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三人已經能很清晰的聽見,這並不隔音的老舊房屋中,屬於女子尖利的叫罵聲。
只是這說話的內容……聽起來有點不對呀!
“張廣發,你到底想不想要你兒子了?!”這是女人大嗓門的叫喊聲,似乎已經有段時間了,顯得聲嘶力竭,嗓音也略帶粗噶。
“我要我要,我當然要,這可是我老張家的獨苗啊!”
中年男人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唯恐碰壞了什麼。
然後——
“啪!”
一聲巴掌拍打的聲音!
“你別摸我兒子!……獨苗?你還敢有臉說獨苗?我肚子裡這個要是你們家獨苗?你咋敢把那些錢都拿出去霍霍呢?”
隨着一聲板凳碰撞的聲音,女聲突然變得更大聲了起來,夾雜着憤怒的叫聲,聽起來就叫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老天爺呀,我怎麼這麼苦啊!前半輩子做牛做馬給人家打工,眼瞅着老闆一個個富得流油,自個兒的孩子都喂不起,還要送到鄉下……”
“好不容易富起來了。這肚子裡的孩子還等着喝點兒進口的奶粉呢。結果奶粉錢就被孩子他那個不成器的爹給糟踐了!張廣發!你把錢拿出來,你說,你把錢藏哪去了!!!”
“我沒錢啊,真沒藏那錢,那錢我也不曉得……丟了……”
伴隨着一個男人糯糯的哀求聲,于丹丹在外面不由懷疑了起來。
“阿青啊……”
她不怎麼確定的說道:“我們會不會是走錯地方呀?人家夫妻兩個吵架,跟兩個孩子也沒什麼關係吧,你確定你看到了?”
這麼一想,何青也不太確定了起來。
這舊房子人來人往,魚龍混雜,對面還有一戶人家,她雖然直覺是這間,但沒有施展望氣術的時候,是並不能看得太分明的。
何青帶着疑惑,再次在空氣中嗅了嗅之後,她斬釘截鐵的說道:“是這裡沒錯,那種人參的味道很濃郁,我不相信這樣好的靈參,世界上還有第二顆能夠在同一時間出現。”
“你確定?”
于丹丹最後再問一遍。
何青點頭:“確定。”
卻見於丹丹突然神秘一笑:“那你別說話,讓我來吧。”
何青一愣,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接着,卻見於丹丹上前“咣咣咣”的敲起了鐵門,這鐵皮門是老式的,小拳拳捶起來格外響亮。
門內的哭喊聲戛然而止,伴隨着一個女聲粗噶的抽噎聲。
可能因爲之前嚎的太久了,她的嗓音也並不清脆了:“誰呀?”
“大姐,我是樓下的,來跟您問點事兒方便嗎?”于丹丹脆生生的問道。
“不方便!有事找別家問去!”
女人回答的聲音卻是硬邦邦的,沒有絲毫客氣勁兒。
于丹丹也不氣餒,她眼珠子一轉:“哦,沒什麼,我就在樓下看了個小男孩跑到您家裡來了,但我之前好像從來沒見過,所以先問問,看是不是誰家的孩子走錯了……”
他們經常從這一片繞小路回學校,所以知道這一片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放養的,放學之後見天兒地撒歡兒的跑,所以樓道里竄了個孩子,基本上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不知怎麼的,門內這一對夫妻卻彷彿並不知道這件事,女人的聲音一下子警惕起來:“什麼小男孩!”
于丹丹想起何青形容的兩個男孩的模樣,大的那個乾乾瘦瘦,倒是挺符合這樣家庭養出來的。小的那個據說又白又胖,心眼也多,瞧這夫妻兩個吵架那股子野蠻勁兒,應該也不會這麼精心的養孩子吧。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那個大男孩的形象,作爲突破口。
“就是個約莫五六歲的男孩子,皮膚黃黃的,乾乾瘦瘦,就是一雙眼睛特別大。見了人也不說話,噔噔噔跑上來之後就沒影兒了,您在七樓,我看也沒看什麼上樓頂的梯子呀,他跑哪去了?可別是進您家了啊!”
她這話一說完,屋子裡立刻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東西跌撞的聲音。
她將耳朵湊近房門,再招呼陸邵丹,三人已經能聽到,有人躡手躡腳的接近這個門了。
于丹丹心知自己那一堆莫名其妙的話,莫名戳中這家的點了。
看來,那兩個孩子的確跟他們有關係,阿青的確沒有看錯……
她腦中念頭轉的飛快,接着又追問了一句:“您知道那是誰家的孩子嗎?”
“那……那孩子穿什麼樣子的衣服?”
女人顫巍巍的聲音響起,于丹丹皺起了眉頭,這個阿青可沒講過。但是現在裡面的人態度很急切,隔着門板,她也能隱約聽到那急促的呼吸聲……
沒時間等她再問阿青了!
于丹丹只好順嘴胡諏:“淡黃色的t恤,上面印了個看不清楚模樣的小熊吧……”
這是在她記憶深處,小時候自己曾經穿過的一套睡衣。
鐵門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嘎吱聲。
何青側耳傾聽,已經能感覺到裡面那女的正狠狠瑟縮了一下,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那個死孩子是不是也穿的這樣?”
女人的聲音帶出點憤恨與恐慌。
男的不耐煩的皺皺眉頭,不確定的說道:“我怎麼曉得,應該是吧。那都是咱媽給他準備的,我哪能件件都曉得。”
“沒事兒,沒事兒。”
裡面的女人小聲嘀咕着,自我安慰道道:“大白天的,總不至於是見鬼了。你瞅,外邊的太陽還這麼大呢!”
她深呼吸兩下,又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彷彿這樣才能給她些許信心似的。
接着,這女人擡高聲音說道:“那我不知道,我們家沒小孩,可能是隔壁家的孩子吧。”
這種反應……
何青放大了門裡的聲音,三人立刻就曉得,絕對有問題了。
于丹丹想了想,連聲說道:“可是隔壁那屋裡我剛纔問過,沒有啊?”
女人在門口又忍不住摸上了肚皮。
“那就去別處問!什麼歪瓜劣棗癡的傻的都往我跟前問……我不知道!”
她憤怒的擡高聲音,卻看不到,倚在牆邊的兩個男孩,其中乾瘦的大孩子臉上痛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