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對於這個總是被沙塵暴眷顧的城市而言, 灰藍色的天空似乎已經成爲家常便飯，只有在很少的季節深處天空纔會吝嗇地給你一點純粹的天藍。
九月的空氣有些涼，打在身上有着淡淡的冷意, 蘇禾的雖然感冒不嚴重, 齊子風依舊給她請了好幾天的假不允許她出去。
下一週就是孫小菲的新裝發佈會, 發佈會設在米蘭, 她爲此準備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原本孫小菲知曉蘇禾生病之後是想讓江蘺陪着她去, 但是江蘺推說沒有時間，這件事情於是又重新回到蘇禾頭上。
蘇禾其實不想答應，不同於平常勉強可以讓人接受的毒舌, 發佈會現場她一個人噴灑的毒液可以把整個秀場的人毒死。
孫小菲在離開之前想做最後一次努力，爭取把蘇禾拐去米蘭, 於是她在今天上午特意選齊大少不在的時候去兩人同居的公寓。
公寓很小, 至少在孫小菲眼中很小, 但是很溫馨，她從牀上拉下打地鼠打得樂不思蜀的蘇禾, 笑容帶了點不着痕跡的諂媚。
蘇禾被她拉下牀的時候身上套着粉色珊瑚絨星星圖案的長袖睡衣睡褲，左襟的口袋上縫着兩個毛嘟嘟的白色絨球，一身毛絨絨的裝扮讓她多了些軟嫩的氣息。
特別是因爲被孫小菲拉下來，地鼠沒有打到，更讓她多了幾分懊惱：“我的記錄！！！”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 能把打地鼠當做終身遊戲玩的人, 不論男女, 都是牛人。顯然, 蘇禾是其中之一。
孫小菲很少見到她這樣跳腳的時候。
蘇禾自認這世上能把她逼得跳腳的人又能全身而退的人不多, 齊子風是一個，蘇西算一個, 江蘺勉勉強強也許能算的上半個，而且這三個人無一不是智力奇葩，體力奇葩的奇葩。
很不幸孫小菲不在三人之列，所以此刻孫小菲在見到蘇禾炸毛以後還覺得非常有趣，“一個低級弱智又無趣的遊戲你還能如此之玩得津津有味，低智商如你果然總是在考驗別人的智商。”
火上澆油。
沒破了原來的記錄本來她已經生氣了，孫小菲姑娘還在一邊諷刺她的智商，蘇禾於是將手中的平板拍到她身上：“智商不着急的姑娘，打個來看看。”
蘇禾是故意的，打地鼠雖然簡單但是要得高分卻不容易，尤其是想要破記錄的話，一定要兩隻手一起對付冒出來的地鼠，還得穩準狠，要知道打錯也是要扣分的。
孫小菲接過板子，打地鼠在她心裡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抓着糖果的鼻涕蟲放完回家的路上偷偷去遊戲機跟前悄悄地玩上幾分鐘的打地鼠，然後再快快樂樂地走回家。
時隔N年，許久不玩，乍一接過來她還真有種重回童年的熱血感覺，“你等着我絕對秒了你。”
蘇禾似笑非笑地挑眉，水潤的鳳眼眯成一條不懷好意的曲線，嗯哼，我等着你秒了我。
孫小菲一隻手抱着板子一手點了開始，然後開始在屏幕上猛戳，有着褐色綠豆眼的小地鼠接二連三地從洞中爬上來，露出圓圓的腦袋和傻乎乎的笑容，似乎在爲某人的智商着急。
孫小菲戳來戳去就是戳不到，打完左邊誤了右邊，戳到右邊誤了中間，好不容易戳中一個還得賠上戳錯的幾個扣下的分數，最後的最後蘇禾幾乎是眼看着孫大小姐橫豎柳眉，扔下了手中的平板。
“不玩了？”蘇禾抱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順便把孫小菲扔到一邊的板子拿起來，她還想繼續通關呢。
“不玩了，不玩了。”孫小菲懊惱地自言自語，“這玩意以前沒記得這麼難玩。”
那是因爲你從來沒有認真玩過，蘇禾撇嘴，繼續窩到牀上開始打地鼠。
“你怎麼又坐下了？”孫小菲把她拉起來。
“你輸了。”所以要不要打地鼠由我決定。
孫小菲黑着臉：“打什麼地鼠，不對，我纔不管你打不打地鼠。”孫小菲覺得她被她帶溝裡去了，根據二十年屢戰屢敗的相處經驗而言，貌似蘇禾這廝是絕對屬於坑死人不償命型的。
（孩子，你明白的有點晚。）
“那你來有什麼事情？”蘇禾慢吞吞地起身遞給她一杯水，“別說你是閒的無聊。”
你才閒的無聊，孫小菲從隨身的嫩黃色包包裡抽出一疊厚厚地一疊資料扔給蘇禾：“呶，看看。”
蘇禾隨手翻了兩下，隨後扔到牀頭櫃上表示不感興趣，“都是些什麼東西？”
“我的新裝發佈會的準備事項。”狠狠地瞪她一眼，暗含威脅，“江蘺不在，別說你也忘了。”
“新裝發佈會啊”蘇禾會意地翻着手裡的文件，“我沒忘，可是我生病了。”
聽這語氣，要多純潔有多純潔，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要多正直就有多正直，只是：“一個小感冒而已，難道你的身體已經跟你的腦子一樣弱不禁風了？”
孫小菲暗暗給自己打氣，務必把人拐去替她拼命。
激將法？
蘇禾彎起嘴角，露出淺淺的笑痕：“我沒意見，只要你能讓齊子風同意。”
孫小菲白她：“如果能讓他能同意，我還會趁着他不在家偷偷過來找你嗎！”
“那我就沒辦法了。”蘇禾攤開手，用很純潔很無辜的小眼神看着孫小菲，有事請找齊大少。
孫小菲也聰明：“我不管，既然你答應幫忙就一定要去。”
蘇禾無奈地舉手：“可是他不同意。”齊狗狗有時候很有用吶，比如說現在她就是不想去參加孫小菲的新裝發佈會，沒見江蘺都推了，想想她跟江蘺去的第一次，嘖嘖，往事不堪回首~
孫小菲看她的表情哪能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上次是個意外，你看我平時這麼好說話，上次是要不是Neil把三號和七號弄混了我也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那你好說話，那地球上就沒有毒蛇的人了，蘇禾兩手一攤，學着齊子風的模樣雙腿伸直，仰躺在牀上，活脫脫一副無賴模樣，“我也想去，可是他不讓我去”
孫小菲翻着白眼：“你要真想去他能攔得住你？”
蘇禾想了想，如果她不乖乖呆在家裡……
不，她必須乖乖呆在家裡，語氣堅定：“這次真不行。”
孫小菲轉了轉眼珠，語氣曖昧地湊到蘇禾耳邊：“阿禾，難道說你一直被齊大少壓着所以你才這麼怕他？”
一語中的。
你怕他，你才怕他，你才被壓，蘇禾的臉，黑了。
“哈哈。”孫小菲捂住嘴角，想讓笑意不要這麼明顯，至少在蘇禾面前不要這麼明顯，但是這一次她的笑意就好像上了發條，‘哈哈’接着‘哈哈’，怎麼也停不下來。
蘇禾無奈，僵着臉從牀頭櫃邊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擦擦，省得花了孫大設計師的玉容。”
“我沒想到，看你們相處我還一直以爲你把齊大少吃的死死的。”孫小菲邊擦着眼角泛出的淚滴邊笑。
蘇禾眨眨眼，在外邊他們給別人的印象都是這樣的嗎，齊痞子這廝太會裝乖了，怪不得和他一塊出去有時候她會覺得別人看她眼神很奇怪，“你們都這麼覺得？”
孫小菲搖頭：“我可不知道江蘺每天都在想什麼。”
“那你還讓我去嗎？”
“不用去了。”孫小菲大度地揮手，“看在你有家世的份上我留時間給你調、教老公。”
“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
孫小菲一揮手：“不用客氣，應該的。”
“那我再想想吧。”
她看着孫小菲離開的背影笑得極其可人，算賬什麼的，咱們不急，慢慢來。
孫小菲抓着銀白的包包的手抖了抖，怎麼忽然覺得這麼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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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兒，我回來了。”齊子風笑嘻嘻地推開蘇禾的房門，將八寶軒的粥和六味居的醬菜拿出來放到廚房，“媳婦兒，我不在家你有沒有好好休息。”
鑑於孫小菲剛剛揭露的事實，蘇禾不想搭理他。
美人沒人搭理他齊子風有些疑惑，難道媳婦兒不在家，“媳婦兒，媳婦兒？”
……
他推開蘇禾的房門，看到端端正正地坐在牀上打地鼠的蘇禾鬆了口氣，“媳婦兒，出來吃飯了。”
蘇禾繼續揍地鼠，表示沒有聽見。
齊子風笑着湊到她跟前：“媳婦兒，我買了八寶軒的粥和六味居的醬菜，都是你喜歡的。”
蘇禾轉了個方向，背對着他戳地鼠。
這不科學，齊子風站在原地，上挑的鳳眼依次從房間的各個角落掃過，待看到蘇禾牀頭多出的一沓資料時不着痕跡地上前兩步。
蘇禾悄悄翹起嘴角，孫小菲~
翻開資料齊子風看了幾頁：“孫小菲來過了。”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蘇禾點頭，彎着嘴角繼續埋頭戳地鼠，戳戳戳，看她笑話是要付出代價的，孫大小姐你準備好了嗎，“恩。”
眼見媳婦兒對他愛答不理，齊子風各種咬牙切齒，孫小菲，不要以爲有孫大鵬在我就不敢整你。
走在馬路上的孫小菲攏緊身上的淺咖色風衣，今天這麼冷要加衣服了。
“媳婦兒。”齊子風繼續努力，“咱們出去吃飯好不好？”
蘇禾扭頭：“不好。”
盯着蘇禾水汪汪的漂亮眼睛，肉粉色的嘴脣，齊子風覺得自家媳婦兒耍脾氣也比別人耍的可愛，悠長深邃的鳳眼一眨不眨地落在蘇禾身上，視線越來越火熱……
“OK，破記錄。”
蘇禾扔下平板，一根一根扒下他攏在她腰間漸漸上行的粗長手指，笑容恬淡純淨，“你想做什麼？”
用被掰開的手重新圈上她的腰，齊大少笑得盪漾無比：“想吃肉。”
泥煤，看着他閃瞎人眼的白癡笑容蘇禾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燦爛純淨的笑顏再次出現，“可是廚房沒肉，而且周大哥說過，病人、不易、食葷腥。”
一字一頓，字字鏗鏘。
這算不算自作自受，齊子風有生以來第一次不戰而敗，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