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飛揚上了楚瀾寒的車，側目看着楚瀾寒精緻優雅的側臉，心裡很多疑問一涌而出。
但她卻不知道要怎麼問。
倒是楚瀾寒，淡淡道：“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嗯……”慕飛揚點頭。
“你一個字不留在內陸失蹤，沈叔和亭叔第一時間去查監控，查出了那天風瑜去見你，晚上你就帶着行李出了院子，從航班知道到你進了臨海，但隨後消失了。沈叔擔心你，很早以前就在你手機裡裝了定位，這一查，居然查到了一個小偷身上，隨後開始查臨海所有報警記錄，沒有查到慕飛揚，卻查到了風飛揚，我知道是你，就來接你了。”
楚瀾寒說完，慕飛揚才歉意的說，“對不起，我給師父添麻煩，讓他擔心了。”
“沒事，你不走，我也不會知道風瑜去找你了，在風瑜去找你前，誰都不知道你是她女兒，我也不會知道你是我妹妹。”
楚瀾寒這公事公辦的冷淡語氣，讓慕飛揚更覺得虧欠。
但隨後，慕飛揚忽然想到什麼一樣，倏然擡頭看向楚瀾寒，“你也認識我師父！”
剛剛楚瀾寒叫了沈叔和亭叔。
“我認識，怎麼？”
“那，你也一定認識葉哥哥了！”
慕飛揚眼中迸出了自慕老去世後的第一個驚喜。
“葉哥哥？”楚瀾寒微微蹙眉。
“叫葉添！你是不是認識他？”慕飛揚急促的問。
她的語氣裡都是希望和驚喜，楚瀾寒不想打擊她，不過還是實話實說，“我不認識叫葉添的人。”
“……你不認識，”慕飛揚楞了一下，然後退回位置上，小聲說，“對不起，我以爲你們都認識。”
心裡並不忍心慕飛揚這麼失落，楚瀾寒淡淡道：“雖然我不認識，不過沈叔一定認識，我可以聯繫沈叔問。”
“真的？！”慕飛揚現在的心情猶如過山車，滿眼都是期盼，“那你一定要儘快聯絡師父，不然我聯絡也可以。”
“放心，我會盡快。”
楚瀾寒把慕飛揚送到了一個市區內的高層公寓。
打開門，裝飾典雅的公寓出現在慕飛揚面前。
“這裡是我的地方，我一般不住這，你先住下來。”楚瀾寒把鑰匙給她，順便拿了一沓現金和一張卡，一起給了她。
“哥，你要儘快聯絡師父。”這纔是慕飛揚最着急的事情。
“我會的。”楚瀾寒保證。
安頓好了慕飛揚，楚瀾寒去了沈閒在明月灣的實驗室。
推開門，沈閒立刻走過來問，“怎麼樣，見到飛揚了嗎？她好不好？”
“嗯，見到了，”楚瀾寒點點頭，“她現在在我的公寓，遇到了好心人，沒什麼事。”
沈閒鬆了口氣，“那就好……我答應過慕老照顧她保護她，要是飛揚出了什麼事……”
說着，搖搖頭，不想說下去了。
他脾氣這樣壞又古怪，尊敬的人太少，但慕老不同，不但治好了他的眼睛，而且還在醫學上助他更進一步。
他也必須做到當初答應慕老的。
全心全力保護慕飛揚。
“沈叔，”楚瀾寒看着沈閒，問：“葉添是誰？”
沈閒有些錯愕看了楚瀾寒一眼，輕出一口氣，回答，“就是景澈，他當年被送到內陸治病，不想暴露身份，就給自己取了名字叫葉添，是不是飛揚找他了？飛揚這孩子，從小和景澈感情就最好，現在她出了這種事，肯定會想見景澈。”
“不對。”
楚瀾寒淡淡的說，“飛揚找他時的眼神，不止是感情好。”
“不止？”沈閒蹙了蹙眉，“你什麼意思？”
楚瀾寒看着沈閒，淡淡的問：“飛揚和景澈都是沈叔看着長大的，難道沒想過，他們之間的感情會發生別的變化？”
別的……變化？
沈閒愣了愣，忽然靈光一閃，瞠目結舌，“你的意思是——飛揚對景澈……不會吧？”
問完“不會吧”之後，答案就已經自動浮出來了。
當年，景澈走後，飛揚就和景澈有了一年一會的約定。
每年飛揚都會翹首以盼，等着景澈……一年一年，等過了不知道多少年。
如果只是普通感情，經得起這麼等嗎？
……飛揚對景澈……是……喜歡上了？
楚瀾寒平淡的說，“飛揚要見景澈的時候，神態就是喜歡。”
他不會看錯的。
自家那個要命的小狐狸，就是在用這種眼神天天看着他。
“這就難辦了。”沈閒蹙着眉。
景澈是什麼性格，他太清楚。
飛揚喜歡上他，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楚瀾寒看着沈閒，淡淡道：“事情瞞不住，飛揚已經到了臨海，早也是戳破，晚也是戳破，我們還是不要干涉了。”
沈閒看着楚瀾寒，想了想，最終也是沒說話。
這件事……
真的不好辦。
楚瀾寒走後，沈閒一直在沉思想事情。
雲亭看了，安慰他說：“別想那麼多了，飛揚也好，景澈也好，這麼多年了，總要有一個答案。”
“我知道，可我覺得飛揚太不值了，”沈閒搖搖頭，“她喜歡誰都好，可她偏偏要喜歡景澈……這樣的喜歡，註定是得不到回報，飛揚對他那麼好，付出了那麼多，怕就怕，滿心深愛，付諸東流。”
“如果真的那樣了，我們又能怎麼辦，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任何第三人都沒有話語權，哪怕是作爲長輩的你我，飛揚……總會走出去的，但景澈，永遠不會改變。”
知道雲亭說的是事實，沈閒閉上眼，遮去了滿目的擔憂。
……
楚瀾寒和沈閒說了什麼，慕飛揚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快就可以見到葉哥哥了。
每天早上，她都會去陽臺看遠遠的。
葉哥哥就在這座城市裡，她能見到葉哥哥，她很快就能見到葉哥哥了。
葉哥哥是最好請輕的風，只要想到他，似乎心裡的鬱結和絕望也會被吹散一些。
帶着這樣的期盼，慕飛揚等了很多天。
可楚瀾寒卻沒有來，也沒有帶來沈閒的消息。
慕飛揚的耐心漸漸被消磨掉，見不到葉添，見不到楚瀾寒，見不到任何人……公寓裡每天安靜的可怕。
這裡沒有大院，沒有絲瓜藤，沒有藥田，沒有池塘，也沒有竹林和螢火蟲。
她像一隻小鳥，被圈養在了小小的籠子裡。
慕飛揚的情緒漸漸低沉，終於在即將爆發時，接到了楚瀾寒的電話。
片刻後，慕飛揚出現在了街角一家店裡，看着坐在對面的楚瀾寒，慕飛揚輕聲問：“我能見他嗎？”
“飛揚，”楚瀾寒淡淡地看着她，說：“你喜歡他嗎？”
被驀然問道了這個問題。
慕飛揚卻沒有絲毫遲疑的回到，“我喜歡他。”
很喜歡。
喜歡了許多年。
“我要提醒你一遍，你喜歡的這個人……並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慕飛揚靜靜的說，“哥，你不用擔心我，我喜歡他，但他並不喜歡我，我這次來也不是爲了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見一見他，一面也好，哪怕只見一面，我也滿足了。”
願望並不是奢求和他在一起。
而是希望見一見他。
慕飛揚將自己低入塵埃，沒有絲毫要求。
“我明白了，”楚瀾寒看着慕飛揚，淡淡說：“我來，是想告訴你，他根本不叫葉添。”
“……不叫，葉添？”慕飛揚怔怔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告訴你他的真名，不過他確實不叫葉添，他姓秋，葉是他母親的姓氏，他的真名叫秋景澈。”
“……”
秋景澈。
陌生的三個字慕飛揚腦海裡轉過，卻找不到絲毫的記憶。
看着愣住的慕飛揚，楚瀾寒繼續說，“他的身份很不尋常，至少，與我們不同，飛揚，你要想清楚，你喜歡的是一個什麼人，他和你這麼多年的感情，卻連真實姓名和身份都沒有告訴你，你還要執着的想見他嗎？”
慕飛揚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傻，很驚。
她確實如此。
秋景澈。
葉添。
他沒有告訴過她，他真正叫什麼。
也沒有告訴過她，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記憶始終停留在了不解世事的那些年，和癡癡等待的青春裡。
直到現在，哪怕是楚瀾寒已經說的這樣清楚——他連真實姓名和身份都沒有說過，那只是因爲你對他來說，還不到可以坦誠布公的程度。
可她……
還是固執的，想要圓自己一個夢。
慕飛揚輕輕啓脣，一字一句的說，“我想見他，一面就好。”
楚瀾寒輕輕的嘆了口氣。
慕飛揚固執的性子和自己倒是一樣。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只不過，慕飛揚撞的是一堵空牆，什麼都沒有，註定要摔得很慘。
“我知道了。”楚瀾寒站起身，“今晚七點，我來接你去見他。”
“好。”慕飛揚點了點頭，漆黑的明眸裡都是堅定。
慕飛揚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是先煮東西。
把綠豆和藥材一起煮上，看着時間，七點前應該可以煮好。
要見到葉哥哥，一定要帶他給他的東西。
臨海微夏，她想再熬一次綠豆湯給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