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羌人的喪葬儀式極爲複雜和繁瑣,且人死之後三天方可火化。但可可村經歷如此巨大變故,只剩下柯克西這麼一個小男子漢,舉行什麼喪葬儀式也是不太現實的事情,只好用最簡單的方式——即將盛放村民骨灰的木匣,放到他們眼中的“母親河”中,讓他們自行漂流,在神的引導下,去尋找他們的安息之地。
忽然柯克西仰天長嘯,三長一短的:“歐—歐—歐,歐……”叫聲過後,遠處斜坡一處石洞裡,一隻懶洋洋的藏羚羊露出了大腦袋。
“小可!這裡來!”柯克西大叫着向藏羚羊招了招手。
劉毅本以爲小可是一個人的名字,卻沒想到卻是一隻藏羚羊!
老馬能識途,卻不知這隻藏羚羊認路的本事如何?
那藏羚羊聽到柯克西召喚,從洞裡鑽了出來,淡定而緩慢的向劉毅他們走來。在它行走的過程中,恰有一縷陽光將之籠罩,顯得神秘無比。
普通成年雄性藏羚羊肩高也就在80-85釐米之間,但這隻藏羚羊卻比普通藏羚羊高出了一倍。身材也比普通藏羚羊肥了一圈,看樣子是這可可村生活條件好,這傢伙又好吃懶做,缺少鍛鍊,纔有了這麼一個肥碩的身材。
劉毅看着這隻老態龍鍾的藏羚羊,心想:“難怪走的慢,胖成這樣走快了纔怪呢?”,心中隱隱對這藏羚羊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小可是柯克西父親養大的,今天六歲了,藏羚羊壽命一般在6-8歲之間,如果按照人類的年齡來推算的話,小可已步入晚年,算是一個六七十的小老頭。
柯克西告訴劉毅幾人:“你們可別小看小可,他在過去每年的三月三,都會隨父親前往祭祀之地,算是一隻見多識廣的藏羚羊。”
小可還未行至衆人跟前,柯克西撒丫子就跑了過去,靈巧的握住羚羊角,一個翻身穩穩地落在了羚羊背上。
小可顯然對柯克西不打招呼就騎到自己背上很不樂意,甩了甩腦袋,晃了幾下身子,見甩不掉柯克西,鼻子裡噴出了一口氣,一副無奈至極的樣子。
坐到羊背上的少年柯克西,如同即將上陣殺敵的將軍,神氣無比,只見他對劉毅他們揮手道:“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豎井”!”
衆人聽後,緊緊跟上,對柯克西嘴中說的地方都極爲好奇。
劉毅在心裡猜測,柯克西所說的這個叫“豎井”的地方,應該是前往祭祀之地的入口。
藏羚羊小可,並沒有因爲背上增加了負擔而放緩腳步,反而在聽柯克西說去“豎井”之後,仰頭嘶叫兩聲,步伐竟加快起來了。
很顯然,它對豎井這個地方有着天然的好感。
衆人沿着村子北頭的林子邊緣,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後,柯克西翻身從羊背上跳下,指着前面一處巨大的圓狀天坑對衆人說道:“這就是我們村裡的豎井了,每年父親前往死亡谷祭祀之地,都是從這裡出發的!”。
藏羚羊小可步履緩慢地走到大坑邊沿,仰頭“咩、咩”叫了兩聲,趴了下來,看着天坑裡緩慢而不知奔往何處的水流,歪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坑水面距離地面約有五米,這股水流應該就是可可村母親河水,分流出來的另一支,在這種特殊的地下甬道式洞穴中,形成了一股奔向死亡谷的水流。
“這股水流的出口,距離祭祀之地近嗎?”劉毅問柯克西道。
“不知道,但聽父親說起過,從這裡出發,出口就是死亡谷了。” 柯克西嘆了一口氣:“父親和我說好的,今年要親自帶我去祭祀之地的,我長大了,即將能接替他的工作了,即將要學習da釋比的法術了,父親卻爽約了,卻不知現在他是死是活?”
劉毅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難過,我們一定幫你把父親救出來!”
柯克西沉思了一會,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對劉毅說道:“你們,能帶我一起前往祭祀之地嗎?雖然,雖然族內有規矩,但,但現在是非常時期,神主不會怪我的吧!”
柯克西的問題,讓劉毅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這次前往崑崙死亡谷的裝備以及人員安排問題。
對於柯克西的要求,他不忍心拒絕,他覺得此時的柯克西和自己同病相憐,都是父親生死不明,渴望找到父親的‘感情孤兒’。
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然後招呼衆人坐下來,開始討論前去死亡谷的人員安排問題,在這個問題上他們幾個男人達成了一個一致的意見,那就是禁止女性跟隨。
他們做出的這個決定,是爲女性的安全考慮,並沒有歧視的意思。
這次前往死亡谷的危險程度是任何人不能預料的,能不能通過死亡谷抵達祭祀之地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從民間傳說和記載中就可以看出,死亡谷裡危險重重,毒蛇猛獸橫生,且進入死亡谷的人幾乎都死掉了,生還者寥寥無幾。
林雪婉在一旁撇着嘴極爲不滿意的道:“我跟你們一起去探險,我要去!”
此話一出,劉毅突然發起飆來,只見他站起身,指着林雪婉怒吼道:
“我們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像我和柯克西則是去尋找自己父親的蛛絲馬跡,像教授是爲了他的科學精神,像大鬍子經歷了可可村事件之後,覺得那羣盜獵者不僅僅是盜獵者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是被國外僱傭的盜墓分子,那麼說悶葫蘆小黑此行兇多吉少,他是去幫助自己的兄弟。你呢?僅僅是爲了探險?死亡谷有那麼好玩嗎?我們幾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如果你死了,我們怎麼向你家人交代?再說,柯克月年齡這麼小,你讓他自己留在這兒嗎?”
一直沉默寡言的劉毅猛然發起火來,讓衆人都很不適應,瞪大眼睛看着他,特別是林雪婉,經劉毅這麼一吼,嚇得坐在那裡驚恐的看着她,雙眼微紅,隱隱泛起淚花。
“你壞,你是壞人,你欺負姐姐!”柯克月指着劉毅叫道。
劉毅也覺得自己說話語氣有點重:“好吧,我承認說話語氣有點重。但,這是爲你好。而且這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決定,這是全體做出的決定。”
事實上,劉毅這頓吼,也不是沒來由的,他現在內心很着急,很迫切的想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所謂的祭祀之地,很想得知父親在那裡到底看到了什麼。
如果帶上林雪婉這個膽小的傢伙,不僅要抽身保護,還必然會導致整體行動速度下降。
再說馬家軍以及那神秘的國外黑袍巫師,估計現在早已趕在他們前頭抵達死亡谷,如果再在行進過程中耽誤時間,趕到祭祀之地估計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可知曉部分國外探險家們的作風,屬於一種強盜式掠奪,只要發現的東西,拿得動就拿走,拿不動就炸燬,不會給後來者留下一口湯。
他們連瑪雅人金字塔都炸,炸燬一個祭祀之地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委屈的淚水終於抑制不住,奪眶而出,從小到大父親將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上學工作也是一帆風順,從未有人這般熊過自己。林雪婉抹了一把眼淚,抽噎道:“我,我,我不去,就,就是了!”
周濤教授責怪的看了劉毅一眼,對林雪婉說道:“劉毅也是爲你好,死亡谷裡面可不是鬧着耍的,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險,你父親讓你給我帶路,如果你出事,我可是難辭其咎啊!”
經過周濤教授一番安撫,林雪婉受傷心靈漸漸平復,坐在一旁默不作聲,聽着衆人安排各項事宜。
雖然現在劉毅恨不得馬上就出發進入死亡谷,但現在的他們除了身上有槍和一些繩索、手電之外,連一頂在外夜宿的帳篷都沒有,更別提其餘的東西了,所以他們經過一番討論,最終決定,暫時先回到青海西寧,將林雪婉和柯克月安全送回去,採購裝備、蒐集資料。
由於藏羚羊小可只有在可可村豎井內出發,才認識前往祭祀之地的道路,所以他們在準備完畢之後,還要回到這裡,從豎井內的地下暗河,前往死亡谷。
決定做好之後,他們便從來時路返回,趟過母親河,坐了石車來到山坡之上,上了破吉普,往回趕去。在離開可可村的時候,柯克西依依不捨,三步一回頭,但他知道最終還是要回到這裡的,所以才安心離去。
正是上午八點多,陽光明媚,下山比來的時候快了不少,半個多小時就下了山,然後一路風馳電掣,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趕回了西寧市。
到了西寧市市區,保護站的隊員給大鬍子打來電話,告訴他說保護站的隊員和一個盜獵團伙發生槍戰,死傷數人。
大鬍子擔心隊員們的安危,囑咐劉毅他們一定要尋得“悶葫蘆”並救出柯克西的父親,然後匆匆和衆人惜惜告別,趕回索南達傑保護站不提。
林雪婉則將柯克月帶回自己家中,暫時安頓下來。
劉毅等人則住進了早已訂好的賓館內,便開始了出發前的準備工作,採購裝備,詳細瞭解死亡谷的一點一滴等。
周濤教授給攜帶水晶羊首前去四川調研的專家團,得知他們目前並未獲得任何有用的信息,只好耐心等待他們的調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