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164
結局卷夔龍鎖綺鳳醉臥君懷笑164
“現在,很快,妾身就能爲自己而活了。”
“是麼?假若我告訴你,皇上對此事的發落,是以謀害皇嗣之罪處死碧落,你,是否又要不忍呢?”
陳媛的身子一震,旋即回身,這一回身,她看到的,是張仲目光中,含着對她的疼惜。
是啊,他一直都懂她。
這二十年間,唯一懂她之人,怕就只有他了。
初與他相識,是她陪母親往暮方庵禮佛一月,恰逢看到他衣衫檻褸垂傷倒在彼處,因着憐憫之心,她命丫鬟將他救冶在庵內一處僻靜的院落中,每日裡雖遣着丫鬟送飯問藥,她亦會得空過去探望,如此,一月過去,他傷勢大好之際,竟是暗生了些許情愫。只是,誰都不會承認。
她終以爲,他和她,不過是萍水相逢,她救了他,然,在他不告而辭時,她甚至連他究竟是誰,都不知道,自然,亦不知道,他爲何受的傷。
那一年,恰逢應選之期,當今的太后,昔日,她的表姐陳果,卻在應選前,來求她。
按着祖制,庶女並非是一定要參加選秀的,除非,她有恙不能參加當年的應選,方會由庶女頂上。
她還記得,陳果對她說,倘若今年不能參加選秀,留在府中,遲早,會被大媽折磨死,她掀開衣袖,上面,赫然是被鞭條抽打得傷痕累累。
進宮,雖步步艱險,可,或許,陳果的路,惟有進宮。
是以,她允了陳果,陳府的應選名額一定會是她。
因爲,她對於進宮,素來,並沒有多大的好感,縱以她的容貌,陳府的權勢,她是定能應選爲妃的。
可,那也就束縛了一生,於彼時的她來說,是不願的。
就在那一夜,她瞞着下人,以冰水冰浴,又大開着殿窗,吹了一宿,終是在第二日,如願染上了風寒,府內,爲她請來大夫,但,她只偷偷把那些湯藥都倒了去,並不用下分毫。
於是,她的病症,一日重似一日,隨着陳果代她的名額入宮參選,她臥榻再起不來。
這時,她纔開始用藥,卻爲時已晚,風寒一日重似一日,逐漸,有演變成癆病的跡象。
她的父親,彼時的尚書令爲此遍尋名醫救冶,那一日,家丁帶來自告奮勇的名醫,竟是他。
這一次,是他救了她。
她原不知,他的醫術竟是如此高明。
她原以爲,這樣,他們終是兩不相欠了。
然,這一世的糾纏,卻正是從那時開始。
冶病的月餘中,他和她每日相對,她每日雖藉着繡圖排遣那不該動的感情,卻,終是動了心。
只是,這動心,隨着她大病初癒,即被一道聖旨所阻隔。
她被聖旨指於,即將出徵苗水的襄王爲王妃。
假若,那晚,他願帶她走,她會舍下一切,隨他而去。
只是,那一晚,風亂了她的眼眸,她凝着他,淚流下時,他,還是返身離去,僅留下一句諾言:
若她要找他,只在尚書令府,後院那棵最高的梧桐樹的枝丫上系一根藍色絲帶,他便會知道。
梧桐樹,夫妻樹。
系得住枝丫,卻再是系不住彼此的心。
自那一日後,他便不見了。
而她哪伯出嫁前,都沒有系那一根藍絲帶。
紅色的喜巾覆蓋下,她只任由自己的心,一併地葬進襄王府。
入王府,再無心。
幾年內,襄王不僅率巽國軍隊,聯斟、夜兩國,大敗苗水,立下赫赫軍功。
於外人看,她和襄王舉案齊眉,夫妻恩愛,喜添兩名愛子。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早已沉寂。
襄王因着軍事,並不會常在檀尋的府內,她也聽從襄王的安排,往城郊的老宅居住。
這樣,更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