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聲音消失了,人也都不動了。
劉一的眼中只有允兒。
這種感覺難以言說,像老友多年重逢,又像看到了一見鍾情的對象。心跳砰砰砰砰的不停加速,血液拼命的往腦袋上涌。
劉一怔怔的看着允兒,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什麼也說不出來。
做出來韓國的決定之前,他就知道一定會和允兒見面。就算沒有機會,像那些孩子們一樣堵在S.M門口,他也要遠遠的看允兒一眼。不爲什麼,就爲了喜歡那些年。
他有一張允兒的簽名照,但是並不是他自己拿到的。那是他的一個畢了業的學姐費勁了力氣給他弄到的,作爲禮物送給他。雖然上面的話不是寫給他,但是他也很喜歡,放在全家福後面,不給外人看到。
他並不是覺得喜歡允兒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他只是想,允兒已經有了男朋友,再被自己喜歡會覺得困擾。這當然是一種自作多情,允兒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困擾,但是他就是那麼做了,他不想給允兒帶來困擾。
在想象的見面場景中,演唱會,簽名會,路邊…很多很多,但是眼下這個場景是沒有想到過的。劉一看着像普通遲到學生一樣想要溜進教室的允兒,看着被抓包了堂皇臉紅的允兒,忽然覺得這世界好不真實。
但是他不想給她帶來困擾。
“遲到的同學,請上臺來。”劉一稍提高了一點兒音量。
雖然他想了這麼多,但是在學生們的眼中,他只是稍稍愣了一下,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聽到劉一的話,學生們才反應過來是抓到了遲到的學生。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浮現在他們臉上,所有人一起轉頭看向今天這個倒黴鬼。但是看到了遲到的人的樣子之後,所有人都抽了口氣。怎麼會是允兒?纔剛提到她啊。難道是Special環節?或者是隱藏攝像機?學生們的興趣更濃了,有膽大的男生已經開始起鬨,不但起鬨劉一,還起鬨允兒,看熱鬧的都不怕事兒大,這麼尷尬的情況,他們都想看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我,我……”允兒有些慌亂,看着劉一的眼神帶着祈求。雖然她不害怕被人盯着看,但是那是在舞臺上,是在給粉絲們表演。但是現在是遲到的狀況,又面對着幾百名同學,允兒很想找個縫兒鑽進去,那樣就可以不用害羞了。
“在我的課堂上,遲到的人是要表演的。”劉一的語氣平常,沒有一絲激動的成分在其中,這是他極力控制的結果。他這種樣子,讓學生們忽然覺得很奇怪,難道是聽錯了麼?劉老師剛纔沒有講允兒的事情?不然就是這人的臉皮太厚了,剛講了人家的事情竟然當做沒講過!學生們不幹了,起鬨的聲音更大了。
“請上臺吧,不然同學們會不滿的,是不是啊?”劉一竟然和同學們一起起鬨。允兒的臉色更紅了,早知道會是這樣,今天就不來了。
允兒低着頭,穿過一排排的座椅,走上了講臺。劉一看着越來越近的允兒,緊緊的閉着嘴巴。心跳的太快了,他怕一張嘴,心臟會飛出來。
“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允兒擡頭打量着劉一,在學生們看不到的角度,眼睛已經要冒火了。劉一渾然不覺,他陷入允兒擡頭撩發的剎那美中,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傻笑,魂兒都沒了。
“老師,老師!”允兒看到了劉一的豬哥像,心裡不喜。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自己何必來這一趟。但是現在當着幾百個同學的面兒,直接走了也不好。而且還要扣分,允兒不像徐賢,徐賢的分多的扣不完,允兒每個學年都在及格線邊緣,或許這堂課扣了學時,這學期就又掛掉了。
聽到了允兒的聲音,劉一清醒了過來。他也意識到了剛剛的失態,好在是側對着同學們的,否則師道尊嚴算是丟光了。劉一此時大腦一片混亂,也沒細想,脫口而出道:“你還沒畢業呢啊?我以爲你畢業了。”
此言一出,整個教室都安靜了。允兒連續兩年期末考不過留級的事情,全學校都知道。這個劉一老師竟然不知道?他不是允兒的粉絲麼?
允兒的臉色迅速的紅了,臉頰滾燙燙的發燒。雖然她有很多男孩子的性格,但是她到底是個女孩啊。被人當衆戳穿了因爲留級不能畢業的事實,這份屈辱,足以讓她記一輩子。
劉一把話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當然知道允兒留級的事情,剛剛腦袋一團漿糊,想到什麼就說了。此時騎虎難下,他也只好繼續說下去。劉一擺出了老師的架子,淡定的說道:“活動雖然很重要,但是學習是更重要。人不能停止學習,不然就會變成一個廢人。這一點,隨着閱歷的增長,你慢慢會明白的。我相信你能通過今年的考試,加油。”
允兒的鼻息已經粗重了,臉紅的發紫。但是她忍住了,用鼻子哼出了一個‘嗯’。
“好了,回到座位上去吧。”劉一把頭扭過來對着學生們,他的心在滴血,完了完了,期待了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了允兒,一下子就給得罪透了。現在別說是求合影了,簽名也別想了。怎麼這麼悲催啊,老天爺啊,你爲何如此玩我啊!
“還沒表演呢,老師,你不能差別對待!”
“對,我們要看錶演!”
“如果允兒不表演,那我們遲到也不表演!”
“老師不公平!”
學生們起鬨的聲音更大了,允兒也沒動,她和劉一槓上了。反正已經丟臉了,看看這個老師還能做出什麼來!
“是啊,老師,我還沒表演呢,老師想看我表演什麼?”允兒盯着劉一,‘咬牙切齒’的問道。
劉一終於感受到了允兒的怒意,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他心想允兒肯定是得罪了,合照簽名都沒戲了,那不如滿足一個小小的願望好了。劉一忽然露出了一絲神往的笑,但是這笑容落在允兒眼中,就變成了猥瑣了。
太討厭了!允兒深呼吸着壓住火氣,很想給這個討厭的老師一拳。
“那就表演一個‘可愛頌’吧,抓緊時間。”劉一一本正經的說道,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哦莫莫,可愛頌,允兒的可愛頌!”
學生們一陣騷亂,尤其是男同學,都已經把手機掏了出來。
允兒差點要被氣死了,這個老師是不是故意在和自己作對啊,什麼可愛頌啊,都二十七歲了,還要做可愛頌,這,會被人笑的啊!
“如果爲難算了,隨便唱兩句歌也行。”劉一看到允兒遲疑,好心的說道。但是在允兒聽來,這分明就是在挑釁。
做就做,有什麼,不就是可愛頌麼!允兒轉身面對同學們,不好意思的行了個禮。在大家以爲她要拒絕的時候,忽然反轉的開始了可愛頌:“一加一是……”
男生們狂暴了,一個個爆發出狼嚎,就連女生們也不例外的陷入了允兒的魅力中,下意識的跟着學。
劉一的嘴咧的像鱷魚似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出了手機,近距離拍攝着。他心裡在想,以前看那些‘近距離飯拍’羨慕的要死,現在誰有我近啊,哈哈哈,老天爺啊,你對我太關照了!他在心裡狂笑,不知不覺的想要更近一點兒。忽然其他的男學生們發現他們拍攝的鏡頭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立刻大怒,一個男生站起來扯着嗓子喊道:“老師,讓開!我們要拍允兒學姐!”
允兒聽到了喊聲,嚇了一跳。轉頭看到劉一,嚇得驚叫了起來。這張臉太近了,差一尺就要湊上來了。
徐賢看着講臺上的倆人,用手遮住了臉。真是太丟人了,這兩個人都太丟人了。允兒歐尼也是,做什麼可愛頌啊,都二十七歲了。還有劉一老師,就算再怎麼喜歡,也不要這樣啊,這可是當着好幾百個同學的面兒呢!真是太丟人了!
“咳,我看到了一個蒼蠅,想要幫你趕走!”劉一把手機放進口袋,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全場的學生一起爆發了噓聲,允兒更是氣得手都抖了,這個老師真是,真是太……允兒說不出口,但是在心裡已經把那個詞想了一百遍,一千遍!
‘是啊,你就是一個大蒼蠅!’允兒瞪了劉一一眼,氣鼓鼓的走向徐賢的位置,這件事不算完,她已經在盤算如何報復了。
“表演的很好,遲到的記錄我會去掉的。”劉一在講臺的虛擬屏上操作了一下,去掉了允兒的遲到記錄。這不算特別照顧,對其他學生他也是這樣的。
“好了,表演也看過了,大家完全滿足了幸災樂禍的心理了吧?這是一種人性的劣根性,在一個人心理排斥某一件事的時候,看到別人正在做這件事,就會產生潛意識的愉悅感。讓我們來分析一下,這種愉悅感是從哪兒來的呢?……”
“老師,這節課不是講‘嫉妒’嗎?別打岔啊老師!”
“對啊,黑板上寫着呢,老師繼續講例子啊,主人公在呢,老師快表白!”
“表白,表白,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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