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麗一直在觀察着安淺盈臉上的表情,發現她的臉上出現了愧疚與悔恨的顏色,一時間,心裡也出現了猜測。
“你和鄭小姐,都是因爲踩到了精油才摔下來的嗎?”何麗試探性的詢問了一聲。
安淺盈點了點頭,“是我不小心摔碎了精油,否則鄭小姐就不會摔下來了。”
何麗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纔會流露出愧疚嗎,說話的聲音都透着一種自責的感覺。
看來是她之前太敏感了。因爲今天的計劃,又看到鄭舒流產,以爲是鄭舒發現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乾脆自己動手了。
如果是她這麼做的話,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是如果是意外的話,給可以讓人放心一點。
“你們也沒有太大的問題。醫生說鄭小姐醒過來就好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回來。”
安淺盈勉強應了一聲,等到何麗走後,整個房間安靜下來了,安淺盈心裡越發的難受,愧疚在心裡扭曲都疼痛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更加不敢想象自己看到鄭舒痛苦、悲傷的樣子。
安淺盈畢竟身體好得比較快,所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反正她身上傷大多也只是皮外傷。
回到別墅,安淺盈依舊滿心的不安,無論做什麼都各種出錯之外,還總是發呆,眉頭時常緊皺,好像心裡裝着很令她擔心難受的事一樣。
徐少懷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安淺盈正踩在凳子上擦玻璃,眼看着她的腳已經踩到凳子的邊緣了,身體向旁邊倒去。
“安淺盈,想死的話給我滾遠一點,別髒了我這裡的地板。”
冰冷的聲音能聽出一絲絲的怒氣,震動着安淺盈的胸腔。
安淺盈驚醒,立即推開他的身體,低下頭向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然而除了那三個字,她好像失去了其他的語言。
她這個樣子徐少懷怎麼看都覺得很不爽。
向她走近兩處,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望進她的眼中,將她眼底的緊張與擔憂看了個一清二楚。
“安淺盈,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徐少懷算是明白了,如果不把話跟她說清楚,她說不定永遠都是這個樣。
安淺盈身體一震,垂下眸子,嘴脣有些顫抖。
“我……鄭小姐的孩子,因爲我的原因失去了,我……對不起。”
徐少懷還真的有些發愣了。他萬萬沒想到,安淺盈這幾天想的,竟然是這種事。
前面她們摔倒的原因,已經有人告訴過他了,也沒有好追究的必要。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件幾乎沒有人在意的事,安淺盈竟然一直想着。
鄭舒前兩天已經醒了,但是同樣很虛弱。他原本在想,找個時間,找個理由,跟他父母說一下,然後就把鄭舒給送走。
也就是說,這次她離開了這棟別墅,徐少懷就沒有讓她再回來了的打算。
但是安淺盈……
看着她傷心又自責的樣子,徐少懷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那麼在意安淺盈的情緒,只是,如果按照她的性格,她現在已經深陷那種情緒中了,可能得不到鄭舒的原諒無法恢復過來。
而且他要和他父母說的,也不是將鄭舒的真實身份說出來。編造一個理由很容易,但是他不會想要一個行屍走肉般的女奴,以及反駁自己的女奴。
看樣子,鄭舒還不能就這麼讓她離開。
“老闆,夫人打電話過來了。”
突然有傭人拿着電話走過來,徐少懷便直接在安淺盈面前接了電話。
“媽,有什麼事嗎?”
夏瑜玲聽自己兒子冷淡的聲音早就已經習慣了。
“最近都沒有過去那邊了,我打算這兩天過去看看,鄭舒也快要生了吧,你們還招架得住嗎?”
她提起鄭舒的時候,聲音中還是缺少熱情。但是她肚子裡畢竟有她的孫子,畢竟是徐家的血脈,自然馬虎不得。
“今天我把鄭舒送回去了。她說想家了,家裡也有她的父母照顧她。”
“這樣就算了。需要我幫忙的話,給我打電話,你們畢竟是第一次。”
應了一聲之後,徐少懷便掛了電話。結果一回頭,看到安淺盈臉上,情緒更濃。
徐少懷眉頭微皺。看樣子安淺盈對於鄭舒的愧疚,比他想象中要更加濃重。
夜晚,總是那麼安靜,同時也那麼黑。
安淺盈坐在牀上,看窗外一點顏色都沒有,就這麼靜靜的發呆,許久許久。
她心裡一直在猶豫一件事,擔心的同時又覺得不能不做,最後只能一咬牙,下定決心之後,離開房間。
站定在一間臥房門口,安淺盈敲響了房門,聽到允許的聲音後,才跨步走進去。
“老闆,我有一個請求。”
安淺盈一走進去表示低着頭,聲音同樣很低。
“說。”
“鄭小姐還沒有出院吧,我想去照顧她。她出了那些事,都是我的責任,我……”
“安淺盈。”
突然聽到徐少懷冷冷的聲音,她驚得立即擡頭,無措的看着他。
徐少懷皺眉,剛纔想說的話,現在一下也說出來了。
“我同意了,明天讓人送你過去。出去。”
他的不耐煩安淺盈很清楚的看到了,所以她也不敢多待,反正他都已經答應了。
“老闆,打擾了。”
想着明天要給照顧鄭舒,安淺盈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但是同樣的,還是很不安。
不知道鄭舒現在的情緒是怎麼樣的,明天去了之後,她肯定會狠狠的責罵她的吧,或者表現出痛恨的樣子。
這些她都能夠承受,只是,她希望她能夠好受一點。
那天晚上,安淺盈一夜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起牀,下樓時,剛好與樓上下來的徐少懷對上。
安淺盈看到他之前,臉上出現慌張。
向他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便着急的向樓下跑去。剛剛跑進廚房,她就被何麗叫住了。
“今天老闆有事,早餐不吃了你,你也不用着急做。”
安淺盈微微一愣後,對何麗說,“今天我要去醫院照顧鄭舒。”
對於這件事,何麗自然早就已經得到消息了,“這麼早你就要過去了嗎?”
安淺盈笑了笑,“早一點過去,早一點照顧鄭小姐。”
何麗倒有些奇怪,爲什麼安淺盈此刻表現出這麼想要去照顧鄭舒,畢竟之前鄭舒幾乎想要殺了她。
不過既然是徐少懷的命令,她也不能多說什麼,而徐少懷也沒說過,什麼時候讓安淺盈。
既然安淺盈現在都已經提出來了,就送她過去吧。
“老闆說過,你過去了的話,晚上不用回來了,免得太麻煩,讓你先住在醫院,等鄭小姐出院了再一起回來。”
安淺盈臉上出現一些笑容,“我知道了,謝謝麗姐。”
何麗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看着安淺盈的背影,她多少有些擔心。
這和當初定下的計劃完全不一樣了,或者該說,現在所有的發展都和之前定下的計劃都不一樣了。
總是會出現一些錯誤,一些差距。
那種想象中的事一直無法實現的感覺,總會讓人產生一些不安的感覺,所以她也有些擔心。
“不會有什麼事吧?”她低聲喃喃。
安淺盈離開別墅,坐上已經準備好的車,立即向醫院那邊行駛過去。
而此刻,正在醫院的鄭舒,躺在潔白的病牀上,緊閉着雙眼,氣息同樣很微弱。
但是此時,她是醒着的。
她前兩天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病牀上,渾身無力不說,肚子也沒有了,身上只要輕輕一動就會覺得疼痛原話。
不過她也沒有那個力氣去動,只能就這麼躺着。
除了感受身體上難受,鄭舒也在想着自己以後該怎麼辦了。
當初聽到何麗和管家的計劃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跑不掉了,他們敢那麼做,肯定是徐少懷下達了命令的原因。
所以,即便這一次她通過聽到了計劃的本身,躲過了一次,也依舊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反正徐少懷是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因此,她立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安淺盈,在她來這裡之前,她調查過她,知道她的一些性格和習慣。
所以她故意做出了那種事,就是當着安淺盈的面,從樓梯上滾下去。
她想要讓安淺盈陷入深沉的自責中,而她和徐少懷之間的關係本就錯綜複雜,加上安淺盈的自責後,他想要處理和自己之間的事的話,可能還要棘手一些。
但是,這也是一種計劃,或者說是一種賭博更加明確。畢竟安淺盈會不會那麼自責,徐少懷會不會將她的身份曝光給別人。
這些事,暫時都無法確定。但是她知道,如果前面那兩個因素,如果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的話,那麼她就必須離開這樣了。
兩天沒有動靜,她開始有些急躁了。不僅安淺盈沒有出現,徐少懷也沒有下達命令。
這讓她無法知道,自己的最後,到底是絕望的,還是希望的。
這兩套,她的心思一直都在這個身上,現在也是,她希望能夠儘快好起來了,也希望自己能夠儘快找出應對的方法。
之前每一次都會失敗,再失敗的話,就會永遠的失去希望了。
正想着這些,耳邊突然好像響起了什麼聲音。
“鄭小姐這兩天,昏迷的時候多過於醒着的時候。而且她因爲那些事故的原因,身體非常的虛弱,所以你還要小心一點。”
這個聲音她還熟悉一些。畢竟自從自己醒過來開始,一直以來,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
“我知道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