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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葉開來說,一早上的時間是短暫的,但對疲憊不堪的禁衛軍將士而言,這短暫的一晚上加一上午的休息時間,簡直貴的像金子一樣,粘稠的可以和枯燥乏味的思想政治課相媲美。
儘管心事重重,但在一波接着一波的疲累侵擾下,孫傳芳還是在後半夜沉沉睡去,直到早上九點多鐘才突然醒來,一夜無夢,幾年的軍旅生涯,這樣長的睡眠時間絕無僅有,當看到手錶裡的羅馬9時,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由此可見,他之前的神經緊張到了何種地步,從牀上坐起來,孫傳芳什麼有沒有幹,而是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幕幕,小的某個細節都沒有錯過,每一個決定他都再次推敲了一番,之後緩緩地嘆了一口氣,表面上說一點也不慌亂,將勝負看的風輕雲淡,那絕對是假的。
相同的情況也出現在另一方指揮官的身上,不同的是,楊宇霆是在寫完戰地日誌後才安然躺在牀上,他的心境更加平和,不久前他已經得到了上級的消息,這次演習藍方的損失小於紅方,戰術上也取得了一定優勢,從單純的字面數據上看,勝利似乎更傾向於他們。
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立馬睡下,閉上眼遲遲無法進屋睡眠的狀態,不過相對於孫傳芳的琢磨不定,他的輾轉反側就有些遺憾的味道在裡面,他堅信只要再給他足夠的時間,哪怕只有一個小時,等到被圍困的紅軍部隊意志崩潰失去抵抗能力,或者乾脆被盡數全殲,這次的勝利將會更爲明顯些。
楊宇霆想了想,入睡之前還滿意歡喜的以爲,他的想法應該和那位把控一切的演戲指揮官差的不會太遠。
上級的各懷心思似乎也影響到了普通士兵,當然他們沒有指揮官們想的那麼深,大人物的考慮思路和他們是截然不同的,不管哪一方佔據了優勢,紅藍雙方的士兵都被這一次的魔鬼般訓練折磨的心力憔悴,經歷過這種訓練洗禮的他們還會將勝負看得這麼深嗎?
所以,第二天中午,當午飯時間到來時,餐廳裡士兵們三五成羣的坐在一起,相互攀談着,臉上略帶輕鬆,而話題始終離不開這次的演習經歷,當然在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即將到來的獎懲大會,作爲這次期中考覈的最後一個環節,他是一切成果的驗金石,士兵們自然滿心期待。
這次獎懲大會之所以炒熱,還有一個不容忽然的原因,聽說在這次大會上,除了會公佈獲勝的紅藍一方,還會對獲勝的部隊和表現出色的個人頒發軍功章,所以還沒開始,這次的大會在普通士兵口中就換了一個更直接的名字,授勳大會。
而一聽到授勳兩個字,相信沒有人會再安然的坐在板凳上,授勳之所以有這麼大的轟動力,得益於禁衛軍成立之初,葉開提出的軍銜制,以及軍人的升遷要和軍功掛鉤的說法,單純且唯一。
這一源於西方的軍人等級觀,在當時中國還尚屬首次,對大多人而言更是新鮮的,不過當這一制度隨着練兵章程下達給禁衛軍各標各營後,這套規則瞬間就深入人心。
舊軍隊的那套**不堪的等級觀在這裡完全不奏效,身份,地位,待遇,這一切只取決於軍人榮譽的唯一象徵。
軍銜
禁衛軍中大多數人都是農家子弟或者有點文化的知識分子,例如秀才舉人等等,滿漢兼有,1904年科舉制的廢除使他們不少人喪失了向上攀登的孔道,而在同一年變更旗籍政策的出臺,對於滿人來說更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八旗制度的日漸解體意味着他們不再享有某些特權,幾百年的不勞而獲豢養成的扭曲貴族心態一朝不復存在,沒有一技之長的他們活的連普通漢人都不如,一時間趴在皇城根乞討的滿人不計其數,千篇一律的爛煙鬼模樣悽慘至極。
知道這些,也就不難理解爲何清朝覆滅之際,大多數滿人無動於衷,而歷史上以滿人爲主的禁衛軍則乾脆倒向了民國政府,他們不會因爲所謂的本族理想而丟掉手中現有的東西,現實與利益,永遠纔是普通人思考的第一步。
所以,葉開提出的軍銜制,無疑給所有鬱郁不志的人重新指明瞭一個方向,除了科舉和出身,他們的升遷還有一個全新的渠道,軍官,軍銜制下的軍官。
跟舊軍制截然不同,葉開理想中的軍銜制度有兩個最基本的出發點,一,軍官只能來源於軍人,二,軍銜只來源於軍功,這是軍隊素質化和專業化的根部保證,只有這樣,才能斷絕門閥制度下那堵也堵不上的人事空子。
軍人只能是純粹的軍人,應付戰爭纔是他們天職。
所以,在軍銜制思潮的影響下,禁衛軍人人都爭拿軍功,軍功最基本的體現就是軍功章,這次的實戰演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當然這跟演習獲勝也有很大關係,如果你是演習失敗的一方,獲得勳章的機率雖然不是說沒有,但機率總歸小一些。
誰纔是演習的贏家,紅藍雙方各執一詞,而勝負關係越不明朗,談資自然越多,但對於一手主導這次實兵演練的葉開來說,勝負手已經在他的心中,或者更爲清楚的說,在他手中的那份大會獎罰名單中。
下午二點二十分,檢閱場,旌旗飄揚,雨在昨夜就停了,天氣出奇的好。
一萬二千五百八十三名禁衛軍士兵全部到場,面容飽滿,目光炯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屹立不倒的感覺。一系列的變化顯示他們不再是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而是一個肩負榮譽與使命的軍人,這是一種微妙卻事實存在的蛻變。
“諸位將士!”
大會開始,葉開發言,望着整齊的隊伍,他說出了第一句話。
“演習已經能夠結束,但既然是實兵演練,紅藍對壘,自然要分出個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