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清晨時分,仍然沒有沈才華和皺皮女嬰的任何下落,大家心急如焚,早餐都沒有胃口吃。
“我先去找一下九龍城寨客家寮吧。”吳道明起身說道。
寒生想了想,沉吟道:“陽公老僧應該已經到那兒了,現在我們把他女兒弄丟了,恐怕會有些麻煩,我必須當面向陽公解釋清楚。”
“我陪你去。”劉今墨說道。
寒生望了望劉今墨,對他說:“不,你留在家裡,萬一有個什麼事兒,其他人都沒有多少江湖經驗。”
“我也要去。”殘兒堅定的說道。
最後定下來,吳道明、寒生、殘兒和妮卡前往客家寮,其餘人等在家裡。
吳道明在別墅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四個人隨即乘車下山。
吳道明注意觀察着,後視鏡中又出現了一輛尾隨的車輛,這次不是日本大發車,而是一輛白色的福特,一直到了中環,那輛車仍舊死死的咬住在後面。
吳道明叫出租車司機停靠到馬路邊上的一個電話亭前,自己單獨下車給周警司掛了個電話。
“周警司,怎麼說話不算數?你的手下還開車盯在我的屁股後面。”吳道明不滿意的說道。
“根本不可能啊,我早已經叫何探長撤了呀?你說說是個什麼樣子的車?”周警司委屈的說道。
“白色福特,我的車是輛紅色出租車。”吳道明將自己乘坐的這輛的士車牌號碼告訴了周警司,白色福特停在數十米開外,看不清車號。
“我立刻處理,對了,上次說的那件事兒考慮好了麼?”周警司關切地問道。
“你安排見面吧。”吳道明掛斷了電話。
吳道明上了出租車,向九龍城方向而去,白色福特車又尾隨在了後面。
此刻,正在九龍旺角一帶查案的何天豪探長接到了總檯的呼叫,他抓起車上的無線話筒,裡面傳來了周警司的聲音。
“不是我們警方的人。”何天豪肯定的說道。
“截下來,搞清楚是哪路人馬。”周警司命令道。
“是,長官。”何天豪轉換頻道,召集巡邏警車攔截那輛白色的福特車。
紅磡海底隧道北段紅磡出口收費站處,白色的福特車被攔截了下來。
車內坐着兩個年輕人,不滿意的搖下車窗,說道:“幹什麼,阿sir?”
何天豪探長打量着兩個爛仔,不耐煩地對巡警吩咐說道:“帶回七號差館。”
兩個傢伙被押上了警車,隧道口的一輛清障車拖起白色福特車一起返回了位於港島西營盤的西區警署。
吳道明從後視鏡中看見了白色福特車被警察攔停了,心中嘿嘿冷笑了兩聲。
吳道明一行走進了九龍城寨,他注意看了下,那個測字相士依舊沒有出攤。他攔住幾位路人打聽客家寮,最後終於有人指點了路徑,沒費多大事兒,他們就找到了生長着那幾株粗大香樟樹的院落。
吳道明上前按響了門鈴。
“找誰?”鐵門裡傳來了一個男人渾厚死板的聲音。
“請問,這是客家寮麼?”吳道明客氣地問道。
“找誰?”裡面的人還是那句話。
“是陽公老僧約我們來的。”寒生聽着着急,索性直接道破得好。
“什麼陽公陰公的,沒聽說,你們是誰?”那人一雙深邃的眼睛在鐵門上的小窗口裡盯着他們。
“我叫寒生,從江西來的。”寒生說道。
“等着,我問問別人有沒有知道的。”小鐵窗“砰”的地一聲關上了。
過了片刻,大鐵門從裡面“咣噹”一聲打開了,陽公似笑非笑的站在了面前……
“寒生,請進來吧,咦,劉今墨沒有來麼?”陽公最後看到了妮卡,心中不禁一愣,那湘西老叟不知道是否也來了?
陽公帶着他們直接走入了正房,沿着樓梯下去到了地下室。
地下大廳裡燈火輝煌,正中央的太師椅裡盤腿大坐着老陰婆,手中一根大煙袋,陰鷙的目光冷冰冰的投射過來。
身後暗道門關上了,吳道明心中有點忐忑不安起來,如此隱秘的地下暗道,輕而易舉的就讓四個人隨便進來了,恐怕就不容易出得去了。
“你們用過早餐了麼,那邊還剩了些美味的人腦,要不要嚐嚐?”陽公手指着牆邊餐桌上的阿枝打開的頭顱,客氣地說道。
寒生等人的目光朝牆邊望去,看到了阿枝,身子跪在了桌下,脖子卡在了桌面上,面目表情呆滯,空洞的眼神瞅着這邊,腦瓜頂已經掀開,裡面白花花的大腦已經吃去了一半。
衆人一陣噁心欲嘔,不敢再看,這陽公和老陰婆簡直就是個冷血變態狂。
寒生一點都不想再呆下去了,他面向陽公老僧,坦然說道:“陽公老僧,你的女兒我採用了陰陽顛倒之術治療,將其任脈與沈才華的督脈綁在了一起,需要七天便可痊癒,但是昨天晚上,男嬰沈才華的母親突然去世,對孩子產生了強力的刺激,那孩子揹着你的女兒一起不見了,我們正在尋找,估計還在半山上,走不遠的。另外,我們發現了一清的屍體,請你們告訴我明月的下落。”寒生瞟了老陰婆一眼。
陽公嘿嘿接連乾笑了數聲,說道:“我女兒還在半山上?開什麼玩笑?他們凌晨的時候還在我這兒呢,睡了一覺就跑了,難道不是你們裡應外合布的局麼?”
吳道明不解的問道:“你說什麼?你女兒凌晨時在你這兒?這怎麼可能?半山到這裡,隔着一條維多利亞海灣呢,過了大半個香港了。”
“別裝蒜了,那嬰兒一點點大,沒有知情人的幫助和接應,如何能夠從這地下逃出去?阿枝是會武功的,沒有高手進來,她的脖子上的血管怎會輕易被掐斷?難道是幾個月大的嬰兒乾的麼?”陽公反問道。
吳道明急切的說道:“當然是嬰兒自己乾的,你們有沒有看這幾天的新聞?港島半山大猩猩傑弗和警務處長家的獵狼犬巨人相繼被殺,傷口都在脖子上,咬斷了頸動脈,案發地點距我家咫尺之遙,都是沈才華來了之後發生的。我想明白了,肯定是你們在半山別墅附近擄走嬰兒,帶到了客家寮,不料凌晨嬰兒咬死了那個叫做阿枝的女人,逃出了這個地方。陽公,事不宜遲,我們此刻必須要同心協力儘快找到他們,否則,他們是會出危險的。”他想,必須設法儘快離開這地下室,本以爲女嬰在手可以安全些,看來還是太大意了。
“別在那兒自作聰明瞭,也不動動腦子,進來了還想出去麼?這樣蠢的腦子,估計也不會好吃到哪裡去。”坐在太師椅中的老陰婆突然發話道,聲音古里古怪。
吳道明臉色蒼白:“你們想怎樣?”
陽公眼睛瞥了一眼妮卡,看其視若無物的表情,心裡疑惑不定,湘西老叟若是也來了,事情恐怕不容易搞定。
寒生毫不畏懼,目光直視老陰婆,平靜的說道:“你就是‘香江一支花’老陰婆吧,我問你,你把明月怎麼樣了?”
老陰婆菸袋鍋一指側面的一個房門,陰聲桀笑道:“我那個美貌徒兒麼?喏,就在那邊的耳房裡躺着呢,你們去道個別吧。”
寒生順着老陰婆所指的方向望過去,那兒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門,此刻,殘兒早已衝向並拉開那扇木門,一頭鑽進去……
寒生等人也隨即跟了進去。
綠熒熒的光線照射在屋子中央的一個木臺上,上面躺着一個人,身穿藍色勞動布工作服,腳套一雙黃色解放膠鞋,寒生等人認出來了,那人正是明月,身上穿的是一清師傅最後離開時的裝束。
簡樸的衣服遮掩不住明月優美的曲線,高聳的乳峰,平坦的腹部和那修長的雙腿,她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披在 了眼瞼上,肌膚如凝脂,純潔似蓮花。
殘兒癡癡的望着她,淚水汨汨流下。
“她死了麼?”殘兒嗚咽着聲音問道。
寒生上前伸出手指,切按在明月的手腕三關上,浮中沉三取其脈而不得,“沒有脈象。”他說道,隨後面現欣慰之色。
吳道明似有不解道:“寒生,因何面露喜色?”
寒生解釋道:“明月既能脫離一清肉體,不再依賴宿主,說明老陰婆已經給她使用了‘閹人覃’,令她返回了中陰身,據說‘陰陽覃’中的陽覃可以催醒中陰身,所以送了一口氣。”
“看來你懂的還不少嘛,連祝由術也知道。”客廳裡傳來老陰婆陰陽怪氣的聲音。
寒生從懷中掏出陰陽尺,輕輕撥開明月的嘴脣,將尺子放下去,然後吩咐道:“你們注意看着刻度。”說罷走出房間,來到了大廳裡。
“老陰婆,你既然已經恢復了明月的中陰身,爲何不索性治癒她?”寒生站在老陰婆面前平靜的說道。
老陰婆眼睛直視着寒生,口中陰笑道:“單靠陰陽覃是不行的。”
“那還需要什麼?”寒生問道。
“需要什麼?施行喚醒中陰身的祝由術,還需要一個肯爲她獻身的真童子,我已經尋找了數日而不得。”老陰婆說道。
“童子,年輕的男孩子不是有很多麼?”寒生有些不理解。
老陰婆發出了一陣淫笑,道:“哪裡還能再找到真童子了?告訴你吧,在香港要想找到一個已發育成熟的處男,簡直如同大海撈針,難如登天呢。奶奶瞧你的摸樣,眉緊而不散,手臂肉骨未分家,倒還真的是個童子哩。”
寒生臉上微微一紅,說道:“難道也要用陰陽媾和的方法麼?”
老陰婆越發笑了:“陰陽媾和,哪有這等的美事?陽覃的藥力需童子純陽精血爲引方可使用,然後這位獻身的童子就會精絕身亡,發生屍變,成爲殭屍或是血屍什麼的了。”
“如何取純陽精血?”寒生接着問道,這大概已經是極高深的祝由科巫術了。
“當然是用鋒利的快刀了。”老陰婆回答說道。
寒生想了想,說道:“世上醫術流派甚多,一定有不傷人而催醒中陰身的另類療法,天門山鬼谷洞的湘西老叟就曾以陰陽媾和之術治癒過肉屍。”
“哼,”老陰婆嗤之以鼻,然後說道,“你說的方法,那肉屍非得處子之身不可,可是明月已經不是了。”
寒生心道,哦,原來那黃家公子早已經玷污了明月,可憐的明月最後還是爲黃家所害。
“那你願不願意犧牲自己來救明月一命呢?”老陰婆陰鷙的目光直視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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