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虛弱奄奄一息的陳碧容, 沐青籟沒有多言,只是淡淡站在她的身邊。
既便如此,也讓陳碧容得到滿足, 她已不能說話, 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她虧欠過的人, 以示抱歉。
她多希望女兒能對她說一句, 雖然她聽不清楚。
徐郢風輕輕拉了拉沐青籟, 用神色交流。
沐青籟一愣,搖了搖頭,她不會強迫自己做任何事, 即便是被所有人責罵怨恨。
她能來已是最大的讓步,還能怎樣要求呢?
沐青籟看着陳碧容, 忽然想起爸爸和奶奶, 還有葉琛, 心抽痛起來,鮮血滴的到處都是, 眼淚也忍不住滑下來。
是啊!她現在什麼也沒了。
唯一一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也走了,她成爲世上最孤單的那一個。
默默走出病房,回到葉琛身邊,將門鎖上,撲倒在牀上哭得像淚人一樣。一直強迫自己要堅強, 可是, 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
沒有人敢打攪她, 就任她痛痛快快的哭過夠。
在葉琛昏迷半個月後, 律師突然出現在醫院裡, 遞給沐青籟一份文件。
沐青籟打開一看,竟是葉琛早就寫好的遺書, 他把他的股份平分給沐青籟和天天。
沐青籟驚訝的看着昏迷中的葉琛,然後又看了看律師,問:“這是怎麼回事?”
律師說:“葉先生在年前就辦好了,他說他將來要是出了事,就把這個給您。”年前就辦好了,這算是自己咒自己嗎?
她深深望了葉琛一眼,她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創立的公司倒閉。
“我明白了,謝謝你,以後還需要你幫忙。”
律師笑着說:“那是自然的,沐小姐有事的話打我電話就行。”
強顏歡笑送走律師,小雷鬼魅般出現在門口,他已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眉頭湊成一團,說:“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沐青籟把文件丟給小雷,說:“我們不能讓葉琛失望吧!”
小雷笑着點頭,說:“那是自然的,我現在就去找那些股東談。”
“麻煩你了。”
“說這些幹什麼,你放心吧,醫生說哥的狀況越來越好,隨時都有甦醒的可能,你就不必太擔心了。”
剛聽到醫生這話的時候,沐青籟歡喜了好久,無論如何,她的人生總有了一個盼頭。
這些天,天天一直是由阿秋照顧,每天下午放學,阿秋便會帶着孩子來見爸爸。
今天又很準時,阿秋帶來了雞湯,這些天沐青籟愈見憔悴,可是她不願多離葉琛一分鐘,所以阿秋便時常帶來進補的食物。兩個相互仇恨的女人因爲同一個男人成爲朋友,相互支撐着。
“以後要麻煩你了。”
阿秋一愣,問:“怎麼了?”
沐青籟說:“葉琛的公司瀕臨倒閉,使得市場大亂,人心惶恐,他在出事前,希望我能幫下忙。”
阿秋還掌握公司的一部分股份,她明白那是葉琛的心血,是用鮮血和苦難打拼出來的,不能丟掉。她握緊沐青籟的手,說:“那就麻煩你了,我手上的,你隨便用,而且,我還可以拉攏一些朋友幫忙。”
公司掌舵人在醫院生死未卜,其他股東既不同心協力,反而鬧起彆扭,半個月內竟換了兩個總裁,笑煞了旁人。再加上如今經濟風暴,更是雪山加霜,使公司苟延殘喘,想分這一杯羹的人多得很。
一個賦閒多年的阿秋重新使出交際手段,先搞定了她老爸,讓他從銀行裡給公司借些錢。然後幾人又分別說服幾名股東,重新得到公司的掌舵權。
登上總裁位置的使沐青籟,不爲別的,就爲她有更多的商戰經驗和鐵娘子的手段。
她是一個傳奇女人,在短暫的時間裡,在三大公司如魚一樣的亂竄,得心應手。
她也的確是一個有手段的人,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但是一到下班,她便會準時回到醫院,葉琛的病房已然成爲她的辦公室。
有時候還情不自禁的詢問葉琛的意見,她總覺得那個人一直在她身邊守候。
同心協力,其利斷金。
救活一家公司不是意見容易的事,這比創業還要辛苦,沐青籟更加清瘦,將近一米七的個子,如今只瘦的九十斤。可是一想到是葉琛的意思,便也做得開心。
以前健健康康的時候,還沒這麼親近過,如今一人歇下了,相處的時間多了,雖然只是喃喃自語,可是她漸漸學會在其中尋找快樂。
又如往常一樣在葉琛的病房處理公務,公司的情況好轉,雖然現在還在泥潭中,但沐青籟堅信再過一些日子,一定會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最近天冷了,尤其是晚上,宛如冬季,沐青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不過,她還不能休息,她還得再忙一會兒。
忽然,背後一暖,身上被人披了件衣服,這夜深人靜都睡了,還會有誰呢?
她猛地回頭,看見這生最熟悉的人搖搖欲墜站在她的背後,該死,她怎麼沒聽到任何動靜,缺席了最重要的一刻,眼淚滑的落了出來,第一次像暴雨一樣落下來。
臉色慘白的人看着她,關切地說:“太晚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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