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坍塌

當遠遠看到胤禛除了身上寶藍色龍袍有些髒以外,瞧起來並無大礙時,凌若懸半空中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大半,強忍了眼底淚意上前行禮。

胤禛默然扶起她,隔着不算太厚衣衫能明顯感覺到她身子顫抖,胤禛曉得她必是因爲擔心自己纔會如此緊張,也纔會來到這奉先殿,心下微微感動,拍着她手安慰道:“放心吧,朕沒事。倒是你怎麼曉得朕這裡?”

凌若剛要答話,低頭卻是看到胤禛手上已經凝固傷口,赦然道:“皇上受傷了?”

“小傷罷了,礙不了什麼事。”胤禛不意地說了一句,目光始終望着已成廢墟奉先殿,焦灼而不安。

凌若豈會不知他心意,當下安慰道:“皇上放心,他們很就會將祖宗牌位起出來,不會有事。”如此說着,她喚過一個宮女,命她去打盆清水來,將胤禛傷口細細洗淨,這原是一道不大傷口且已經不再流血,但剛纔過來時遇到地震,人摔地上,這傷口沾了許多灰塵與細石子,若不洗淨很容易污染傷口,之後又用手絹細細包紮好,讓傷口不至於再受污染。

她做這一切時,胤禛都顯得有些心不焉,只緊緊盯着一干宮人挖掘,此時大內侍衛也受命過來,幫着一起挖開廢磚殘瓦,只是這偌大奉先殿,一朝倒塌,豈是輕易可以挖開,忙活半天也不過堪堪挖開一小角;李德全曉得胤禛心急孝懿仁皇后牌位,所以也上面幫着挖,他倒是記着供奉那些個牌位位置,讓人照着那個方位一路挖下去。

“皇上!”正自這個時候,四喜行色匆匆地走了過來,神色凝重地向胤禛回稟各宮各院情況,管早有了準備,但真正聽到損毀傷亡情況時,還是心中一沉。

第二次地震中,三大殿還有東西十二宮皆有不同程序損壞,其中尤以保和殿、乾清宮、慈寧宮、坤寧宮爲嚴重,共計三十一處宮殿毀壞,具體傷亡人數尚且不清,需時間統計,想來人數不會少。

保和殿、乾清宮倒也罷了,如今這個時候,裡面沒有什麼人,但慈寧、坤寧二宮卻不同,烏雅氏與那拉氏就裡面,胤禛忙追問情況如何,幸而四喜說太g後只是受了驚嚇,而皇后那邊不小心被掉落琉璃瓦砸傷了腳背,眼下太醫已經過去看了。

“皇上!”李德全一臉驚喜地捧着一個烏黑牌位激動地奔到胤禛面前,“皇上您看,孝懿仁皇后牌位被挖出來了,好端端,一點都沒有壞。”

李德全曉得,奉先殿坍塌,胤禛意就是孝懿仁皇后,九年養育之恩,令胤禛銘記到現,甚至比當今太后還要母子情深。

“額娘!”胤禛自他手中接過孝懿仁皇后牌位,心中激盪不已,手輕輕地撫着刻牌位上那一行字,幸好……幸好額娘安然無恙,否則擾了額娘天之靈,他一世也難心安。

“皇上,想要將祖先牌位全挖出來,少不得還要好些時候,您還是先回養心殿歇息吧。”李德全勸道,適才四喜回話時候,說養心殿損毀不大,尚可住人。

“不可。”凌若聞言立刻制止道:“如今震源不明,哪個也不曉得之後是否還會有地震,皇上此刻回養心殿,萬一再震,豈不危險?”

胤禛對她這話頗爲贊同,只是這宮殿住不了,該要怎麼辦纔好,後思議下,養心殿前暫時搭一氈棚以做歇息之用,這樣氈棚就算被震倒也傷不到人。

至於其他各宮各院,凡損毀嚴重不能住人,或擔心再震不願住宮殿內,皆住到臨時搭起氈棚之中,此事交由內務府即刻籌辦,不得延誤。

一時間宮裡出現大大小小氈棚,也算是紫禁城中第一遭,不過這也是沒辦法中辦法。

做工精細,質量堅實紫禁城已經這樣了,京城其他地方又該如何?且紫禁城甚至還不是震源地,僅是被波及而已,否則絕不可能僅僅是倒塌些許房屋而已。

每每想到這一處,胤禛心情就極爲沉重,然他再急也只能等,等着奏報上來,而此時暮色已經甚是深重,幾隻烏鴉皇宮上空盤旋飛舞,發出“呱呱”鳴叫聲。

按例,宮門夜間落鎖後是不許打開,但胤禛記掛地震受災一事,特意交待李德全傳令侍衛,若有人宮門外求奏地震一事,立即開宮門,不得延誤。

這一夜紫禁城混亂不堪,隨處可聞呼喊求救聲,凡能動用人皆被派去挖掘被埋底下人,凌若陪着胤禛匆匆用了幾口晚膳後移步去了慈寧宮給烏雅氏請安,爲怕再有地震,烏雅氏同樣住到了氈棚之中,她人倒是沒受什麼傷,但被這麼一嚇,原就虛弱身子愈加不堪。

胤禛雖然擔心卻也無法,只能囑宮人好生照料着,一有什麼不對立刻稟報於他,隨後又去了坤寧宮,這裡比慈寧宮還要嚴重,東西偏殿、配殿、耳房皆倒塌,就是正殿也塌了一半,這樣情況下,那拉氏僅僅只是砸傷了腳背,實是不幸中大幸。

那拉氏腳傷已經着太醫看過,並不嚴重,敷藥包紮就沒事了,只是近幾日不宜多行走,靜養爲好。

從坤寧宮出來時,恰好碰到年氏,她掌着協理後宮之權,如今宮中出了這麼大亂子,她自然責無旁怠,不像那拉氏傷了腳還可以推脫。年氏自地震之後就一直奔走各宮庭之間,察看損毀傷亡情況,並且力調派人手挖掘被埋下面人。

“皇上。”看到胤禛,年氏眼眶頓時爲之一紅,將後宮現今情況仔細稟了一遍。今日這次地震,實是始料未及,尤其是第二次,傷亡不少,翊坤宮也有不少宮人被壓下面尚未救出來,有甚者,寧貴人所踏雪軒,地震時正燒炭取暖,這地震將踏雪軒給震瓦木破裂,掉落梁木砸到炭盆中引得景仁宮走水。管人是救出來了,但被嚇得不輕,哭啼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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