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就好……”葉明澤鬆了一口氣,說。
葉寒主動過來,接過言笙手裡的天意,把他抱上樓去休息。
言笙動作輕柔的將天意遞給葉寒後,才走上前去,抱了一下許貞:“媽,我回來了。以後不走了。”
“好……”許貞邊哭邊笑,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在笑還是在哭。
言笙鬆開許貞,擡手給她擦了擦眼淚,笑着說:“好了,媽,我回來您怎麼還哭了啊,難道是不想我回來嗎?”
給許貞擦眼淚的時候,燈光下,言笙突然發現,許貞的滿頭黑髮中,彷彿已經有了幾根銀絲。
言笙也倏地明白過來,那時候在美國,慕安曉說的那些話了。
這讓她的心裡更加柔軟幾分。
“當然不是了……”許貞擦了擦眼淚,說。
言笙笑了笑,轉頭看向蘇尚軒。
“身體好了嗎?”蘇尚軒問她。
言笙點點頭:“早就好了,就是着了涼,感冒了,不用擔心。”
“那就好。”蘇尚軒笑了笑。
“對了,厲梟呢?”葉明澤沒看見厲梟跟着一起回來啊。
事情都解決了,厲梟去哪兒了?
厲梟……
言笙故作輕鬆的揚了揚嘴角,說:“他有些事情要忙,暫時回不來。”
“不會是你們吵架了吧?”葉明澤發現言笙臉上的笑有些勉強,疑心不會是兩人吵架了吧?“是不是厲梟那小子欺負你了?要真是這樣,你就告訴爸爸,爸爸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說着說着,葉明澤臉上便揚起一股憤怒的表情來。
許貞也一臉緊張:“真吵架了?”
言笙有些哭笑不得:“爸啊,你女兒我不欺負他就不錯了,他哪敢欺負我啊。媽,放心吧,我們沒事,你就別瞎操心了。他只是,去戰場了……這是最後一次了。”
言笙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快要聽不見了。
儘管是這樣,葉明澤蘇尚軒也能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來淡淡的擔憂,以及不安。
“戰場?”蘇尚軒皺了皺眉,“那……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個問題,言笙倒也是想知道啊。
“他沒有說。不過,應該快了吧……”
厲梟已經去了好幾天了,倒是沒有打電話回來。
應該是戰事吃緊,沒有時間吧。
但是言笙相信,厲梟一旦有空,第一時間肯定是給她打電話。
“那這次下來了,就該退役了吧?”葉明澤道。
“是最後一次了。”言笙說。
“那就好……”葉明澤點點頭,“等他回來了,就可以給你們辦辦婚禮了。”
“爸,你現在就可以準備了。”說起結婚,言笙是比葉明澤還着急。
誒,不過,等等。
葉明澤剛纔說,辦辦婚禮?
不是結婚嗎?
“爸……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言笙有些乾澀的問道。
葉明澤輕輕一笑,有些得意:“你的事情還想瞞着我,做夢吧。”
蘇尚軒也忍不住笑了:“你們領證的時候就知道了。”
蘇尚軒的讓言笙忍不住鬧了個大紅臉:“大哥你也知道了,那麼……媽是不是也……”
葉明澤沒說話,蘇尚軒笑着點頭。
許貞笑了笑:“你這丫頭,都領證了還想瞞着我們呢。”
對於言笙的事情,許貞可是一直都很關注的。
言笙翻了翻白眼:“難爲你們還一直忍着啊。”
她還以爲沒有人知道呢,原來大家都知道了啊。
虧她還覺得一直瞞着大家不好。
原來到頭來是大家瞞着她啊。
“好了,你也回房間去洗漱睡覺吧。坐了一天飛機,也該累了吧。”葉明澤笑着說。
“是,知道了……”言笙尾音拉的很長,有些懶散。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跟三人道了聲晚安後便上樓去了。
言笙回房間後,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洗頭,折騰完已經更是快凌晨了。
言笙拿着吹風,坐在椅子上吹着自己的頭髮。
吹了幾分鐘後,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很久之前,厲梟給她吹頭髮的場景了。
場面很溫馨。
兩人在說着話,輕輕笑着。
言笙彷彿還能聽見那個時候兩人的聲音呢。
聲音裡充滿着幸福的味道。
不像現在,她一個人,坐在深夜裡,回憶着那時候的事情。
哎。
言笙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落寞。
她將吹風停下來,隨後放在梳妝檯上。
言笙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子,仰頭看着天花板。
又不是沒有跟厲梟分開過。
可是每一偶那一次如同現在這樣,讓言笙的心裡這麼不安。
就好像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像……
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種感覺,十分壓抑,彷彿要把人都壓抑的心臟要爆開了一樣。
在下面的時候因爲不想葉明澤許貞和蘇尚軒擔心,纔沒露出什麼情緒來。
可是當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卻總覺得十分不舒服。
言笙擡手摁住自己心臟的位置。
那個地方,有些疼痛呢。
言笙在家睡了好幾天懶覺來倒時差後,終於在一個有太陽的天氣中滿血復活了。
咳咳,主要的原因還是慕安曉打電話約她出來。
天意還在倒時差,精神欠佳,所以言笙也沒叫天意一起,自己坐上車便去赴了慕安曉的約。
跟慕安曉約在一家茶社。
茶社裡走進去便是處處飄着茶濃郁的香味,頗有一股閒雲野鶴的氣息。
言笙被人領着去了慕安曉所在的雅間。
進門,拖鞋,然後坐在放了軟軟蒲團的桌前面,盤腿坐着。
言笙進來的時候,慕安曉正好手裡捧着一杯茶在看着院裡的那顆大樹。
因爲是冬天,所以那棵大樹上面的樹葉已經枯了,掉的只剩一些枝幹。
樹的枝幹上附着厚厚的一層雪,正被暖陽照着,開始慢慢的融化,滴着水滴。
在這個地方,恰好能將那些水滴落在地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言笙坐下來後,煩亂的心竟然也有些寧靜了。
許是言笙發出了絲絲動靜,將正在愣神的慕安曉驚醒。
她轉過頭,對言笙淡淡一笑:“你來了。”
“來了。”言笙說。
慕安曉坐回桌前,動作嫺熟的給言笙沏了杯茶:“嚐嚐看。”
言笙也沒客氣,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
脣齒留香,自有一股醇厚香味。
像是西湖龍井。
“沒想到你對這個還有研究。”言笙笑着說。
她以爲慕安曉這種性格的人也就喜歡喝喝咖啡呢。
“我爸喜歡,小時候被他逼着學的。”慕安曉說。
“叫我出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言笙將茶杯放下,注意到慕安曉眉宇間的一股陰鬱。
前幾天在機場分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
慕安曉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微微嘆了一口氣,放下茶具,才說:“我要去相親了。”
“哦……”言笙眨了眨眼睛,“也是時候了。”
言笙並不驚訝。
可以說,是在意料之中的。
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慕安曉一秒變黛玉的,也就一個凌川有這樣的本事了。
“你都不驚訝嗎?”對於言笙的淡然,慕安曉有些意外。
言笙搖頭:“不意外。意料之中。你決定回來的時候,不就是已經考慮到這些了嗎。”
慕安曉笑了笑:“還是你瞭解我啊。”
“去見過了嗎?”言笙問。
“還沒。”慕安曉小聲說,“明天會去見一面,聽說對方是個外企總裁呢。”
說着,慕安曉笑了笑:“如果看對眼了,說不定以後慕家就要併入那家外企了。”
“你沒有想過要接管慕家嗎?”言笙頓了頓,問。
慕安曉搖搖頭:“沒有。雖然我大學時候學的是經濟管理,可是對於治理公司,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點都是跟言笙很像。
“去見見吧。”言笙說,“去見見也好。”
不是都說,徹底忘記一段戀情,就要開始新一段戀情嗎。
既然慕安曉下定決心要忘記凌川了。
那麼對於她來說,開始一段新的感情,纔是最快的途徑吧。
慕安曉;“恩,我也是這樣想的。至少,我這樣做我爸媽會高興的。”
聽着慕安曉的這句話,言笙的心,沒來由有些心疼:“那你呢?”
“恩?”慕安曉一愣,擡頭,疑惑的看着言笙,“我怎麼了?”
“你的父母高興了。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在做這樣的決定之前,你是不是高興呢?”言笙問她。
慕安曉愣怔了一下,才揚了揚脣角:“我……都已經忘記了高興是什麼感覺了。”
應該說,從她愛上凌川的時候,就已經忘記了該怎麼高興了吧。
她的世界都圍着凌川去轉了。
早就忘記了曾經那麼灑脫開懷的慕安曉,去了哪裡。
“安曉……”言笙嘆道。
“不用說了。”慕安曉眼眶微微泛紅,可是沒流眼淚下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用說了……”
什麼都不用說了。
現在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那麼,我希望,你遇到的那個人,可以讓你幸福。”言笙只有這麼說了一句。
慕安曉是個好女孩。
應該只得好好對待。
只是可惜了她喜歡上凌川。
要是凌川也能喜歡她,該多好啊。
這樣,世間就少了兩個傷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