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鄭京浩就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中。容不得他不着急,現在他的資金鍊已經斷的完全接不上了,就像一幢千瘡百孔的房子,只能拆了東牆補西牆,那邊來風那邊堵了。
鄭京浩自己也明白,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但是現在他已經騎虎難下,沒有後退的餘地了。
能借到錢的親戚朋友都差不多借了個遍,不然他也不能去銀行貸款,本以爲肉賣出去了就能很快回籠資金還上貸款,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行業內的規矩是‘押一付一’,並不是每次都現結。作爲一家新公司,正是需要人氣的時候,別說不能催款,還得笑臉求人家賒賬。一批貨賣出去,賬上多了幾十張白條,真正進賬的貨款少得可憐。
但是生意不能不做,貨還是得進。爲了這第二批貨,他把賬上所有流動資金都花光了,這下別說銀行貸款還不上了,就連僱員的工資也發不出來了。銀行那邊一天幾個電話在催,5號馬上就是員工發薪水的日子,哪兒都要錢,哪兒都緩不了。
無奈之時,鄭京浩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李勝基,一個是權寧一。這兩位在他眼裡都是‘不差錢’的人,誰肯幫個忙,這關就算過去了。等手裡這批貨賣出去,貨款到位了,燃眉之急也就解了。
雖然兩個人都有能力幫忙,但是請誰幫忙是個問題。鄭京浩權衡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聯繫權寧一。相比之下,李勝基這個人太讓人捉摸不透了,鄭京浩雖然有意和他搞好關係。但是心裡下意識地不想和他走得太近。而權寧一雖然風評不太好,但是他也確實辦了不少事情,在一部分人的口中,他也屬於仗義疏財,廣交朋友的一類。
抱着試一試的心理髮了短信。如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了兩天。鄭京浩本已經放棄了,沒想到卻突然接到了權寧一的電話。不但請求的三十萬美金得到了答覆,還追加了額外的二十萬美金,一下子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至於投資的事情,鄭京浩現在是舉雙手歡迎的,這個公司現在就像個泥沼。多些人進來大家纔不會沉底,權寧一那麼‘有錢’,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但是現在掛斷電話已經一個多小時了,賬號早就發過去了,錢還沒打過來。鄭京浩心裡不禁開始打鼓。難道他是說大話的?嘴上說借錢,說入股,但是做就不那麼做。
怎麼辦,要問一下麼?可是他說有事在忙,萬一打擾到他,惹怒了他,一氣之下不借了……
鄭京浩煩躁地捶了一下桌子,自言自語地嘀咕着:“一定是忙起來忘了
。或者是他的助理疏忽,不可能的,不可能說話不算的。不至於……”
正嘀咕着,忽然手機響了起來,鄭京浩趕忙把手機抓起來,看到了來自銀行的金額變動提示。
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員工的工資有着落了。但是輕鬆只是一瞬,問題還是沒有完全解決。銀行的貸款還沒有着落。已經逾期了,每天都在加收萬分之三的稅。七億韓元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每天萬分之三的稅,他現在確實吃不消。
鄭京浩把手機放下,犯愁地捏着鼻樑,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把房子抵押掉。房子是他父親鄭乙永給他買的婚房,在清潭洞最好的地段,兩年前購入,買的時候花費將近十五億韓元,現在雖然還沒有裝修,但是轉手賣出應該不會少於二十億。但是這也不是解決之道,如果抵押房產,銀行那邊的壓力固然可以緩解,但是也等於是破釜沉舟了,一旦公司最後倒閉,東山再起的機會都不會有了。更難辦的是,房子的手續不在他手上,都在秀英那兒,他根本想不到任何理由把手續要出來。以秀英的脾氣,她是不可能同意抵押房子的。
怕什麼來什麼,正在犯愁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是銀行的姜代表。
鄭京浩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姜代表的臉,心裡厭惡到了極點,如果此時此刻問他這世界上最不想看到的人,必然是這個姜代表無疑。但是厭惡歸厭惡,他還是不能不接電話,不然以後貸款就難了。
“姜代表您好,剛纔有點兒事,接慢了。”沒等姜代表發火,鄭京浩已經先道歉。語氣誠懇無比,讓人想發火都發不出來。但是這說的是普通人,銀行代表可不算在內,在他們眼裡只有錢,還不上錢,叫爺爺也不好使。
姜代表已經沒有了之前電話裡的客氣,冷聲道:“鄭京浩,我看在你父親面上,看在姜虎東的面上,連審批都沒審批就把貸款給你了,你現在是怎麼回事!早知道你是這樣的誠信,我絕對不會幫忙!”
鄭京浩心裡積滿了火氣,他不是傻子也不是孩子,怎麼會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是沒通過正常審批沒錯,那是因爲姜代表在用銀行的錢在外面放貸,利息他自己吃下了。現在錢還不上,他得自己墊錢還,當然着急了。但是雖然明白這些事情,他也不能說出來,人要得就是臉面,一旦把事實戳穿,大家可就真的撕破臉了。沒有切實的證據根本不能把姜代表怎麼樣,但是他卻可以讓自己以後再也貸不到款。
鄭京浩深呼吸了一下,把所有火氣壓了下來,道:“姜代表,我現在確實是週轉不開,這樣好了,我把我在清潭洞的一處房產作抵押……”
話還沒說完,忽然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把電話搶了下來。鄭京浩下意識看向手的主人,臉色頓時變了,是秀英,她什麼時候進來的?
“姜代表,我是崔秀英,請您放心,明天這個時間之前,欠銀行的錢我們一定會還上的,請再寬限二十四個小時好嗎?”
電話那頭的姜代表聽到了秀英的聲音,愣了一下,有點堂皇地說道:“當然好,二十四個小時麼,我給少女時代面子。”
“謝謝您了,祝您健康。”秀英客套了一句,把電話掛斷了。
秀英把手機放在桌上,看着鄭京浩,久久不語。鄭京浩慚愧地低下了頭,心思急轉,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是想不到什麼辯解的藉口。
“多少錢,我來想辦法。”秀英沒有埋怨,語氣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
“七億三千萬,加上稅差不多七億五千萬左右
。”鄭京浩答道,他不敢擡頭,不敢和秀英的視線相對。
“放心吧,我還有一些,再去找泰妍借一點,明天應該可以的。”秀英柔聲說完,轉身走向門口,事到如今,埋怨的話多說無益。
“秀英!”鄭京浩忽然拉住了秀英的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沒事的,就是要一起承擔的啊。我知道你不容易,度過這個難關就好了。”秀英把手抽出來,對鄭京浩笑了笑,道:“我去找泰妍了,晚一點我給你打電話吧。”
鄭京浩不知道說什麼好,眼眶微紅看着秀英,彷彿非常感動。但是等秀英離開了辦公室,他臉上的感動立刻就消失了,面無表情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沒有一絲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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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店裡,二念已經喝嗨了,滿嘴跑火車。二念平時沒正經,喝多了更沒節操,而且他喝多了的時候還有個特點,就是記性特別好,正常狀態想不起來的事情,喝多了記得倍兒清楚,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能倒騰出來。
“老大,你還記得不,你那年給允兒錄那個磁帶,你錄那叫什麼玩意兒啊,我都替你臊得慌。你跟我說說,你當時到底咋想的,還唱個二人轉,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啊!”
劉一赧然,想起來當年的事情,他自己都不忍直視,擺手道:“進水了進水了,你千萬別唱啊,把你當瘋子沒事兒,我可不跟着丟人。”
二念打了個酒嗝,哂笑了一下,道:“怕啥,他們知道我唱啥!”
“你似我滴情人吶哎嗨,玫瑰花一樣滴女人吶哎嗨……”二念引吭高歌,劉一嚇了一哆嗦,趕緊捂住他的嘴。
“你這是要死啊,知不知道什麼是磕磣好看了,瘋了啊!”劉一緊緊捂着二唸的口鼻,厲聲說道。二念無法呼吸,用手捶着劉一的胳膊,劇烈地掙扎。
劉一瞪了二念一眼,把手鬆開了,道:“別唱了啊,再唱我走,把你扔這兒。”
二念大口喘氣,罵道:“劉一啊劉一,你丫也忒不是人了,你想憋死我啊!”
“誰讓你像個瘋子似的!不就被樸素妍拒絕了麼,我還被允兒拒絕了呢,我像你似的了啊?”劉一不屑說道。
“嘖嘖,說的好像在老五那兒哭的人不是你似的。別裝啦,老五都跟我說了,喝斷片兒了,哭得像個傻逼似的。”二念溜了口啤酒,感慨道:“哥啊,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麼允兒啊娟兒啊,她們都是舞臺上的人,和咱們沒啥關係啊。喜歡看看視頻就行了,千萬別真接觸,接觸就受傷。”
說着說着二念忽然咧開了嘴,哭咧咧道:“哥,你都不知道,我讓人按地上了,我仰脖子看她,她在那王八蛋懷裡回頭看我,我當時心裡多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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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他媽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