並不想嫁給我，卻要讓我以爲你很想嫁給我，目的應該是希望我可以在歐臣面前提這件事吧？如果我告訴你父親，我願意娶你，對你來說，你應該會能得寵於你父親。”
“你想太多了，我現在就很得寵了，根本沒必要這麼做，而且，”歐明珠臉紅了一下，“我是真的願意嫁給你。”
“你是真的不會嫁給我，”雲疏影不爲所動，笑得溫潤而銳利，“你離成年還有很多年，在你沒成年前，就算雲家和歐家都認同，我也不會娶你，但歐臣會更看重你，這樣你就有了更多的事情加固自己的地位，身爲歐家長女，又是雲家準媳婦，這身份要有多好用，就有多好用。”
歐明珠很失措，“我沒那麼想……”
“你想不想，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我不會對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有什麼衝動，就算你穿成這樣坐在我的牀上，對我來說，看你和看外面一朵花，一棵樹沒任何分別。”
歐明珠沒再辯駁，眼中的驚慌失措也消失了。
“第二，”雲疏影笑盈盈的說，“我說過，我的妻子絕對不會是像你這麼心機深沉的人，我平時已經很累了，不想回家還對另一半鬥智鬥勇，所以歐小姐，你的聰明在我看來，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歐明珠抿着脣，最終沒說話。
第二天，雲疏影離開了歐家，並且婉拒了這次的聯姻。
從那以後，他沒有再見過歐明珠。
但是上流圈一直傳說着，歐明珠如何完美，完美得令人側目。
只有雲疏影，淡淡一笑，瞭若指掌。
時過境遷，接近十年後，再看歐明珠，長大了很多，身上典雅的氣息越來越引人矚目，談吐優雅，舉止高貴。
站在自己面前，雲疏影只想到了當年的事情。
然而，歐明珠比當年成熟了不止一點，就算雲疏影含沙射影地提起當年的事情，歐明珠也毫不費力地接下來。
“我沒變，但云大少顯然是變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說過，你不會對一個未成年女孩如何如何，怎麼現在口味變了？”
歐明珠看向的是沐千櫻，顯然，眼前這個小女孩比當年的自己看起來還小那麼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