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仁(一)
實驗室。
“沒有內傷,也沒有外傷。”法醫小陳搖着裝試劑的燒杯,“有血栓,心臟肥大,你會覺得死因是什麼?”
“毒物分析還沒做完就下結論會不會太早了。”喬烈兒坐下儀器前記錄着相關的數據。
兩人忙碌地做着各種分析,一張張檢驗的結果被打印出來,喬烈兒眉頭深鎖。
“沒有中毒和服藥跡象。”法醫小陳把單據疊好,“咋辦?”
“如果寫上‘心源性猝死’會怎麼樣?”喬烈兒跟他對視了一眼,不由得苦笑起來。
“我倒覺得重點在於想想如何解釋什麼是‘心源性猝死’。”法醫小陳走到窗前往下瞧,白家村的人仍然堅守陣地,“我們頂着鍋蓋出去跟他們說‘死於心臟病’。”
喬烈兒走到小陳身側,“看來解釋有點困難。”
“綁上一晚剛好遇到心臟病發,可能出於恐懼。”
“嚇死這個檢察院那幫老爺子是不會受理的。”喬烈兒沮喪地摘下手套,“不如試試從血栓這方面入手。”
小陳聳拉着肩,其實死因基本可以確定,致於誘因推導方面還有待商榷。
喬烈兒摘掉手套和口罩,反正一時半刻是想不出來的,人是鐵飯是鋼,活好一天算一天,累得像條死狗一樣,還是回公安招待所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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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教師新村。
王健仁雙手垂着立在門口,左腳蹭右腳把鞋子脫掉。
進了裡屋的嚴靖曦把外套脫掉在沙發上,回頭看到光着腳的王健仁,“換上拖鞋。”
窗明几淨,一碟白蘭花放在窗臺下,幽幽蘭香沁人心肺,看看身後米色的布藝沙發,又看看風塵撲撲的自己,王健仁想坐又不敢坐,左右張望發現角櫃有份報紙,趕緊拿過來墊着坐。
“你幹嗎?”嚴靖曦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可樂,拋了一罐給王健仁。
“怕弄髒。”王健仁指腹扣着易拉罐的環拉開。
嚴靖曦走過去抽起王健仁屁股底下的報紙,“來哥家用不着忌諱着什麼,當自己家就行了。”
王健仁摸着寸頭,“我怕嫂子介意。”
“打住。”嚴靖曦正仰頭喝着可樂,差點被自己嗆到,“千萬別讓他聽到你這麼說,不然牙齒也敲掉你的。”
“嚴大哥,你別吼我。”王健仁擺了一下手,“小哥看上去可斯文了。”
“別被他的外表矇蔽了。”嚴靖曦想起以前自己對喬烈兒的幻想不由自主地笑了,把凝結着水珠冰冷的可樂罐貼在臉上方纔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回來。
“小哥呢?”
“出差去了。”嚴靖曦走進廚房,“你今晚陪哥吃頓飯,我買了手撕雞。”
王健仁吞了一下口水,“咕噥”肚子不爭氣地響了起來。
用香料撈過撕成碎塊的雞肉上面撒滿芝麻,散發着誘人的香味,清蒸秋茄軟扒扒綠油油,嚴靖曦把一碟尖椒牛肉,“這碟專門爲你準備的。”
“謝謝嚴大哥!”王健仁夾起尖椒嚐了一下,朝嚴靖曦豎起大姆指,“夠辣,好吃。”
“就知道你喜歡。”辛辣的香氣嗆得嚴靖曦背過身去打了幾個噴嚏,吃香喝辣這點王健仁跟喬烈兒很一致,“客戶送了瓶葡萄酒,咱們喝上兩杯。”
“好啊!”王健仁一副要海喝豪幹,大碗酒大塊肉的架勢。
嚴靖曦顰眉微微搖頭,“紅酒是細細品味慢慢欣賞,你去電視櫃下面拿了兩個高腳杯。”
“哦!”王健仁顛顛地走過去剛拉開抽屜就被嚇得跌坐在地上,“這是啥?”
仰躺在抽屜裡的一隻沒了頭的骷髏隨着江南Style的強勁節奏騷手弄姿甚噁心。
“烈兒的玩具。”嚴靖曦無耐地拿起骷髏,關掉不小心被王健仁碰到的開關。
王健仁琢磨着有沒有聽錯嚴靖曦的話,這麼大一個人還玩玩具,而且還是這麼恐怖噁心的東西。
嚴靖曦拿着骷髏看了半天,他很想扔掉卻不敢,怕喬烈兒回來不高興,想不到更好的處置辦法,最後還是放回了原處。
晚上是用電高峰造成電壓偏低,吊扇無力地旋轉着,嚴靖曦邊吃邊用手扇着風扔覺得悶熱難耐,瞥見王健仁還穿着長袖套頭衫,伸手觸摸他的額,“你發冷?”
“嗯。”王健仁低聲應了。
察覺他的異常,嚴靖曦突然扯過他的手擼起袖子,針孔處一片淤青,“怎麼回事?”
“獻血了。”王健仁不敢對上嚴靖曦的眼睛。
“獻血還是賣血,你給我說清楚。”嚴靖曦眼裡似乎有着瑩瑩的火光,因爲憤怒不自覺地加重了鉗制王健仁手的力度。
王健仁疼卻不敢吱聲,怯怯地說道,“賣血。”
嚴靖曦鬆開他的手,“你很差錢用嗎?”
“嗯。”王健仁點點頭。
“那爲什麼不來找我?”嚴靖曦敲着桌面。
“不好意思打擾你。”王健仁低下頭捋着皺巴巴的袖子。
“發生了什麼事?”看着他面帶菜色,嚴靖曦的氣消了一半,“咱們是兄弟,還管什麼打不打擾。”
“說了你可別罵我。”
“說吧!”嚴靖曦指天起誓,“我發誓,行不?”
王健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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