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心加速跳動.彷彿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月淺曦艱難地嚥了嚥唾沫.洛嵐的速度怎會快得如此驚人.
他們剛進城不久.他就折返回來了.
相較於她的緊張.曝露在炎洛嵐眼皮子底下的二人更是手心冒汗.
笑忘白在短暫的愣神後.便理着衣袖躬身行禮：“忘白見過大領者.”
“你們尚未回答本尊的話.”炎洛嵐坦然受了這禮.但狐疑的目光仍在兩人間來回打轉.
一個是銀家家主.一個是學院的副院長.他們應不是一路人.何故會同行.
視線犀利如刀.透着能穿透一切的力量.
笑忘白溫和的面具有一瞬的龜裂.他強笑道：“我與銀家主近日因賀禮一事來往頗多.這次有幸能受邀觀禮.便結伴同行.”
“正是如此.”銀奧日坦然點頭.
“哦.”炎洛嵐旋身湊近了些.鼻尖微動.卻沒能在二人身上查探出月淺曦的氣息.
她不在此處麼.
前傾的身子重新撤回：“最好不要讓本尊知道你們在撒謊.”
警告的話語裡.暗藏着無盡危險.
笑忘白和銀奧日異口同聲的說：“我等不敢.”
炎洛嵐深深睨了兩人一眼.方纔躍身飛走.
待那股可怕的氣息遠去之後.兩人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下來.
他什麼也沒做.但僅憑隻言片語.就讓他們本能地感到不安.若是真被他發現蛛絲馬跡.只怕他們今日在劫難逃.
連他們都能感到畏懼.更不用說尾隨而來的銀家弟子了.他們早已嚇得臉色發白.下盤疲軟.
“進屋再說.”銀奧日伸手推開了木門.步入院子.
笑忘白警惕地佈下結界.直到確保萬無一失後.兩人才將月淺曦藏身的玉簡開啓.
她飛身離開空間.落地時.迅速封住氣息.
“計劃恐怕有變.”她擰眉說道.“洛嵐已經猜到我藏在觀禮的賓客之中.成親當日.他勢必會加強戒心.格外留意這方.而且這五天.他的動作不會小.”
但凡是他認定的事.定會做到底.
他已有所懷疑.剩下的.便是想辦法把她揪出來.可想而知.接下來的五天洛嵐勢必會一次次現身在他們面前.
“我也有此想法.”笑忘白麪露一絲惆悵.他們算計了近三個月.卻獨獨沒有算到.會在初臨天鏡之地就走漏了風聲.
“今日之後.我會留在空間裡直到成親那日到來.”月淺曦抿了抿脣.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天知道.她有多想見洛嵐一面.有多想和他說說話.可是.她不能任性.只能逼着自己和他躲貓貓.
明明同處在一個天空下.明明近在咫尺.但她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來.看着他走.
說到底.都是神殿的錯.
泛着狠厲冷芒的視線投向高牆之外.
“爲今只能謹慎行事.”銀奧日很贊同她的想法.“你之前曾說要對紅家出手.我仔細想過.若狠下殺手.不說能否得逞.即使真的成功解決了紅家.也將引來神殿的猜疑.”
榮寧大陸的頂尖世家在天鏡之地遇襲.定會讓神殿警覺.不利於他們五日後的行動.
“您有何良計嗎.”月淺曦挑眉問道.
“與其貿然動手.不如用別的辦法.既能折損神殿的戰力.又能得償所願.”銀奧日咧嘴一笑.背後似有一條狐狸尾巴正在左右晃動.
月淺曦腦中靈光一閃.一個主意霎時出現.
“我們可以下毒.”出發前.他們備了許多丹藥.若其中沒有毒藥.大不了趁這五天的功夫在天鏡之地尋找藥材.再由空間裡隨行的煉丹師配製.“一種無色無味.能不引起紅家警覺.且藥效不會立即作效.抑制靈力的毒藥……”
月淺曦喃喃低語着.在記憶裡找尋此種丹藥的存在.
“我想起來了.”瓔珞忽地出聲.“我曾在書冊上看過這種丹藥的記載.”
“七步遙.”笑忘白補充道.“此藥需聖嬰境界的煉丹師方能煉製.對精神力的需求極高.”
唯有擁有靈臺.擬出聖嬰的強者方能做到.
“我銀家的煉丹師正好符合這兩項條件.且這七步遙.臨行前.我曾命人配製了幾顆.”銀奧日笑着說.“當時想着或許有用武之地.竟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用上了.”
爲了這次的計劃.他做足了一切準備.任何有可能用上的東西.不論是神器、魔獸、丹藥.他準備得十分齊全.就是爲了在必要時能多一成勝算.
“此話當真.”月淺曦雙眸蹭地大亮.
“我從不說妄語.”銀奧日對她的懷疑有些不滿.卻沒同她計較.“七步遙只對武者有效.一旦服下.一日便可作效.屆時.靈力會受到壓制.越是強行催動.越會令藥效發揮的速度加快.但此藥只能持續兩個時辰.當藥效喪失.被壓制的靈力會全數反彈.實力將大漲.”
這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能令神殿損失不少戰力.用得不好.反倒會助他們一把.
“在服下七步遙之後.會察覺出不妥嗎.”月淺曦追問道.
“不會.唯有藥效起作用時.纔會感到異常.”回答她的是笑忘白.
這麼說來.他們下藥的時日.只能是第四日.而她想把火火奪回來.還得等上四天才行.
月淺曦沒有失望.那麼多的日子她都等過來了.不缺這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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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就在四日後動手.七步遙的分量有多少.”若藥量頗多.也許能不費吹灰之力顛覆神殿.打贏此戰.
月淺曦還沒來得及激動.銀奧日就潑了她一盆涼水.
“七步遙只有六顆.而且.此藥對神殿之人是起不到作用的.”
“爲什麼.”月淺曦愣了一下.
“但凡能在神殿伺候的信徒.在洗禮後.會接受洗髓.”笑忘白麪帶一絲苦澀.“所謂的洗髓是由神殿的煉丹師配製出解百毒的藥劑.再經一月浸泡.淬鍊脛骨.使得藥劑融入血脈.莫說是七步遙.便是世間最烈的劇毒.也難傷及分毫.”
銀奧日神色一暗.自嘲地笑了：“若僅憑毒藥就能讓神殿繳械.我和兄長又怎會等待千年.”
“對神殿無效.但應付其他人足夠了.”月淺曦轉瞬就將失落的情緒拋開.“下藥僅是第一步.我們還得瞞過紅家弟子.近身偷取紅天的隨身納戒.裡邊的靈火是我的夥伴.我必須把它找回來.”
“此事由我來做.”笑忘白當仁不讓地把事攬上身.“能悄無聲息從紅天手中搶走東西.怕是隻有我能做到了.”
月淺曦深深凝視了他一眼.在他自信的姿態下.點頭說：“那就拜託前輩了.事成之後我們按照原定計劃行事.瓔珞.你和南訣跟着銀家的三位長老一起行事.去找尋金羅盤以及璇璣、聖靈劍.”
她輕擡手臂.將靈力分別打入三人體內：“有我的靈力在.聖靈劍和璇璣看到你們.自會和你們走.”
“姑娘你呢.”瓔珞沉聲問道.“要一個人單獨行事嗎.”
“嗯.不用擔心我.我的能力不敢說多強.但面對強敵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此番前去明月宮查探那間暗房.人不宜過多.她一人足矣.
四日的時光眨眼飛逝.來自榮寧大陸的受邀世家齊聚在獒沃城.爲明日前往神殿準備.五大世家的弟子彼此打探着對方要送什麼賀禮.唯恐自家送的禮物落了下成.
銀奧日也在獒沃城和銀儒御等人匯合.住進了城中神廟的客居里.
這夜.烏雲遮月.但整個天鏡之地卻被歡慶的氛圍籠罩着.無緣觀禮的信徒自發來到獒沃城.只爲離神殿更近一些.能沾沾喜氣.
“神廟守護者傳來消息.天亮前.聖師會造訪神廟.轉送賀禮上山.”銀儒御打探到消息.及時來到房中稟報.“城內守備森嚴.據守護者所說.兩個出入口皆有人鎮守.爲了防止有人破壞明日的婚禮.在雪山山腳.由兩名大聖師率領十餘衆聖師嚴密把關.山巔的情形暫時不明.”
“想來那方的守衛只會更強.”銀奧日冷笑一聲.“神殿這是防着你呢.”
話是衝着玉簡裡的月淺曦說的.她至今未暴露行蹤.神殿自然不會降低戒心.
“能讓整個神殿傾巢而出.是我的榮幸.”月淺曦手持傳音符同銀奧日交談.
“但很奇怪.大領者既然猜出你混跡在觀禮的人羣中.爲何沒有下令嚴查.”而且.他們之前曾預想過.大領者這四天會前來突擊.找尋她的下落.可四天裡.連個鬼影都沒等到.着實不符合常理.
月淺曦沉吟片刻：“也許洛嵐他是想在典禮上等我主動現身.”
他知.她不會任由這場大典成功舉行.定會想方設法阻止.與其苦苦追尋她.不如守株待兔.等她入局.
“我該開心他對我瞭解嗎.”即使記憶缺失.他對她的熟知程度仍不減分毫啊.
月淺曦心中泛起一絲雀躍.全然沒有身爲獵物的自覺.
“淺曦.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啊.”一旁的南訣急得直撓頭.
“笨蛋.”瓔珞雙手環在胸前.特鄙夷地睨了他一眼.他也不看看.算計月姑娘的人是誰.在月姑娘心裡.不會爲這份算計動怒.反而還會對那位熟悉她秉性的事實感到歡喜.
“我們得在聖師抵達前對紅家出手.”耽誤久了.或許會錯過良機.
“淺曦所言甚是.”笑忘白含笑道.“事不宜遲.我這便去探訪紅天.阿日.下藥的事就交託給你了.”
“你多加小心.”銀奧日不放心地叮囑一句.紅天不比普通武者.其修爲頗高.他擔心兄長會失手.
笑忘白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客房.
“下藥的事我和瓔珞來做.我們二人可憑藉隱身術隱匿行蹤.能神不知鬼不覺在他們的茶水中下手.”月淺曦主動請纓.別的她不敢說.但隱身術是她最擅長的秘法.除非實力比她高出數倍.且對她的氣息十分熟悉.否則.誰也不可能感知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