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他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根本不敢再看念傾狂一眼,就轉過身推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想到那雙熟悉的眼睛殘忍的盯着她說“你就算說一百遍愛,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樣子,就根本無法冷靜,如果再多待一秒鐘她都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掐死她。
兩人就這樣不歡而散,而冰若塵更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生怕念傾狂逃走,在羽苑四周佈下了天羅地網,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一日,念傾狂獨自在御花園裡遛彎,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聽到幾個侍衛在聊天,聽口氣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出了什麼新鮮事。
出於好奇,她悄悄地躲在門邊石柱角落裡,很沒形象氣質的決定偷聽。
這時一個聲音粗啞男人神秘兮兮的開口:“喂,據說昨晚上那邊又鬧起來了?”
“娘唉,難道真的有鬼,你不是蒙我吧?”另一個比較尖細的男聲傳來過來。
“老子騙你這個做什麼,二公主宮裡的翠蘭親口給我說的,說夜裡二公主不知怎麼的突然大喊大叫,嘴裡一直嚷嚷着有鬼什麼的,還拼命的用頭撞牆,簡直像瘋了一樣。”
“天啊,那二公主有沒有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之前她就病病怏怏的,躺了這麼多天,多少靈芝鹿茸都灌進去了不也沒見好?依我看啊……”粗聲男子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開口,“二公主分明是撞了邪,被鬼給纏上了,如果再不捉住鬼,不出幾天這皇宮就得準備後事了。”
“噓!”細聲男子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瘋了,這話也說得出口,不要命了!”
兩個人就這樣唧唧喳喳的說着,可是後面的話念傾狂一句也沒聽進去,腦袋裡嗡嗡直響全都是剛纔兩人說過的話。
冰若曦病了?宮裡還鬧了鬼?
不應該啊,明明前些天見到她時,還生龍活虎的要踹人,怎麼一轉眼就病入膏肓要準備後事,難不成真的撞鬼了?
冰若曦被鬼纏身的事情越傳越廣,整個皇宮裡都開始人心惶惶,半夜三更經常能看到丫鬟太監在院子裡燒紙錢,生怕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可是流言不僅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被人淡忘,反而越傳越邪乎,甚至有人說冰若曦之所以突然間病成這樣,是因爲她和前任皇后冰羽的關係最好,現在冰羽過來找她做伴了。
冰若塵起先還不理會,後來,冰若曦就像突然得了什麼惡疾,吃什麼吐什麼,整日噩夢連連,頭痛發狂,可偏偏什麼病也查不出來。
這太后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如今卻突然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心疼的都快碎了,整日以淚洗面,纏在冰若塵身邊,唸叨個不停。
冰若塵也急的焦頭爛額,可心裡其實並不信什麼鬼神之說。再說了,冰羽的爲人他還不清楚,根本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
但是他也架不住皇太后每日在耳邊磨,心裡也確實心疼妹妹的身體,最後不得已叫來叫了念傾狂過來。
一路顛簸,下了轎子,被一把抓來的念傾狂這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了冰若曦的宮裡,當即腦袋就大了。
憑着她對這位公主的瞭解,挑她病的快死了的時候把她叫來這個地方,鐵定沒有好事。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她一個轉身就想逃,結果幾個侍衛一下子攔住她的去路,癱着張臉向屋的人稟報。
“啓稟皇上,冰姑娘帶到。”
“嗯,讓她進來。”
冰若塵的聲音從門裡傳來,念傾狂回頭看看已經抽出刀來的侍衛,左右爲難進退維谷,最終只能硬着頭皮,深吸了好幾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誰知道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以後差點要了她的小命……
屋裡擠滿了人,冰若塵、皇太后還有明弈軒全都在場,冰若曦更是半死不活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不遠處還有幾個道士模樣的老頭在一旁揮舞着桃木劍,嘴裡唸唸有詞的作着法。
“給皇上、皇太后請安。”念傾狂心下疑惑,但還是乖乖的跪倒在地,磕了一個響頭。
皇太后冷哼一聲,勉強壓住火氣,坐在牀邊抓着女兒的手沒搭理他,冰若塵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有些驚訝幾日不見,怎麼這人的氣色竟越來越好了,心裡不由的暗暗驚奇。
不過她既沒讓他站起來,也沒多說一句話,念傾狂不得已只好自認倒黴的繼續跪着,低着頭用餘光掃到站在一旁的明弈軒,兩個人的目光瞬間撞到了一起。
明弈軒還是老樣子,斯文溫雅的一如初見,見到她的一瞬間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看來是有話想說。
老實說,冰若塵見到念傾狂的這副模樣,又不同於往日的精心裝扮,心裡驚豔不已,連帶着心頭也有些發癢,挑起眉毛露出曖昧不清的神色。
皇太后並沒有發現底下的暗涌,她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念傾狂,轉過頭對着站在一旁穿着道袍的白髮老道說:“大師,你看看,這個符不符合要求?”
白髮老道走過來,神神叨叨的圍着念傾狂開始繞圈,右手食指併攏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嘴裡還唸唸有詞的說着什麼,念傾狂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實在摸不清這到底是演的哪一齣。
只見那個老頭圍着他來來回回饒了幾十圈,最後定在她的面前,兩眼一閉雙手猛地戳上念傾狂的腦門,大喝一聲:“破!”
念傾狂目瞪口呆,一個不提防被推倒在地,老頭一把扶住她,睜開眼睛直勾勾的說:“敢問姑娘的生辰八字?”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念傾狂完全被眼前稀奇古怪的一幕搞懵了,擡頭看另外幾個人,發現皇太后正焦急的望着老頭,似乎在等什麼結果,而冰若塵則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也猜不出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老道見他一直不說話,又重複問了一句:“姑娘放鬆,貧道問您的生辰八字只是爲了窺破天機,並無冒犯之意,請姑娘告知貧道。”
念傾狂嘴角抽了抽,衆目睽睽之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又不是真的念傾狂,怎麼會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要不就說自己忘了?
拜託,有誰會忘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嗎!
要不就胡掰一個?
可萬一被人知道她的八字是瞎掰的豈不是馬上就穿幫了!
“那個……我……”
正當猶豫之際,冰若塵走了過來,神色有些不滿的看着老道士說道:“大師,羽兒從小膽子就小,也沒見過什麼生人,您這樣會嚇到她的。”
說着他擡手拍拍念傾狂的肩膀,輕聲細語的開口:“羽兒,別緊張,你忘了自己是豐乾年十二月初三生的了嗎?這還是你告訴我的呢。”
他衝着自己眨眨眼,神情特別的坦蕩,好像沒有一絲弄虛作假的意思,但是念傾狂可知道他是個什麼玩意兒,心裡既爲他幫自己脫險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感慨冰若塵的確有兩面三刀的本事,死人到他嘴裡也能說成活的。
“對對,多謝你了,我……我剛纔腦袋一蒙就……”
既然冰若塵要演戲,自己怎麼說也要好好捧場,不就是演個無力反抗的弱女子嗎,這個對現在的她來說簡直是信手拈來。
老道士聽後,眉頭皺的死緊,掐指一算立刻瞪大了雙眼,回過頭驚喜的對皇太后說:“太后,這次沒錯!娘娘果然就是您要找的至陰至柔女生男命的那個人啊!”
什……什麼叫女生男命?
念傾狂一聽這話,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老孃從出生那天就是女子,這輩子就沒跟“男”字沾過邊!
皇太后一聽這個立刻喜笑顏開,拿着手帕裝腔作勢的在臉上擦了幾下“眼淚”之後弱弱的問道:“大師,您確定羽兒就是能救我兒命的人?”
“回稟太后,如果娘娘的八字屬實,那肯定不會有錯。”
老道士神在在的點點頭,掐着手指繼續說,“剛纔貧道也說了,二公主的體質偏陽,這幾日恰逢極寒隆冬,風邪入體,跟她體內至陽之氣起了衝突纔會一病不起,只要老夫施法驅邪,散掉這屋裡的邪氣,再加上至陰、至柔之血澆灌,擇日必能康復。”
老頭的一番話說得神乎其神,又是天機又是乾坤八卦的,乍一聽起來還真是能唬不少人,連帶着冰若塵和皇太后兩個人都大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
可是有相信的人,一定就有不信的人,就比如說現在氣的七竅生煙的念傾狂,此時就感覺一股子怒火憋在心頭,差一點就要吐血身亡。
什麼叫用至陰至柔之血澆灌,說白了不就是讓她割開腕子用血給冰若曦治病嗎,這種糊塗話虧這老匹夫說的出口!
當然此時此刻,沒人關心她心裡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