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總是帶着幾分悲壯,枯葉打着卷兒飄落在地上,車輛走過壓在葉子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窗外的景色不停變換,徐致野直勾勾盯着窗外,車內瀰漫着一股低氣壓。
現在的他覺得萬分疲憊,這種累源自於每日工作的強度和所承受的壓力,更是來自於蘇晚的反覆變化。
他喜歡蘇晚,甚至願意紆尊降貴的主動追求女孩,但他不懂爲何現在的蘇晚卻一直對自己如此。
難道她……真的不喜歡自己了嗎?
真的,對他沒有任何感覺了嗎?
曾岑開車大氣都不敢喘,明明下飛機的時候還興沖沖的到了北傳聽蘇晚講課,結果現在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氣氛變得如此。
身爲每日都要跟徐致野相處的小助理,曾岑覺得自己太難了,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快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曾岑小心翼翼地問道:“徐總,您直接回家嗎?”
話音剛落,徐致遠的電話就恰逢其時的打了進來,“腳還健在麼?”
徐致野猜對方應該是看了網上瘋傳的視頻,打電話就是專程嘲笑他的。聲音有些提不起精神,“你不忙麼?”
“忙,但嘲笑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果真如此。
女友嫌、親哥嘲,徐致野發現自己真是可憐弱小又無助。
不過徐致遠還算有人性,直接說道:“直接來北城醫院,給你看看腳傷。”
“打石膏了。”徐致野垂下眉,“等等有時間嗎,陪我喝酒。”
徐致遠立刻聽出徐致野心情低落,想到自己看到的網上視頻立刻了然,“在人家小姑娘那邊碰壁了?看來今天逞英雄沒奏效啊。”
徐致野難得沉默。
徐致遠看了眼時間,應了句“知道了”。
同一時間蘇晚連續撥通了幾次徐致野的手機,都顯示正在通話中。估摸着徐致野目前有曾岑照顧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大事,便先回了趟研發室將手頭的工作交給了許琛航,“之後兩天我可能有些私事要處理,你將目前的雷達系統測試記錄發給我。”
穆立也拿着一摞資料走過來,“MMIC芯片我有了新的解決方案。”
蘇晚接過資料翻看了一遍,和穆立討論耽擱了時間,等到她全部交辦完未來兩天工作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
估計病號已經睡了。
蘇晚坐上車,直接給徐致野留言:“空時給我回電。”
信息才發完,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見名字蘇晚揚了揚眉,“還沒睡?”
“蘇晚,是你嗎?”
略顯纏綿的聲音讓蘇晚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徐致野,你喝酒了?”
“是你,你是蘇晚!”徐致野沒有回答,但混亂的語句暴露了此時男人的狀態,對方可憐兮兮地對着電話嘟囔着,“蘇晚,我好難受……”
蘇晚的眉毛緊緊蹙起,徐致野這傢伙今天才打的石膏,晚上就喝酒,還真是嫌自己命長。
蘇晚連接藍牙,發動汽車,語氣有幾分急切,“現在哪兒,身邊有沒有人,讓對方接電話。”
喝了酒徐致野反應比平常慢了半拍,但還是聽了蘇晚的話,講手機遞給坐在對面的徐致遠,“喏,讓你接電話呢。”
蘇晚也沒問對方是誰,直接將病號拖出去喝酒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人,直接問道:“地址告訴我。”
那邊徐致遠看了眼半死不拉活的弟弟,眼底閃過幾分趣味,報了酒吧的名字便掛斷了電話。
蘇晚根本來不及細想,等理智回籠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酒吧。
找到徐致野的時候,這人周圍站了兩三個顯然是在搭訕的女孩子,也不知男人說了什麼,很快這幾個姑娘便悻悻離開。
蘇晚頓住腳步,此時她還真不知自己是不是操心過了頭,徐致野的表現總是讓她忘記對方是有千萬粉絲的人,或許根本輪不着她多事。
此時,徐致野右手托腮獨自坐在卡座裡,臉上是憂鬱的醉意,眼睛已經渙散無神。蘇晚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徐致野以爲又是要電話的姑娘,眼眸也沒擡無精打采的順暢說道:“我有女朋友。”
徐致野察覺身邊站着的人沒走,口齒不清地一邊轉頭一邊說道:“我是妻管嚴,家教很嚴格的,你被我女朋友看到會被打死……”
看到蘇晚的瞬間,徐致野後半句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蘇晚不想對號入座的,但因爲徐致野這人每天把她是他女朋友這種屁話掛在嘴邊,導致她現在聽到這種話不由自主的自我帶入。
妻管嚴?
喝醉了的徐致野編瞎話怎麼這麼厲害呢!
蘇晚朝着徐致野微笑,“會怎麼樣?”
徐致野頭搖的像撥浪鼓,直勾勾盯着蘇晚眼睛眨也不眨,喃喃:“姑娘,你長的好像我女朋友啊。”
蘇晚:“……”好想轉頭就走。
結果不等蘇晚反應,徐致野很快就自己皺起了失落的眉毛,委屈巴巴地說着,“可是你不會是她,蘇晚不會來的,她不喜歡我了。”
拿起酒杯又要一飲而盡。
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蘇晚扣住酒杯阻止徐致野的動作,轉頭看見徐致遠,倒是沒想到方纔接電話的人是他。
無法理解,“你是醫生,任由他喝成這樣?”
陪酒的徐致遠神色清明,完全沒有醉意。眯了眯雙眼,“蘇小姐是以什麼身份問我這個問題?”
蘇晚一愣,徐致遠拿起放在卡座沙發上的外套,“不用急着回答我的問題,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會插手,致野回家就麻煩你了,我飲酒了不方便開車。”
說完就直接離開,灑脫的彷彿癱在沙發上人不是他弟弟。
徐致野因攝取酒量過度已經睡了過去,蘇晚盯着面前的這一大坨,太陽穴跳動的厲害,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趕到了這裡又攤上了這個**煩。
直到幾個小時後,蘇晚隨便開了間房將睡得昏天黑地的男人扛到了賓館,才鬆了口氣。
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蘇晚再次想到了徐致遠臨走時的問題。
她究竟是徐致野的什麼人?
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在男人面前的。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跳躍到男人如玉般的臉上,蘇晚難得願意花出時間細細觀察對方。這似乎不是她第一次對他們的關係感到迷茫,但卻是最爲慎重的一次,身爲學霸她對所有事情都想有一個界定,想要得到結果。
蘇晚從頭到尾將兩人交往的經過在腦海中進行了回顧梳理,意識到徐致野的某種行爲確實源自於自己有意無意放縱的結果。
直到天際泛白的時候,蘇晚終於得到答案。
上輩子她怕是做了太多的孽,這輩子還債來了!
而不巧,徐致野怕正她的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