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驍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夜裡。他睜開眼睛朝着四周瞥了一眼,只覺得身上涼嗖嗖的,心裡不住的泛起寒意。從周圍的環境來看,他應該是在一個墳場。四周黑燈瞎火的,只能藉着月光看到一塊塊陰森恐怖的墓碑,以及遠處傳來的陣陣野狗的叫聲。
皇甫驍警覺的動了兩下,發現手腳都已經被綁了起來。
“不用白費力氣了!”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森冷的嗓音,讓他的一顆心迅速的提到了嗓子眼兒。
皇甫驍儘量穩住自己的心緒,問道:“你是誰?爲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裡,難道就不怕警察追上來,治你一個襲警的罪名嗎?”
坐在陰暗處的男子嗤笑一聲,根本就不懼怕他的威脅。“與其操心別人的事,還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個兒吧…”
說着,他便站起身來,緩緩的朝着皇甫驍走了過去。
能夠從警察手裡搶人,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皇甫驍感覺到他身上的敵意,手心開始冒汗。“你…你綁我來,究竟有什麼目的?若是爲了錢,我可以給你…”
“錢的確是個好東西。”居高臨下的男子死死地瞪着他,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可惜,你手裡的錢太骯髒,我怕髒了我的手!”
“你…”皇甫驍何時受過這種羞辱,有些惱羞成怒。只是,他知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只得耐着性子周旋。“那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先讓你死!”男子突然蹲了下來,一字一句的說道。
皇甫驍聽完他的話,身子不禁一抖,眼睛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你…你是傅家那小子!”
傅青衡將手裡的菸頭彈開,冷冷的說道:“總算是想起我來了…”
“你...你還沒死?!”皇甫驍嚥了口口水,不甘的說道。
“你都還沒死,我怎麼敢先死!”傅青衡捏住他的下巴,手指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父母的死,能怪我嗎?!”皇甫驍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恨恨的說道。“要怪,就怪他們太蠢太笨,識人不清!”
到了這個時候,皇甫驍還不忘狠狠的在傅青衡的心上劃上一刀。
“你閉嘴!”傅青衡氣得揮出一拳頭,狠狠的砸向皇甫驍那張養尊處優保養得當的臉龐。
這一拳下去,皇甫驍立刻疼得縮成一團,嗷嗷直叫。“姓傅的,你有種就殺了我,別特麼跟娘們兒似的!”
“你放心,你活不過今夜的。”傅青衡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拖到皇甫珊的墓碑前。“我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
看到墓碑上的那個名字時,皇甫驍的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記憶的閘門忽然大開,許多畫面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皇甫珊,他的長女,他和皇甫燕妮的第一個孩子,曾經他捧在手心裡疼過的孩子,是那麼的安靜乖巧。
她是未足月就生下來的,身子小小的,瘦瘦的,在保溫箱裡呆了足足一個月纔回到父母的身邊。她從小就很懂事,也特別粘人。每次下班回來,她都會像蝴蝶一樣從樓上飄然而下,撲進他的懷裡,喊着他爸爸。
隨着他和皇甫燕妮之間矛盾的激化,皇甫珊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儘管仍舊對他百依百順,卻不再像往常那樣親近他。
他懊惱過,羞憤過,但看在她乖巧聽話的份兒上,一直將她視爲掌中寶。可沒想到的是,這個一向沒什麼主見的女兒,居然會爲了一個男人跟她撕破臉,甚至在被拋棄之後,還偷偷的潛入他的書房想要偷取機密文件,想要助那個男人東山再起。
當時,他的憤怒不可遏制,於是下了殺心。
當他得知皇甫珊揹着他珠胎暗結,他的憤怒到了極點。所以,他命人在她的飯食裡放了安眠藥,然後製造了爲情自殺的假象。又收買了當時驗屍的法醫,讓他篡改了屍檢報告。事情一直被遮掩的很好,從未有人懷疑過她的死。
算起來,皇甫珊已經死了四五年了,她的面容他已經記不大清楚。不過,她躺在滿是血水的浴缸裡的畫面,他一直不曾忘記。
他從未後悔過自己的作爲,也不允許自己後悔。看着皇甫珊那巧笑倩兮的模樣,皇甫驍心裡沒有愧疚,只有害怕。
“以前,我一直以爲她是爲了我而自殺的,我自暴自棄,就爲了贖罪。可笑的是,真相竟然不是這樣。她那麼愛我,怎麼可能在知道自己懷了我的孩子之後選擇輕生?是你,是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抹殺了她活下去的權力!你怎麼對付我我不在意,可她是你的女兒,你竟然也下得去手!”傅青衡將他的頭按在皇甫珊的墓碑前,一下又一下,力道大得驚人。很快,皇甫驍的額頭就被冰冷堅硬的墓碑給撞破了,血流不止。
皇甫驍受制於人,根本就無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傅青衡不想這麼讓他死了,慢慢的停了下來,然後像丟垃圾一樣將他丟到一旁。
“珊珊,你看到了嗎?我把害死你的兇手帶來了…”他蹲在她的墓碑前,一遍遍的撫摸墓碑上的照片,語氣溫柔得不能再溫柔。
皇甫驍頭暈眼花,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他喘着粗氣瞥了傅青衡一眼,忍不住冷笑。“她是我的女兒,她的命是我給的,我自然有權利處置她。”
傅青衡見他仍舊沒有絲毫悔改的意思,深吸一口氣之後,緩緩的站起身來。“你不用再拖延時間了,沒用的。”
皇甫驍眼神一凜,沒想到被他看穿了心思。
“你口袋裡的手機,是我故意放在裡頭的。就算你不報警,我也會讓他們找到這裡。嗯,聽到遠處的警笛聲了嗎?他們很快就趕到了。”傅青衡看着遠處不斷閃爍的車燈,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你究竟什麼意思…”到了這一刻,皇甫驍終於知道害怕了。
傅青衡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好心的告知。“因爲,我就是要給你一絲希望,然後再將希望一點一點的變成絕望。”
他說着,忽然揚起手裡的匕首,狠狠的朝着他的心臟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