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他吭聲說。
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到,直接轉身對門外的人說,“進來。”
外面的人蜂擁而至,徐少懷則從人羣中走出去。
接着,安淺盈便如同一個布娃娃一般,被人連同被子一起抱起來,然後走出病房。
醫院裡出現了狀況,醫生護士還是會知道一些消息的。
安淺盈可是重病患者,因此聽到消息之後,他們趕緊過來,看到有人似乎強行想將安淺盈帶走,立刻出聲阻止。
人羣中,徐少懷站在那裡,明眼人一看知道這個男人是他們的領頭,立即對他大聲道,“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這位病人不能下牀嗎,一點顛簸也受不住的!”
而徐少懷冷眼冷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和他,淡漠的轉向其他的地方。
那裡,蘇衡一身的傷,臉上更是青青紫紫的,無力的被兩名保鏢勾住兩條手臂,迫使他這麼站着。
感覺到有人靠近,他慢慢擡起頭,看到徐少懷站在他面前,同時伸出一隻手來,用力抓住了他的脖子。
呼吸突然被隔斷了,臉色一下漲紅,瞪着徐少懷,張張嘴,卻發現自己連最後的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只是,在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支撐不住了,快要窒息而亡時,那隻手突然鬆開了。
再度有了能呼吸的機會,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大口喘息,好像是想將自己剛纔缺失的空氣全部補回來。
只是他呼吸得太着急了,一個不小心嗆到,咳嗽兩聲又因爲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導致他表情有些扭曲了。
“蘇衡,別給我一個殺了你的機會。”陰冷的聲音,而他從來不會在這個上面開玩笑。
蘇衡身體微微一僵,舌尖能感覺到從喉間涌上來的鮮血的味道,立刻卻突然發現,這個味道想當苦澀,苦得他想吐了。
自己一直在強調性的告訴安淺盈,他會解決所有事,讓她不要擔心。但事實上,他那些話,真正安慰的,其實只是自己而已。
他知道自己沒有和徐少懷抗衡的能力,知道他們無論如何一定會被找到,所以他只能想辦法彌補一下。
他發現,面對徐少懷,他只能打賭,賭輸了,連同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緩了緩,覺得自己差不多能說話了的他,這才吐出一口氣開口,“許少懷,你讓淺盈待在你身邊,卻不是因爲喜歡她。”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如果是淺盈對不起你,你對她的所做所爲應該已經足夠了吧。難道,你一定要他把命賠給你嗎?”
“閉嘴!”徐少懷冷聲呵斥。“蘇衡,我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
蘇衡冷聲一笑,“我只是擔心淺盈而已。安氏已經沒了,她的家人現在下落不明,什麼都沒有了的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命。”
說到這裡,他眼底也出現了一些哀傷。雖然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他也並沒有撒謊。
只是,她的那種想法太危險了。
突然,肚子一陣鈍痛,疼得他全身發麻,整個身體都軟了,只是更加無力的掛在那裡。
“蘇衡,我說了讓你閉嘴了。今天暫且就這樣,但是你給我記清楚,能有一個安氏,我就能讓蘇氏步他的後塵。”
聽到這句話,在場有兩人,眼眸一縮,眼中是掩不住的難過和心疼,以及某種更爲濃烈的恨意。
安淺盈被人抱出來之後,一直站在走廊上,癡呆的模樣,但實際上她能感受到外面的聲音,包括蘇衡和徐少懷的話,莫名的聽得更加清楚。
眼角的餘光向後看去,自然是看不到她的臉的,只能看到一點她身上白色的被角。
剛纔那些話,是一種威脅,不僅僅是在威脅蘇衡一個人。
擺了擺手,那兩名保鏢便鬆開自己的雙手,蘇衡就這麼軟軟的倒地,好像已經奄奄一息了。
這一幕落入眼中,好像是被人拿着刀,狠狠的將這個畫面刻進她的眼球裡,疼得心在抽搐。
徐少懷……
垂下眼眸,安靜的待在那人懷裡,如同布娃娃一般,一動不動。
徐少懷走過來,看到她這樣有一點點的意外,不過他可以肯定,她一定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沒有下次了,安淺盈。”
比起剛纔血腥殘忍的話語,此刻的這句話真的可以用輕柔來形容。只是,依舊讓人顫慄。
她沒有迴應,只是低下頭沉默。他也不在意,徑直走在最前面。
抱在安淺盈的人跟在他身後,最後面就是那樣的保鏢手下了,一羣人,慢慢離開這一樓層,這個醫院。
元清走在所有人身後,能看到一旁的醫生搖搖頭,小聲地說着,“造孽啊!”之類的話。
而另一邊,則是躺在地上,好像生氣不明的蘇衡。
“醫生,麻煩你看看他。”他走過去對醫生說。
醫生明顯對他沒什麼好感,冷哼一聲後,走過去讓人幫忙扶起蘇衡。他好像因爲剛纔徐少懷最後一拳,徹底昏過去了,嘴角還有吐出來的血跡。
徐少懷的狠,他不是不知道,所以此刻並不是覺得心驚,而是覺得,這件事,恐怕已經陷入某種絕境了。
低聲一嘆,最後還是隻能離開。這畢竟不是他能管的事,一切還是隻能看天意。
出了醫院自然是直接回別墅,他讓人聯繫了一下別墅那邊,讓他們準備好器材和藥物。
而徐少懷,單獨坐在一輛車上,冷沉着一張臉,胸腔裡的某種情緒依舊在翻滾,想要爆發出來。
所以他纔沒有和安淺盈坐在同一輛車上,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做些什麼來。
另一輛車上,安淺盈被放在後座,橫躺在上面,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能感覺身體跟隨着車在搖晃,眉頭越皺越緊了。
身體在難受,車身的搖晃好像在她這裡好像增加了幅度,讓她有一種身體在被大力搖晃的感覺。
頭開始發昏了,肚子有些疼,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視線開始模糊。
但是她迫使自己睜着眼睛,咬着牙不允許自己就這麼昏睡昏過去。但是之後沒過多久,胃部也開始翻涌了。
緊緊咬牙,牙齦傳來的疼痛足以被全身的痛苦覆蓋,只能自己苦苦支撐,心裡期望着這輛車快點停下來。
心中一直期望着,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忍耐終於還是到達了極限,一直壓抑着的東西,衝破她脆弱的阻攔,衝了出來。
“嘔……嘔!”扒着椅子的邊緣,不受控制的嘔吐着。
她沒怎麼吃太多的東西,最後吐出來的只是一些酸水,只是那些東西難聞的味道,讓她一直維持着想要嘔吐的感覺。
這一刻,她好像要把身體裡的所有內臟都吐出來一樣。
前面的司機和保鏢發現了她異,立刻停車。其他車輛看到他們在大馬路上急剎車,也一起停了下來。
徐少懷的車輛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他,暫時沒發現車停了。
“老闆,安小姐在車上吐了,看上去好像好難受的樣子。”有人去安淺盈那裡瞭解了情況來告訴他。
聽到這些話,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想要去看看她怎麼樣,但是大腦中殘留的一絲冷靜,沒有讓他的身體行動。
“換一輛車,繼續。”說着,他的視線向前面的擋風玻璃看去。快了。
老闆冷着臉的命令,讓衆人更加不敢怠慢,立刻做出行動之後,繼續前進。
好在因爲他們並沒有停留多久時間,所以沒有影響到車路不通。而他們也有人和交警交涉,沒有對他們的行動進行阻攔。
安淺盈只覺得自己好像處於一個混沌的世界,自己漂浮在空中,沉沉浮浮,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這個時候,陷入黑暗應該是最舒服的,但是她偏偏不願意昏過去。
但是她還是有一些外界的意識的。車好像已經停了,隱約還能聽到別人的聲音,說已經到了。
接着,她感覺有人將她抱起來,走進去的那一刻,她已經能感覺到一直以來重重壓在身上的壓力,此刻再度回到她身上,甚至有幾分不堪重負了。
眼睛睜開好像也看不到什麼東西了,眼前的東西越發模糊,光線很是昏暗。不過她也不在意,只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昏過去,然後任人擺佈。
別墅裡一羣人都圍在客廳,明亮的空間,她只能看到一團一團光影,還有各種聲音,卻是聽不清。
何麗他們,聽說安淺盈馬上就要回來了,立刻去準備東西收拾房間,陳卉和葉珍珍也沒閒着,和傭人一起忙碌。
此刻,他們便看到徐少懷從門外走進來,安淺盈被人抱着,裹成一團,臉都看不真切,自然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出事。
而事實上,她們一直小心的去看徐少懷的表情,這決定了他們的命運。只是如果這麼好猜測,他就不是徐少懷了。
他冷着臉走進來,視線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只是出聲讓他們將安淺盈送回房間。
陳卉看着這樣的他,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
葉珍珍看着她行動,雖然她現在很害怕看到徐少懷,甚至想要遠遠的躲開。但是她也清楚,逃避是沒用的。
因此,看到陳卉動作後,她也跟在身後走了過去,卻依舊將身體藏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