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便跑,不容他們反應過來,無論喬金平在身後如何喊我名字,我雙耳就像失聰了一般,不斷往前跑,只要往前跑,就能夠將背後這噁心的一切通通拋掉。
等我衝到臥室的時候,喬金平正好從樓梯口匆匆趕來,我將門房門死死一關,喬金平在外面放肆敲門,他聲音裡面滿是焦急,他說:“楊卿卿!你開門!你聽我解釋!”
我捂着耳朵,放聲大哭,身體死死靠着那扇門,這樣的哭聲,是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纔有,無論多少次夢中的女人拿着打火機,將自己點燃,化成一灘灰燼,我始終都是麻木的站在她身邊,聽着她被烈火焚燒痛苦嚎叫着一聲一聲慘叫。
而這一次,我是徹底失去了理智,什麼都沒有管,只是緊緊的將門關住,門外邊是喬金平的敲門聲,他的吶喊聲,他一句一句請聽我解釋的聲音。
可怎麼可能,這些事情很明瞭,我不是真正的傻子,我沒瞎,他們之間曖昧,根本不是他們之間的關係該有的。
我捂着耳朵,在門的這邊嚎啕大哭,我說:“喬金平!你讓我噁心!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喬金平在門外敲了很長時間的門,我聽見婆婆上樓的聲音,在外面尖聲問着我又發什麼瘋,喬金平始終都是不發一言,婆婆問了喬金平很多次,都問不出結果,最後在外面狠狠罵着說:“楊卿卿!你把我們喬家鬧得這樣不安寧!你到底要幹什麼!我們喬家到底有什麼對不住你!讓你大半夜在這裡大吵大鬧?!”
在喬家忍受了這麼久,到底能是爲了什麼,在喬家忍受婆婆的刁難這麼久,到底是爲什麼,還不都是爲了這個家,可今天這個家卻毀在了剛纔,我所有忍受到現在來看,不過是一場可笑的自以爲是,我以爲喬金平雖然脾氣暴躁,但他始終是明白我對他的感情的,我以爲他雖然不愛我,但至少不是厭惡,現在我才明白,他不和我離婚的原因,並不是對我還有感情,而是因爲我曾經爲他流過孩子。
如果這個孩子是他對我的內疚,那我對他這麼多年的付出和努力現在有算什麼?我的婚姻居然是靠內疚在維持。
我想到就覺得可笑,婆婆還在外面尖聲罵我,她說:“楊卿卿!你要是再不給我開門!你就給我從這個家滾出去!永遠的滾出去!”
這樣的話,我從十七歲聽到二十歲,幾年的光陰,彈指便過。
我哭到嗓子徹底沒聲了,擦了擦眼淚依着門站了起來,將門拉開,喬金平正抱着腦袋蹲在那裡,婆婆精神抖擻指着頹廢的喬金平罵道:“平時怎
麼就沒見你這麼窩囊?你看看她現在是怎麼樣的做法,每天就只知道擺臉色給我們看,真當我們喬家欠她的?如果是我,我非得衝上去給她幾耳光不可,小性子太重了!金平,金平,你到底有沒有聽你媽在說話?”
喬金平順着門口的光線看了過來,我站在他面前,我沒有看她,而是望着婆婆,婆婆本來還在教喬金平怎麼對付我,看到我出來了,臉色忽然一變,伸出手就要來打我,喬金平一把架住了他媽,他說:“媽!這裡沒你事情!你給我回房間睡覺!”
婆婆反手給了喬金平一巴掌,她喘着氣說:“什麼叫不關我的事情!既然你是我兒子,她是我媳婦!今天這件事情我就有權利管!喬金平!你怎麼那麼沒用只知道幫着外人來對付你媽!今天這件事情如果不弄清楚!你別想讓我睡覺!”
喬金平被他媽一巴掌扇得臉頰通紅,他的不依不饒讓他感到特別煩躁,大概真的急了,忽然將他媽狠狠一推,大聲吼了一句:“媽!”
婆婆被他推得往後踉蹌幾步,手扶住樓梯扶手纔將身體給穩住,被喬金平這大聲一吼,立馬就鎮住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她大概沒想到一向聽她話的兒子,居然有一天會什麼都不顧公然和她叫板,就連我也沒想到,以前喬金平的母親無論怎麼刁難我,喬金平卻總是視而不見,可今天他爲了我連他媽都敢推,真是稀罕事情啊。
我站在門口看着這可笑的一幕,笑着笑着,真的笑出了眼淚,喬金平的母親看向我,厲聲問我爲什麼。
我還是笑,笑到自己覺得肚子疼了,才停下來,我說:“婆婆,我們都是傻子。”
喬金平的母親板着臉問:“你什麼意思!”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喬金平,他雙手握拳,臉色變得煞白,我說:“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子其實還是我,我們都被他們騙了。”
喬金平的母親並不傻,相反,她很聰明,比任何人都聰明,她皺着眉在那細細思索了我這句話,忽然側過臉看向她兒子喬金平,忽然意識到什麼,站樓梯上往客廳裡面環顧了一圈,厲聲問:“蕊蕊呢!他不是和金平一道出去的嗎?!她去哪裡了!”
喬金平忽然在所有人驚訝中,雙膝跪地,整個人跪在了我面前,他雙眼通紅跪在我面前,聲音嘶啞的說:“我混蛋,這麼多年來是我喬金平對不起你,卿卿,原諒我這一次,以後,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我看着這個跪在我身下的男人,忽然間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可笑,有一天,他也需要跪在一個他滿是不屑的女人面前,誰都沒有料到之後
的我們會變成這樣。
我笑着問:“喬金平,這麼多年,我在心裡到底是什麼?”
他跪在我面前,低着有頭,我看不見他表情,只感覺跪在我面前的他就好像一座山,他想了很久,一直都沒有回答我,其實答案我早已經知道,終究還是不甘心。
婆婆被喬金平雙膝跪下這一幕嚇得愣住了,完全沒有心情再來質問,而是顫着着手,佝僂着腰站在喬金平面前:“兒子,你告訴我,這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
喬金平只是反覆一句:“媽,您別再問了,這是我和卿卿之間的事情,和您沒關係。”
婆婆大概也是明白問喬金平是問不出什麼,從他面前直起腰站了起來,冷笑了一聲,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往樓下緩緩離開了。
當臥室房門口只剩下我和喬金平兩個人的時候,我們都沒說話,像是任由這氣氛沉默下去,我嘶啞着聲音問:“你還要跪多久。”
喬金平說:“跪到你原諒。”
我說:“我已經原諒你了。”
他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看向我,我說:“你不愛誰,喜歡誰,其實和我都沒什麼關係,自始至終這都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喬金平,我騙了自己很多年,一直以來,我覺得只要我好好當一個妻子,好好裝傻,有一天你總會回到我身邊,甚至我覺得就算你永遠都沒辦法愛我,都無所謂,只要我獨立支撐着這個家,就已經夠了,可爲什麼你還要把這所有一切都親手破壞掉?爲什麼你總覺得我這麼笨,爲什麼覺得我會察覺不出來?”
我哼了兩聲,哭着說:“我全都看出來了,我什麼都知道了,可我發現我沒辦法和你生活下去了,我曾經雙手捧着自己的心放在你面前,是你親手打碎踩碎,我沒辦法面對一個這樣噁心的你。”
我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們離婚吧。”
然後再也沒有廢話一句,轉身去臥室將所有東西都收拾了一遍,喬金平整個人彷彿石雕一樣跪在那裡,也沒有說任何話,甚至沒有來攔我,我將自己帶回來的行李帶出了喬家。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看見站在門外的蕊蕊,她臉色蒼白站在門外不敢進去,看見我出來後,整個人站在那裡,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我冷冷地看着她。
她站在面前,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句:“卿卿...”
我看着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開口問了一句:“當你吻喬金平的那一瞬間,有沒有想過身爲他妻子的我?”
她死死揪住自己的手,嘴脣被她咬到泛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