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鏢應了一聲,回身去跟那些混混說了什麼,他們才散開,而他便抓着那個男人走過來。
這一點也讓她覺得很奇怪。他想不到,到底會因爲什麼事,徐少懷會找混混幫忙。
幾人走着回酒店,路上安淺盈還在打量那個被打扮的嚴嚴實實的男人,他身體修長,即便穿得很多也顯得很瘦。此時一直低着頭,似乎是一副認命的樣子。
她能想到的,徐少懷會這麼追蹤一個人,只能想到這個人是不是和安和走失有關,但是她又感覺不像。
皺着眉頭,一直到達酒店。徐少懷事也差不多處理完了,看到他們身後的人,也有些疑惑,不過看到另一名保鏢後便反應過來了。
“我剛纔在外面走了走,就看到他們了,所以一起回來。”
他點點頭,將她拉過去抱住後,同時讓保鏢先出去,沒管站在那裡的男人,先跟安淺盈解釋道,“我找混混幫忙,因爲現在手下不夠用,而他明面上也不好找。”
“爲什麼?”
“他是專門拐賣兒童的。”
說出這句話,她當場就愣住了,看向那個男人,只是男人好像特別激動,大聲道,“我沒有!”
“沒有?”他冷笑一聲,“你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嗎?”
男人卻突然好像啞巴了一樣,明明剛剛還那麼激動,卻又沉默了,好像沒什麼可說的,無話可說。
安淺盈看得有些費解,用疑惑的眼神去看他,他纔開口解釋道,“上次,在那個小村裡了,將安和帶走的人是涉及拐賣兒童的罪犯,我讓人去追蹤他們,但是帶走安和的人找不到了,只找到他們的同夥。”
男人早就已經無話可說,低垂着頭,因爲被包裹得太嚴實了,讓人無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但是剛纔,他那麼大叫一聲,並不像只是狡辯,而是強烈的想要證明自己,卻又無能爲力。
“是你們綁走了安和?”她問。
過了一會兒男人才願意開口,“我沒有綁架他,你說的我的同夥我也早就沒見過他們了。”
“但是你應該知道他們會出現在什麼地方。”許少懷非常肯定的說。他又沒了聲音。
這樣的相處模式,如果是以前他早就不耐煩了,只是如果身邊有安淺盈的話,他普遍耐性會比較大。
走過去用力扯掉他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白到病態,幾乎皮包骨的臉,頭髮也是枯燥的黃色,怎麼看都像是經常被警察貼出來的,吸毒過度人的臉。
她愣了一下,那人卻非常害怕光線一樣,害怕的後退,慌忙的想將帽子戴回到自己頭上,卻被他一把抓住。
看到他令人膽寒的眸色,他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不敢動作。
看他乖巧了,他抽出一張衛生紙擦了擦手,而這個舉動,也深深刺傷了他的眼睛。
“少懷。”看到男人受傷的表情,同時也看到他眼底的灰色,一時間只覺得有些揪心。
“不用同情他,他是吸毒又不願意戒,沒錢就拐賣兒童,這種人渣,活着也是浪費。”他冷言將一個人就這麼生生貶低得連灰塵都不如。
“我又不是想要變成這樣的!如果不是他們,我怎麼可能患上毒癮,如果不是他們,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好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這句話,眼睛充血,滿是恨意。
“可你沒有去戒賭。”安淺盈聲音也變得平靜了。果然,可憐人也是有原因的。
那人冷冷一笑,咧開嘴,骨瘦如柴的臉更加猙獰,“戒賭?說得輕巧,你知道那裡跟地獄的區別嗎?地獄,那是死人去的地方,戒毒所,卻是讓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既然最後的決定權在你手裡,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做的這些壞事都是理所應當的,你現在,和那些讓他有毒癮的人有什麼區別?”安淺盈想到失去了孩子的痛苦,眼眶有些發紅。
徐少懷最見不得她難過了,連忙將人抱進懷裡,將她的頭緊緊埋入自己的胸膛。
“不用說了淺盈。說吧,你的同夥都在什麼地方?你現在可沒有不回答的選擇。”他冷聲威脅。
男人卻有些恍惚,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現在還來得及,去戒毒所,將你們賣掉的孩子的線索提供給警方,最起碼在你生命最後的時間段裡,你還是像一個普通人,正常人一樣生活在陽光下的。”安淺盈勸他。
他呆呆的擡起頭,“真的嗎?”
“真的。你還有家人嗎,你一直在外,你的家人肯定會和那些丟了孩子的家長一樣,難過的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你們。”
說到這裡,她已經微微抽泣起來。
她相信這個人說,安和的失蹤最無關,所以並沒有多恨他。她只是難過,替那些和她一樣失去了孩子的父母親難過。
男人深吸一口氣,鄭重的開口,“我知道了。”
一直以來,他從墜入黑暗開始,就沒有人跟他說過這種話,每一個都在告訴他,已經進入黑暗,就萬劫不復了,現在卻有人對他說,沒關係,還有機會。
他也知道,其實這個機會,是讓他用上大半輩子的時間去彌補,或許這輩子,他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的日子很少很少,但那樣的生活,最起碼比現在好多了。
他答應後就被徐少懷的手下帶走。
摸了摸懷中人的頭,他淺淺一笑,“我家夫人真是有力量。”
這個話讓還有些傷心的她笑出聲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什呢。那是他本來心裡也存在一點那樣的心。”
“我本來還打算用武力逼迫他將同伴的消息說出來的,只是沒想到竟然被你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她別開頭,但是對剛纔那個人還是存在一些憐憫。
“他是被朋友害成那樣的嗎?”她輕聲問。剛纔他表現出來的恨意,不僅僅是恨那個所謂的“他”毀了他的人生。
“嗯。那個朋友也不是什麼好人,開始接觸毒品後開始給誘導他也吸毒,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導致後來他的朋友直接在他喝的東西里下藥,逼他染上毒癮。”
她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大家認爲不可能的事發生了。
沒過多久,徐少懷的手下便將那人吐露出來的消息,有他們作案的方法,以及一些藏身的地點等都說出來了。
而那些被拐賣的孩子的信息,就是由他告訴警察了。
犯案四年,想必在牢中也會度過非常長的一段時間。
安淺盈一直覺得,牢獄並不僅僅是關住犯人,懲罰他們存在,也有想讓他們通過這段時間的反省,知道對錯,在能從牢獄走出來之後的時間裡,重新做人。
只是,他剛剛被警察被帶走,徐少懷的手下突然對他們說,路上有人劫了警車,直接帶走了他,警察當場重傷。
安淺盈一驚。襲警,還被襲警的人帶走,如果這件事沒辦法解釋清楚,那他就是罪加一等了。
正在爲他而擔心,就聽到旁邊有人問,“幫忙嗎?”
她擡頭,又聽到他說,“他可是個壞人,很多家庭都被他毀了。”
“那就更加要把他帶回來,讓他彌補那些家庭! ”她非常堅定的說。罪不可赦的人,既然願意改過自新,並且提供幫助,可以造福更多人,爲什麼不救?
他淺淺一笑。救,當然要救!一定要完好無損的帶回來,那些家庭還等着他幫忙復原!
於是,在警察有了反應之前,他的人率先行動,追着那些人蹤跡趕過去。
再說被帶回去的男人,此刻正在一輛麪包車裡,被戴上了眼罩,綁着手腳,卻意外的非常老實。
“我說,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是我們了?”有人看他這麼安靜問了一句,而他也點頭回答了他的問題。
後又有人輕聲一笑,“還真是啊,行了,放人吧。”
被鬆綁後,活動了一下被綁得有些麻木的手腕,將臉上的猙獰藏匿起來。
這些人來“救”他他當然察覺到了,雖然在警車上也是處於這種狀態,後被人帶走,一路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他們一點要給他鬆綁的意思都沒有,明顯只是他們的惡趣味而已。
別裡並不亮,只是他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再加上對這些人的熟悉,一眼掃過去,立刻發現這些人都是誰。
特別是之前徐少懷讓他幫忙調查的人其中一個人也在裡面。
而他看過去時,那人也彷彿有感應似的擡起頭,接着就開口問了,“你被徐少懷抓走,是不是被逼着問了我的事?”
他沒有隱瞞,直接點頭,“他後來被我糊弄得不耐煩,讓警察將我帶走,威脅我說要讓我在牢房裡生不如死。”
有人聽到這些話倒吸一口涼氣,“不愧是徐少懷,真是太殘忍了。”
“我呸,這種人更加應該進入牢房,手裡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了。”
他們畢竟不僅僅題只是待在這個城市,知道徐少懷並不奇怪。而在他們眼裡,其實徐少懷纔是那個最大的反派。
“沒說就好。”那人現在纔回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是否相信他的話。
他也不再去理會這個人,問其他人,“我們現在要去哪?”
“隨意啊!”那人這麼回答了一句。他暗暗翻白眼,這些人就是如同瘋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