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曉站在路邊,面上浮着一抹悲切的神色。
儘管她的心裡已經決定了放棄。
可是現在,連凌川走之前最後一句話,或是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她總是覺得遺憾。
或許……老天是要把她的心裡的殘念斷的乾乾淨淨的吧。
這樣,才能讓她更好的……生活吧。
慕安曉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腿腳發麻了以後,她才跺了跺腳,然後轉身,朝酒店裡面走去。
就這樣吧。
或許不見對兩人都好。
凌川也不必再對她愧疚了。
而她也不必再對凌川抱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了吧。
這樣也很好……
慕安曉在心底對自己這麼說道。
可是她的心,卻莫名有些疼痛。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言笙看見了,說:“還有機會的。”
言笙看到慕安曉的神色便知道,肯定是沒有見到吧。
可是等到凌川回來了,兩人還是可以再見的。
慕安曉苦笑了一聲:“沒有機會了。”
“我已經決定……回國了。”
“從今以後,都不要再追着凌川的腳步了。”
慕安曉輕聲說着,擡眸,卻看見言笙有些錯愕,以及心疼的神色。
慕安曉笑了笑,說:“怎麼了?你之前,不是還叫我放棄的嗎,怎麼現在又這副表情了?”
言笙猶豫了一下,才問:“安曉,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慕安曉笑着說,“我有什麼不好的……”
她終於恢復了自由,終於把自己心上自己所強行加固的枷鎖給去了,她還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好。”
言笙上前一步,抓着慕安曉的手臂:“安曉,你不要太強迫自己了。如果實在做不到,那就別放棄了吧。”
慕安曉微微一怔:“爲什麼?你不是勸我放棄嗎?”
“是,我是勸過你。”言笙嘆了口氣,“可是我希望你放棄,是真的放棄。而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如果慕安曉只是這麼說,可是心裡卻放不下的話,那麼跟現在又有什麼區別呢?
慕安曉笑着搖搖頭:“不,我這次不是說笑的了。你知道嗎,我任性了二十幾年,現在才突然能發現,原來我的爸媽,一直都在身後,看着我,就像是我追着凌川腳步的那樣。我多希望凌川回頭來看看我,我的父母就有多希望我能陪在他們的身邊。我很久沒有給他們打過電話了。我總認爲自己應該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我錯了。”
慕安曉說着,眼角突然滾下一串淚:“我這一生,不應該只有自己的生活。甚至,我不應該只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我爸媽已經老了,他們能依靠的也只有我。這一次,我是真的放手了。回去以後,說不定還會去相親呢,嫁給一個我爸媽都希望我嫁的男人。”
這樣的結果,或許是最好的。
言笙聽着慕安曉這一席話,心裡也有些酸酸的:“你高興就好。”
但是言笙明白。
慕安曉從此以後,不會再真正的開心了。
從認識慕安曉到現在。
言笙見過無數個她,可是眼前的這一個,是距離她最遙遠的。
“我過幾天就回國了。你呢?要帶着天意一起回去嗎?”慕安曉擦了擦眼淚,然後問。
“或許吧。”言笙說,“林夕澈在美國,無論如何,我也要見她一面才行。”
“那也是。”慕安曉也想起來林夕澈,“我陪你一起吧。正好我也好久沒見過她了。”
言笙笑着點頭:“好。”
言笙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
她跟許貞說在美國這邊休養一段時間再回去。
至於葉嘉靈……
言笙讓費恩將葉嘉靈帶回了a市,要怎麼處理,那就看葉明澤。
言笙不想再看到葉嘉靈,儘管她已經死了,也還是不想看到。
無關乎恨意。
這一切終於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她總覺得不太真實。
許是之前過了太久的擔心受怕的日子吧,現在突然一下輕鬆了,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言笙給林夕澈打過電話。
林夕澈說,她還是沒有見到安子淵。
安夫人倒是見過幾次,可是對於安子淵亦或是小熊都閉口不提。
“喝什麼?”
言笙的思緒被打斷。
她漸漸回了神,看到慕安曉正拿着菜單問她。
“摩卡吧。”言笙想了想,然後說。
言笙跟林夕澈約好了地方,現在就等着林夕澈來了。
“他們安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安曉點好對服務生說了聲謝謝後,便轉頭問正在看着窗外的言笙。
雖然現在身處紐約,不過外面不也是同樣的建築風格季節氣候嗎,爲什麼言笙一坐下來就往外面看,還一副很入神的樣子。
“安家啊……”言笙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我也不清楚。等澈媽來了就知道了吧。”
說完,言笙將視線移回來,看了一眼正坐在對面吃小蛋糕的天意。
“太奇怪了……”慕安曉嘟囔了一句。“雖然是世家,不過這習慣可跟國內的差太多了。”
說的是啊。
言笙至今也還沒想到明白,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不讓林夕澈見孩子。
而且連安子淵也不能見。
還有……
安子淵到底出了什麼事?
厲梟告訴過言笙,安子淵自從除了那場意外過後就再也沒在公衆面前露過相了。
“誒,她來了。”
言笙還在沉思的時候,突然聽見身邊的慕安曉叫了一聲。
她擡頭。
慕安曉正一臉淺笑的看着門口的方向。
言笙也移過視線看去。
林夕澈正穿着一身玫紅色大衣緩緩走過來。
外面在下雪,她也沒打傘,所以她的頭上肩上都有一層薄薄的雪絨,此時因爲進了有暖氣的地方,正在慢慢融化着。
她的臉色微微蒼白,面容有些僵冷。
不過是一段時間沒見,林夕澈看起來,好像瘦了呢。
就在言笙打量着林夕澈的時候,林夕澈已經走了過來。
“言笙。”林夕澈叫了一聲,然後坐在天意的身邊。
“澈阿姨。”天意很有禮貌的叫道。
林夕澈摸了摸天意的腦袋,算是作答了他的問好。
“慕小姐。”林夕澈又看向慕安曉,然後微微一笑。
“你好。”慕安曉也回以一笑。
“最近怎麼樣?”言笙問。
林夕澈點了一份咖啡後,便將大衣圍巾脫下來,只穿着一身白色白衣,她用紙巾擦了擦額角滑下來的水珠:“就那樣啊。”
她有些不太在意的說道。
“小熊呢?”言笙繼續問。
提到小熊,林夕澈正在擦着臉的手微微一頓,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還是沒見到。”
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
林夕澈依舊是跟小熊同處一個屋檐下,去始終見不到。
言笙有些怒意:“安家到底想做什麼?憑什麼不讓你見孩子!”
林夕澈苦笑:“言笙,安家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什麼事?”慕安曉有些好奇。
林夕澈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我總是能聽見安家的人在背地裡討論安子淵,還有安夫人。”
“他們安家到底出了什麼事?”言笙皺了皺眉,雙手緊緊握着,好不容易纔將自己內心的那股憤怒忍下來。
“安家裡面的氣息一直都有些沉浮不定。”林夕澈雙手放在桌面上,微微交握着,面上有些沉重,“安子淵雖然我暫時還是沒有見到。可是至少我知道,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他出了事?”慕安曉問。“你不是還沒見到他嗎?”
雖然慕安曉也不太明白那個叫安子淵的到底是什麼身份,可是聽言笙和林夕澈說起來,似乎有些厲害。
“因爲……”林夕澈回憶了一下,“我總是能在一棟房子裡面,聽見傳來一陣陣的聲音……”
那聲音……
一開始林夕澈不知道是爲什麼。
可是後來,當她有一次看見裡面,擡出來一個雙腿被打的鮮血淋淋的人以後,她突然明白了。
那個人的腿是被人硬生生的打流血的。
可是誰會打他?
而且林夕澈一直以來聽到的那慘叫聲,看來也是那些人傳出來的。
至少,像那樣被打斷腿擡出來的人,不會只有一個。
那裡面到底住了什麼人呢?
林夕澈曾經想悄悄進去打探的。
可是還沒進門,便被人抓住了。
那個守衛告訴她,不要接近這裡。
不管林夕澈問什麼,他都只是翻來覆去的一句不要接近這裡。
後來不管林夕澈再怎麼硬闖還是偷偷的,都沒能再接近那裡了。
而林夕澈也突然明白。
爲什麼那裡不能接近。
而她又爲什麼一直以來都沒有見到安子淵了。
說不定,那個裡面的人。
就是安子淵吧。
雖然不知道安子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猜也能猜得出來,對於安子淵來說,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林夕澈也在見到安夫人的時候曾經問過她。
安子淵在哪,她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小熊。
可是安夫人對於她的回答,始終都只有一句,無可奉告。
“所以那個怪人就是安子淵?”慕安曉聽了,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