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我想去醫院。”曾語柔在被“禁足”在古華名庭十多天之後,終於是忍不住想要讓阿九同意自己出去。
阿九剛剛看着醫生給曾語柔換好藥,她現在還不適合出去,而且覃梓霖也沒有說過他可以出去。
“曾小姐,你還是好好的在家休養吧,等到少爺回來再說。”阿九依舊是面色淡定的說着,曾語柔就沒有見過他別的表情。
“可是你們家少爺已經十多天沒有回來了,說不定他早就忘記這裡還住着一個人了,我只是想要去醫院看看我媽媽,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再不然,你跟着我也可以。”
“這……”因爲覃梓霖態度不明白的情況下,阿九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待曾語柔,所以他是儘量不要和曾語柔說話,免得讓覃梓霖不開心,現在曾語柔主動提的要求,又聯繫不上覃梓霖,他也無法下決定。
“求你了,我又不會逃跑,我就是去看看我媽媽,你也知道的,上次她都差點……”曾語柔差點就是淚眼婆娑的求阿九了,她擔心母親不假,另外一方面是真的在古華名庭裡面住的快要長黴了,再不出去她自己都覺得要與世隔絕了。
阿九有些動容,想想只是去看她的母親,也不會出現什麼差錯,何況他們那麼多人看着,能出什麼事,也算是他們保護不力了。
“我們,快去快回。”阿九心一沉,想着覃梓霖在的話,說不定也是會同意曾語柔的請求。
覃梓霖雖然臉上表現出對曾語柔冷冰冰的態度,但是從他一貫的處事風格來看,他對她已經算是上心了,所以這點小要求,也是會答應的。
“謝謝你,阿九!”要不是現在曾語柔腳不方便,一定高興的跳起來,能夠去見見母親,實在是她心中最開心的事情了。
隨後,阿九給曾語柔拿來了一個輪椅,雖然她一再強調自己可以用柺杖,也不會像用輪椅這樣顯得很無助,但是阿九已經答應了讓她出去,別的事情都不會再退步。
曾語柔也只能妥協,不過能夠出古華名庭,已經是讓曾語柔很興奮的一件事,十多天都被關在一個地方,雖然是養傷,但是也挺鬱悶的。
她坐在後座上,阿九坐在副駕上,他們這輛車的前後,各跟了一輛黑色轎車,剛纔出來的時候,曾語柔也被這樣的陣仗嚇到了,她從小到大也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保護。
所以,她就不得不奇怪,是不是那次綁架的案子犯人還沒有抓到,所以她才被禁足在古華名庭,纔會在出行的時候有這麼多人跟着。
“阿九,上次的綁架案,後面怎麼樣了?”其實曾語柔也只是覺得無聊問問阿九,之前她和阿九說話,問三句他能回答一句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果不其然,阿九這時候在副駕上面安靜的坐着,好像是沒有聽到曾語柔的話一樣,她心中暗自腹誹,果然和他少爺一樣。
“那你家少爺去了什麼地方啊,十多天鬥沒有回來?”想到了覃梓霖,曾語柔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
問出來之後,曾語柔才發現,自己這是在關心覃梓霖的去向嗎?
不,不可能,只是因爲順口的原因說了這句話!
“少爺出差去了,歸期不定。”沒想到,阿九回答了這個問題,那個語氣就好像是在回答少爺的女朋友的問題一樣。
這讓曾語柔覺得渾身不舒服……他已經和曾寶珠結婚了,她現在想着他是那麼的不合適,是那麼的又被盜的。
想起曾家,曾語柔忽然間又心跳加快,以前是想起他們都覺得憎恨,可是自從從母親那邊知道曾明輝不是自己的父親之後,她對曾家也沒有那麼的恨了,莫名的,她還有些感激曾明輝。
如果不是曾明輝,她和母親的這些年,恐怕是更加的困難,至少之前母親的病還能夠有錢去支付醫療費,她還有書去讀。
思及此,曾語柔覺得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爲,就是恩將仇報,就算是不回報曾明輝的養育之恩,也不能這樣幫着覃梓霖來對付他們吧……
曾寶珠和姚依雲是有可恨之處,可是那些恨,全部來自於她們誤以爲母親和曾語柔破壞了她們的家庭。
“曾小姐,到了。”就在曾語柔深思的時候,車子已經平穩的停在了醫院門口,阿九也已經給曾語柔打開了車門。
她微微一怔,有些茫然的看了阿九一眼,纔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阿九的手臂上,藉助他的力量從車內出來,坐在了輪椅上。
“阿九,不要讓那麼多人進去吧,有些……太誇張了。”曾語柔看着車邊那將近十個的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越看越覺得一進去會被醫生給轟出來。
阿九也沒有應,只是吩咐了兩個人在大門口等着,兩個人在後門口守着,再兩個人在車上,剩下的四個人跟他們一起上去。
四個人也是挺大陣仗的,不過見阿九好像已經不會再讓步的樣子,曾語柔也知道了適可而止,就由着阿九推自己到樓上去見母親。
因爲之前一直在古華名庭,手機也不在身邊,醫院關於母親的情況沒辦法告知曾語柔,她今天到了醫院才知道母親這些天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按照醫生的話來說,病人現在完全是在拖時間,每多一分鐘,就是增加病人多一分鐘的痛苦。
得知這個消息的曾語柔無力的坐在輪椅上,雖然她事先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可是真的聽到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防護能力,還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硬。
“醫生,是不是現在把她身上的呼吸器拔掉,她就……”曾語柔雙手緊緊的握住輪椅的扶手,後面的話她始終也無法說出口。
醫生看了曾語柔一眼,她現在坐在輪椅上,好像也是受了傷的樣子,再看她身邊跟的人,他們個個面無表情的,讓醫生也覺得有些招惹不起。
“是的,只要撤了呼吸器,病人就會慢慢失去意識。”醫生也是覺得很同情曾語柔,“但是,這樣病人會少受很多痛苦,你是病人家屬,好好考慮吧!”
曾語柔看着醫生,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從來沒想過母親會離自己而去,她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唯有母親與自己相依爲命,現在母親也要離她而去,她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曾語柔垂下臉,她不想讓人看到她絕望的臉龐。
“去吧,有什麼需要可以叫我們。”說完,醫生就離開了病房外。
阿九也沒有意識到來到醫院就是聽到這樣的消息,他可以感覺到曾語柔身上散發出來的絕望的氣息,他讓那四個保鏢站的再稍微遠一些,自己將曾語柔推到病房裡面去。
“曾小姐,有什麼事的話,叫我一聲,我就在外面。”阿九對着曾語柔的背影,輕聲的說道。
曾語柔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她這時候眼中只有躺在病牀上的,瘦骨嶙峋的母親。
她聽到背後輕輕地關門聲,她就知道房間裡面只剩下她和母親兩個人,
也許是母女之間的心靈感應,在曾語柔將手放在母親的手上的時候,她微微的睜開了眼睛,但是她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焦距,她可能也知道自己已經在了彌留之際。
“媽媽,是我,小柔。”曾語柔試圖從輪椅上起來,但是一隻腿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將身子往前探一些,努力的讓母親看到自己的臉。
母親似乎聽到了“小柔”兩個字之後表情有一些變化,她的嘴跟着唸了這兩個字。
“媽媽?”曾語柔想要湊近去一些,聽到母親究竟想要說什麼,可是忽然間,母親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那是一個常年躺在牀上的病人不應該有的力量。
她一定是要說什麼……
“找到……找到他……”她艱難的說了這幾個字,因爲帶着呼吸器的原因,這讓曾語柔聽不清楚,而就在她準備湊近一些的時候,病牀旁邊的儀器忽然間無徵兆的響了起來。
曾語柔慌亂的看了儀器一眼,上面心跳血壓各種指標都在忽上忽下,牀上的母親也是昏迷了過去,這場變故就在眨眼之間。
“阿九——”曾語柔轉過身衝着門外的人叫了一聲,阿九立刻衝了進來,看到這個場景,立刻讓外面的人去叫了醫生,她便被推到一邊,不阻礙醫生的搶救。
但是醫生進來了之後,看到這個場景,對曾語柔搖了搖頭,表示迴天乏力。
她壓抑在心中的情緒一下子就噴涌而出,她無法相信母親就這樣離開她!
“不,不可能的……媽媽不會不要我的……不會的……”曾語柔搖着頭看着牀上已經被撤下了呼吸器和各種儀器的母親,她剛剛看到,她的心跳已經歸於一條直線。
“曾小姐,節哀順變。”阿九沉聲對曾語柔說道,他看着醫生給曾語柔的母親蓋上白布,靜靜的退出了病房,看到曾語柔從剛開始的奔潰到後來的平靜的坐在母親身邊,什麼都不說。
她,終於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