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滿完成和談任務後,葉開做爲頭號功臣,自然受到了朝廷的熱烈嘉獎,除了口頭上的大加讚賞外,一系列的物質獎勵也列在其中,包括賞賜東珠,紫綬貂衣,以及紫禁城騎馬的榮譽。
朝廷的動作還算迅速,第二天,和談的消息就被原封不動的披露在了《大清官報》上,諸如資政院何時召開,赦免康梁這樣的重大事件都在其中,作爲清朝的官方報紙,這樣的公開議政實屬罕見,所以,報紙一經發行,不僅京城各大報刊紛紛轉載,就連普通民衆也加入了搶購的行列,而作爲代表朝廷和談的準一品大員,葉開自然萬衆矚目。
輿論的風口越刮越烈,各種傳言也紛紛冒了出來,什麼“良弼雖出身行伍,卻又文臣之姿,上下相談甚歡”,“和談之所以成,全賴良公斡旋”等等,同時葉開護理天津的舊事又開始在京城盛行,在公衆媒體面前,一個有能力,思想開明,性格果斷,又同情百姓的標籤徹徹底底貼在了葉開的腦門上。
隨着名氣的爆炸式增長,葉開的府門也開始陸續有人拜訪,不少人投書自薦,希望能在他那兒得着個一官半職,不過,他們得到的回覆一概是婉拒,在政治格局即將洗牌的關鍵時刻,葉開完全沒有功夫理會他們。
既平息了一場失控的政治上訪,又在公衆面前贏得了一個好名聲,葉開無疑是這次請願運動最大的獲益人,但平心而論,他的內心多少有些酸澀,整個帝國都處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而高層與底層孩還在互相猜疑的狀態中,深陷於內耗的泥沼,相比於同一時期的日本,君民衆志成城,團結一心,簡直有天壤之別,難道中國人真的有內鬥劣根性?失了瘋的野馬固然需要套上一個繮繩,但時間確實所剩無幾了。
不管怎麼說,他終於爲沸騰的社會贏得了短暫的喘息期,離資政院正式開院還有一個月,這段時間內,鬧騰了幾個月的京城終於平靜了下來,藉着這次難得喘息之機,葉開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專心好處理手頭的麻煩。
和談結束之後,葉開回到了憲政編修館,將談判的結果第一時間告訴給了楊度,很明顯,他這麼做就是給楊度提個醒:我已經辦到了,你答應的事也該兌現了吧,後者領會了他這層意思,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幾天好,楊度拿着這份擬好的《遊行集會法草案》找到了葉開。
“好好好,皙子不愧是法學大家,這擬定法律條文真是信手拈來。”
葉開捏着下巴誇讚道,這份草案上的內容很合他的心意,甚至有一些內容還是葉開之前不曾想到的,語言潤色也恰到好處,總之有了葉開提出的那三條原則,核心內容怎麼也不會跑出這個圈子。
“過獎了,良公言而有信,在下也要投桃報李呀。”楊度謙虛的說道,看來葉開的和談之舉倒很能爲他加分。
葉開笑了笑,把這份草案收好,問了一個不太正式的問題。
“皙子,朝廷既然要赦免康梁,那把梁啓超招到憲政編修館來,你覺得怎麼樣?”
葉開輕飄飄的問話,卻讓落入耳中的楊度瞬間愣住了,微瞪着眼,似不敢相信。
“良公...你是說要把樑卓如...招到咱們憲政編修館來?”
葉開很肯定的點頭,“樑卓如有經天緯地之才,這樣的人不能爲國所用,那真是滄海遺珠,暴殄天物,本官就敬佩這樣的人,像勞乃宣迂這樣腐守舊之人,本官倒看不上眼。”
對於梁啓超這樣的人葉開還是很佩服,要文才有文才,有恆心有恆心,並且思想也不落伍,葉開倒有心結識,至於他那個老師,康跑跑,人品太差,就算了。
“不過...”葉開猶豫了一下,望了望還在發愣的楊度,“聽聞樑卓如素來有氣節,和他那個老師截然不同,本官恐怕他不肯入朝爲官啊。”
“大人不用擔心,在下和卓如兄交往深厚,定能說服他歸國。”
“哦?當真?”葉開當然知道楊度和梁啓超的私人關係,依然作出一臉驚訝的樣子,“如此,甚好甚好,這樣以來,我朝又得一賢才,咱們憲政編修館人才濟濟,這立憲政體如何不成。”
“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皙子,勞煩你跑一趟了,咱們要行憲不能沒有這樣的人。”
葉開拍板,再次叮囑,楊度當然拍着胸脯答應了下來,如果真的能把梁啓超招入麾下,憲政編修館這塊牌子的含金量無疑更足了。
處理完這件事,葉開沒有鬆下一口氣,馬不停蹄的跑進宮,等着面見載灃。
“這是臣草擬的《遊行集會法》,臣奏請攝政極速頒佈,以消弭民間隨意請願之亂。”
這份草案的奏摺已經在載灃手裡了,他翻看了兩眼,之後放在了一邊,說實話這份奏摺裡的內容他看不太懂,不過,對“請願應有序”“遊行不得擾民”這些字眼倒大感興趣。
而這,正是他開給載灃對的一副應急藥。
“這就你說的依法治國吧?”載灃最近對這個詞可念念不忘。
葉開心中微微一笑,轉而鄭重道:“回攝政王話,正是此理,這是依法治國的第一步,往後還有更多的法律要擬出,法律不但要頒佈,更要執行下去,這樣才能在萬民中有信服力。”
載灃點了點頭,深以爲然,“本王知道了,你放開手做,但凡是能救國於危亡中的,本王都支持。”
眼前這個人給與了他最高信任。
葉開低頭謝恩,在他的矚目中,載灃揮動筆桿,用硃筆在上面寫了兩個醒目的大字,“即辦”,
“良弼,和談的事你辦的好,本王都記的。“
不知從哪冒了一句,載灃說完,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
葉開一路躬身退後,走出崇德殿大門才挺直了腰桿,接下來,他要去做一件擱置許久的事,或許這件事並不太好辦,甚至帶有一定的風險性,不過有了手裡面的這部《遊行集會法》,風險已經降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