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睿現在渾身通紅,彷彿剛剛抄過水的河蝦,從內到外都泛出火紅的色澤。
這絕對不是他太過羞澀的原因。
而是……
“真的有火在身體裡!”
寧睿咬牙壓抑住涌到嗓子眼的悶吭聲,嘶聲說道。
何青手掌之下,一股如同火焰一般的灼熱氣流正瘋狂的在他心臟處竄動,如同岩漿一般,帶來燒傷般的痛楚!他拼命忍住叫聲,唯恐引來了父母。
以寧宗晉那個老古板的性子,如果說是被施加了點金術,他估計立刻就會叫保安。
何青也是這樣的想法,畢竟,她還沒打算讓人家知道她不是個正常人。寧家非富即貴,她只想老老實實領個家教費,並不想被人家審視懷疑。
此時,涉世未深的她,還不知道其實只要她展現出來的實力夠強,根本不怕這些,到時候,有的是人求她辦事……
她看着手底下緊皺眉頭、滿頭大汗,拼命壓抑着自己痛楚的寧睿,心中讚歎道:果然是個男子漢!
但是這才僅僅只是開始,接下來只有更痛的份兒,爲了防止寧睿咬傷自己,也爲了讓他不要發出聲音,何青伸手揪住寧睿耳畔的枕巾一角,將那柔軟的布料團成一團,塞進了他的口中。
“嗚!”
你要做什麼?
寧睿口中被填滿,何青不知是怎麼塞的,那一團純棉的條紋枕巾佔滿了他的口腔,把舌頭壓得動也動不了,想吐出來都不行。
他身上如火般灼熱,但是何青這個出力的人卻是艱難萬分。眼看寧睿不滿嘴被塞上,一個勁兒的掙扎,她眼睛一瞪,怒斥道:“別亂動!”
聲色俱厲,當即便把寧睿震的呆住了。
好……好凶!!
他此時也不過是一個痛苦纏身的半大少年,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罪?!不知不覺的就紅了眼圈。
何青話剛說完,就看到身下的人泫然欲泣,雙目通紅。這纔想起這只是一個沒成年的大男孩罷了,再說,她自己施的術法,有多痛苦她自己知道,寧睿能堅持到這個狀態,已經很不錯了,實在不應該再多加苛責。
於是何青舒緩了眉頭,語氣也放柔和了許多:“別掙扎,乖乖聽話。”
寧睿看着她漆黑的瞳仁,此刻在他上方的女孩,不過才比他大四五歲,但是整個人卻有一種格外不容抗拒的震懾感,彷彿高居王座的皇者,萬物皆臣。那雙深沉又有威嚴的眼睛盯着他,王者忽然放緩了語氣,他彷彿整個人被魔性籠罩,不知不覺點了頭。
片刻後反應過來,又立刻爆紅了一張臉!
何青纔沒空理會他這種純情少男的小心思,她現在,可算是騎虎難下了!
這種被施加了金石置換術的,甭管是物品還是人,有生命還是沒生命,她都是頭一回接觸。
本來想着,要是不嚴重的話先壓制着,接下來慢慢想辦法,反正以她莫名奇妙的迷の自信和每到關鍵時刻就頂事兒的實力,最後總是能有辦法的嘛!
結果事發突然,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前後兩次靈力震盪引發了它,還是怎麼回事,這好端端的,突然就暴起了!這會何青的靈力加持,護衛着寧睿的心臟,兩人都是一樣的痛苦不堪。
倉促之間,何青只來得及用靈力護住寧睿的心臟。可是也恰巧是他的心臟處,被人種下了金石置換術,心臟如同水泵,每搏動一次,就有血液經過,再經過轉化,沾染上一絲一縷的金氣……人體血液每天不知道循環多少次,就是因爲這樣細微又不起眼的轉化,所以寧睿纔會一步步變得這樣瘋狂。
而到後來,當血管裡充斥着金色的洋流時,金石置換術就開始開闢下一個戰場了。
五臟六腑。
脾胃肝肺腎,每天都有一部分五行之氣被攝取,強行轉化爲金系。土元沒法滋養脾臟,精水沒能維護腎氣,木氣不再疏肝……不過一段時間,就使得寧睿日常思維行動毫無章法,神經錯亂,大腦和身體無法同步,感覺不到應有的疼痛。而且肝氣鬱結,每天都有燥鬱之火直衝頭頂,無論怎麼打砸都無法抒發。
而且,金氣透入骨骼橫衝直撞,也使得寧睿在抒發金系鋒銳氣場的時候,整個人會變得力大無窮,比如之前他一跺腳就能踹爛一輛自行車,在醫院裡拿不鏽鋼吊瓶杆就能直接打爛牀頭櫃……
而何青要做的,就是一寸寸將它溶化。
她先用部分靈力護住心臟,接着將另一半靈氣轉化爲火系,金石置換術最忌有火,只要溫度足夠,就能硬生生將它停止。
這需要的溫度十分高,相當於瞬間熔化鐵水,爲了寧睿的小命,何青又不得不分出更多的靈力去包裹住這高溫……一心三用,諸多艱難難以形容。
隨着時間慢慢流逝,她和寧睿的痛苦表情也越發同步,突然。寧睿的胸膛如同過電一般往上一挺,他整個人如同僵死的魚,雙手瞬間攥破了牀單!額頭上青筋畢現,目呲欲裂!
而何青蒼白的臉色也泛出不正常的潮紅,她按在寧睿胸膛處的白皙手掌漸漸蘊出紅色,手指關節一步步拱起,做出一個抓東西的姿勢,一寸寸向後抽離!
隨着手掌慢慢離胸膛越來越遠,寧睿的肢體也越來越僵硬痛苦,他的雙手慢慢向後撐住身體,胸膛卻原來越高,整個人彷彿被硬生生掏走了心臟,五臟六腑都是撕裂般的痛苦!
房間裡的溫度也越來越高,空氣中都是扭曲的重影,隨着“咔噠”一聲,不堪重負的空調停止了工作,冷風嘎然而止。
與此同時,何青五指攥緊,一個用力,直接從寧睿的左胸處拉出一個金灰色交織的朦朧圓球,似透明非透明的中心處,一個血紅的篆字被纏繞在正中央,似乎是個“金”字。
“啪!”
何青驟然攥緊了手掌,神色陰厲又憤怒,白皙圓潤的腮邊鼓了起來,似乎是正緊咬着牙根。
她目光彷彿是要擇人而噬,半點沒理會仍躺在牀上不知生死的寧睿,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涌出,帶着無比的厭惡與噁心——
“金!屍!傀!儡!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