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夜晚,幸福鎮的居民們度過了有史以來最難忘的一次跨年篝火晚會,惶恐不安的在家內等候。
由中州市“天眼”分部調遣而來的兩位s級異能者,正帶領後到的幾位a級異能者展開搜索。
強硬的將人叫出來,拿出證件,詢問有關這次事件的信息。
鎮民們也都十分配合,在他們心目中,“天眼”就是救世主,一晚上的離奇遭遇,不少人更是險些喪命,此時他們正需要有人能將犯罪者繩之以法,讓他們安心睡個好覺。
當詢問到李恆宇幾人所在的旅館時,最先接受調查的就是店老闆,他一個升斗小民,面對“天眼”特別顧問,那叫一個知無不言。
對方還沒問兩句,他已經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交代出來。
其中就包括樓上幾人的事情。
調查他的恰好就是s級異能者裡面的男性,他聽到後,先是一驚,隨後仔細詢問了幾人的外貌特徵。
當聽到關於武清歡的描述後,他立即鬆了口氣,示意店老闆不要去打擾她們,明天他會再來拜訪。
店老闆這下真是嚇得夠嗆,原本以爲那幾人不會是什麼好人,便一股腦都交代了出來。
可現在一看“天眼”的反應,那幾人似乎要比他想象的厲害得多。
就連s級異能者都用上了拜訪二字。
那男子跟老闆吩咐完畢,便離開了,沒有徹底的調查,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臨走前,站在門口,他又最後看了一眼旅館的樓上,猜測哪個房間會是武清歡所住的地方。
而此時的樓上,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深深地沉睡,他們今天都累到了。
可是,某個房間中,李恆宇卻站在窗口前,也不開燈,只是默默的看着。
一直到“天眼”的s級異能者離開,他才重新回到牀上,脫掉鞋,正準備睡覺時,卻又若有所思地忘了眼郭子衿跟酆塋靈兩人的房間。
“開始了嗎?”他說道。但動作也就僅限於此,說完後,他便躺下了。
而此時兩人的房間內,郭子衿正香甜地睡着,沒有防備。另一張牀上,穿着睡衣的酆塋靈卻沒有睡着,她坐在牀邊,存在感極低,哪怕是特意看去,也可能會忽略掉她的存在。
她凝視着房間某處,瞳孔比這夜色還要深沉。
透過月光,能看到在那邊桌子上,放着一個黑色的袋子,外表平平無奇,沒有異常。
突然,一縷瑩瑩的綠光從黑色袋子裡透出,照在房間內。
這光十分微弱,如風中殘燭般閃動着。
注意到綠光的出現,酆塋靈站起,身上忽然冒出無數黑霧,這霧氣籠罩在她的身上,將她從頭到腳都包裹起來,不露一絲痕跡。
與此同時,一把劍的輪廓顯現在她的手中。
那劍看起來無比的虛幻,像是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縷縷肉眼難見的灰色霧氣從屋內的桌椅、綠植,屋外的月光、夜空,甚至還有從道路、房屋,甚至是人身上冒出,糅合進這把劍中,共同構建了這把劍的輪廓。
酆塋靈走上前,路過郭子衿的牀邊,對方呢喃一句,仍在深深地睡着。
沒有在意郭子衿,她直接拿起袋子,來到門前,身子一陣晃動,便消失在屋內。
隔壁,武清歡仍坐在地上,閉目養神,她感受到了那位男性異能者的到來;聽到了店老闆對幾人的描述;察覺到隔壁李恆宇的動靜;自然,也發現了酆塋靈的不對。
但她什麼都沒做,萬物的聲音印入耳中,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卻只是露出一抹微笑,(這就是小宇要做的事嗎?)
(不止是我,就連小塋靈都在按照他的指令行動嗎?)
數分鐘後,酆塋靈的身影出現在幸福鎮附近的一做樹林之中,她本打算去小鎮入口處,但哪裡有“天眼”的人把守,她不想惹麻煩,便換了個地方。
夜晚的樹林無比孤寂,現在更是連動物或蟲子的叫聲都聽不到,也不知道究竟是睡了,還是被威廉先前的爆炸所驚,嚇得一動不動。
亦或者是感受到夜晚來客的不懷好意,便都躲起來,不敢發聲。
所以整個樹林只能聽得到風吹過時的些許沙沙聲,更是爲此處增添了幾分詭異。
酆塋靈見周圍無人,便將袋子仍在地上,本想解開,一想到這裡面裝的東西,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也沒繼續動手。
“不要再裝了,出來吧。我對你沒有興趣。”
她淡淡說道,普通的話在大晚上這種環境下說出,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恐怕會嚇的不清。
話音落下,卻沒有任何動靜,酆塋靈心裡閃過一抹不悅,“不出來嗎?還是說,想要讓我親自動手?”
說罷,她舉起手中長劍,來到野外後,那劍更是顯得奇怪,明明是虛幻之物,卻又再不斷的向周圍汲取某種東西。
明明沒有形體,卻給人一種能斬斷萬物的銳利感。
“咳咳,”熟悉的咳嗽聲從空氣中傳出,一隻蒼白詭異、像死人的手掌從虛空中浮現而出,這要是幸福鎮裡任何一人在這,定然能認出這赫然便是威廉操控的手魔。
“小姑娘,年紀輕輕,不要這麼心急,我人老了,做什麼事都難免慢上半拍。”
那隻手看似僵硬,可解起袋子卻毫不含糊,幾秒鐘,便把郭子衿特地弄上的死結解開了。
將一顆綠瑩瑩的巨大寶石捧在手心,與酆塋靈對話,這正是原先爲威廉所擁有,後成爲武清歡戰利品的血之心石!
“如果我不說,你大概也不會出來吧,怕死的威廉伯爵。”
話音剛落,酆塋靈帶出來的血之心石裡,一點詭異的殷紅突然出現,緊接着,如同倒入清水中的墨汁,很快便將清水染黑。
隨後,捧着它的那隻手魔用力一握,血之心石中的所有紅色便像是受到指引,化爲如血般的液體,一股腦涌入到這隻手魔之中。
吸收血之心石中所有液體,這隻手魔渾身顫動,猛漲了數倍,從巴掌大小變成約有一個16寸蛋糕般的大小。
“呼。”人類的呼吸聲從手魔身上傳來,它五指活動一番,將血之心石重新放回到袋子中,緊接着又重新打上死結,這纔有閒心對着一直耐心等待的酆塋靈問道。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酆塋靈!”她說這話時,語氣中參雜着一抹驕傲與自豪,顯然很滿意自己的名字。
“酆塋靈嗎,真是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威廉道歉,“那麼,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現在的話,我能感受得到,你跟你身邊的那羣人不同。”
“你不應該跟他們在一起纔對。”
“這個世界,適合你的也不應該是這裡。”
他明明沒有眼睛,但酆塋靈卻有種被凝視的感覺。
幸虧她提前利用黑霧包裹起自己的身體,對方不論怎麼看,都不可能看到黑霧下的睡衣。
“適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
“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也有必須追隨的人,你應該能明白這種感受纔對吧?”
“哦哦!”威廉語調立即變得高昂激動,“原來如此,原來你也有這樣的人嗎?”
“哈哈,這下我更肯定你不適合跟他們在一起了。”
“狼就是狼,哪怕混跡在類似的狗羣裡,也必定是做閃亮奪目的!”
“那麼,這位酆塋靈小姐,不知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他直接進入主題,現在跟之前不同,他剛剛利用血之心石重生。
之前他將自己最後的生命源隱藏在其中,靜等適合的機會復活。
沒想到,剛剛醒來,有了想逃離的念頭,便被酆塋靈發現,帶到了這個地方。
他不懷疑對方說得話,但他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要告訴對方的。
不論如何,兩人的立場仍存在很大的差距,除非有一天,誰能加入到對方那一方,那纔有坦誠相對的可能。
“你想要幸福之鐘嗎?”酆塋靈問道。
“當然,我來這裡的目的便是如此,只不過,運氣稍微有些不好。”他遺憾的說道。
“我可以幫你。”
此話一出,威廉的氣息便出現不小的波動,他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酆塋靈,心裡有些摸不準對方的實力與意圖。
剛剛復活,幾乎失去所有的他,現如今的實力堪堪只有a級的水準,再加上重傷未愈,實際戰鬥力可能還不到a級。
要是現在酆塋靈有些其他想法,他幾乎是沒有抵抗能力的。
而酆塋靈,他也不確定對方的實力水平,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能不能信任,信任了,又是否有能力幫助自己。
最開始,酆塋靈點透他藏身之處時,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滅口,但考慮到自身狀態與可能存在的李恆宇幾人,尤其是害他拋棄過往一切的武清歡,他暫且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現在,酆塋靈提出幫助他,他第一反應便是對方是否具備這份能力。
他打量時,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籠罩在酆塋靈全身,連一根頭髮都沒露出來的黑霧。
要不是他對郭子衿有些印象,同時也知道姚可馨跟林落雪的相貌聲音,他還真分不清自己眼前的到底是誰。
這黑霧一直在阻礙着他的感知,若非酆塋靈故意讓他捕捉到自己的氣息,他甚至懷疑自己在跟空氣對話。
其次,引起他注意的便是對方手中那把虛幻不清的劍。
他曾聽說過天朝上古時期的軒轅劍。號稱一把聖道之劍。由衆神采首山之銅爲黃帝所鑄,後傳與夏禹。
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
而這把劍,其貌不揚,既無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亦無農耕畜牧之術與四海一統之策。
可是,它卻好像又包含了這世間萬物萬事。
不論是花鳥魚蟲,還是飛禽走獸。
不論是高大入雲的參天大樹,還是匍匐於地的柔弱小草。
不論是光鮮亮麗的達官貴人,還是爲了生存勤勤懇懇、忙忙碌碌的一般老百姓。
似乎都能從上面看到他們的影子,看到他們過去、現在以及未來的一切事物。
它看似什麼都沒有包含,可實際卻好像又包含了一切。
威廉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劍,也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劍。
在“方舟”裡沒有,出來走動這麼多年更是沒有。
首領沒有告訴過他,他自己也沒有從什麼人那裡聽說過。
只是這麼一眼,這把劍便吸引住了他全部的目光和精神。
他癡迷的看着那把劍,整個人眼中、心裡,都只剩下了它。
什麼“方舟”,什麼幸福之鐘,什麼手魔,什麼重生,他統統都不在乎了,他只想看着這把劍,觀賞人的一生、亦或者是其他任何東西的一生。
看看它們過去、現在以及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他怎麼從來都沒有發現,這會是件多麼美妙而有意義的事情啊!
“威廉伯爵!”酆塋靈輕柔的聲音傳來,可聽在他的耳中,卻不下於驚雷乍響,一瞬間便將他拉回到現實世界中。
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他頓時一陣後怕。
要不是手魔的身體沒所謂的汗腺,胸腔之中也沒有心臟在跳動,他現在肯定是渾身大汗淋漓,心臟也狂跳不止。
“那是什麼?”良久,威廉乾澀的聲音才從前方傳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被酆塋靈警醒後,意識重回身軀的他再也不敢去看那把劍,甚至連精神力都不敢朝酆塋靈所在的方向延伸。
活了近一個世紀的威廉深知,這個世界很大。仍有很多未知的東西,這其中,有些東西並不是他能夠觸碰的。
他能做到的,便是堅守本心,並對那些東西保持敬畏。
就像是克蘇魯系的小說中一樣,那些外神的知識,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觸碰,所能企及的東西。
人若是被貪慾遮蔽了雙眼,去尋求那些不屬於他們的東西,唯一的後果便是在獲取知識的同時,被那龐雜的知識多淹沒,精神遭到重創,成爲一個可悲而可憐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