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一)
“李恪真的……”李治恐懼地望着岑風。
半晌,岑風微微點了點頭。
“你居然真的眼睜睜看着朕的三哥死去!”李治揪住岑風衣襟,絕望地叫道。
岑風沉默無語。
李治忽然抱住了頭,叫道:“可這又該怪誰呢?聖旨不是朕親自下的嗎?”
岑風將一封信放在李治面前。
李治一瞥之下,那熟悉俊逸的字體大大刺激了他的眼睛,李治像是見到了鬼,叫道:“這是什麼?”
岑風道:“吳王殿下說明白陛下的苦衷,並不怪你。他託岑風將這封信轉交陛下,說以後陛下危急時刻也許有用。”
李治打開信,看罷淚如雨下,喃喃道:“是朕殺了三哥,是朕親手殺了三哥……”
正在這時,有內侍來報:“昭儀娘娘求見陛下。”
李治驚慌失措:“她一定是來責怪朕見死不救……”
“陛下已經盡力了!此事臣已向昭儀娘娘解釋過,她亦明白。”岑風道:“總要有面對的時候!陛下不如就見見昭儀,看她有何想法?”
“是啊,朕心裡如此難受,武媚心裡定然痛苦百倍
。這個時候,她是最需要安慰的啊,朕怎能避而不見?”
李治隨即宣武昭儀進殿覲見。
武媚走了進來――熟悉的花香,熟悉的身影,但那甜美的笑靨已經不復存在。
“我要見恪。”武媚道。
李治愣了一下,心中暗想:她可是瘋了?
“我要親眼看到他才能死心,我不相信他真的已經不在了……”武媚空洞的眼睛裡沒有一顆淚。
“他已經被釘入棺中――是岑風親眼所見,你這樣執意要開棺,會使逝者不得安寧。”
岑風勸道:“昭儀娘娘,奔波一天,您也該歇一歇了。”
武媚依舊倔強地站在那裡。
“岑風,將吳王的遺物拿來給昭儀看看。”李治說着,轉身離去。
一件染滿鮮血的白衣和一柄尚殘留血跡的長劍一併交到武媚手上。
武媚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那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雪白衣衫,李恪高貴沉靜的微笑就在眼前……
這個少年寬衣博袖衣袂翩然,彷彿是棲落到人間的天外白鶴!只見他年約十###歲,身着一件雪白的長衣,漆黑的長髮用一根銀白的緞帶系在腦後,在微風的吹拂下凜凜地在臉側浮動;玉樹臨風,劍眉星眸,擡眉之間隱隱透出一股桀驁不馴的颯颯英氣……迷茫中他一隻沉着有力的胳膊托住了自己的身體,隨之一股淡淡迷離的清爽氣息從翩飛的雪白衣袂下縷縷飄蕩入她的鼻息,只聽他輕輕問:“你沒有受傷吧?”
“今天重複了三年前我們相遇的日子。”他禁不住“嗤嗤”地笑了起來:“這是上天對我們多大的眷顧!”他把她的臉轉過來,於是武媚就看到了他一雙閃閃發光的星眸,只聽他道:“武媚,這些天來你有沒有想到過我?我身在吳王府可是一顆心全都在甘露殿啊!你知道這顆心在誰的身上嗎?”
他將她摟在懷裡,嘴裡壞壞地笑道:“小妖精,我看你今天怎麼逃?”說着將身子朝她擠過去……
……
藉着冷冷的月光,武媚看到那個熟悉的白衣少年蒼白的臉上透出微微的紅,他微笑道:“我不成了
!長孫無忌就要追過來了,你不要管我,自己逃吧!”他似乎是忍耐了很久,終於道:“武媚,讓我好好看看你……”他將顫抖的手緩緩舉起,似乎要去觸撫武媚的臉,但在半空中就無力地垂落……
他熟悉的暖暖的聲音就在耳畔:“是的,我至死也不會喝那碗孟婆湯――在那裡一直等到你來。”說着他跳了下來,再一伸手,武媚就從馬背上跌在了他的懷裡……
……
既往的畫面一波一波在腦中閃現,武媚眼前盡是李恪溫情脈脈的眼睛和他沉靜高貴的微笑。
由於胸中極度的疼痛,使得武媚口中所出的氣息也漸漸粗重起來,她隨性將頭埋到那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雪白長衣裡,但隨即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體味和着濃濃的酒香縷縷飄進她的鼻息……
二十年啊――
我這麼愛你!
你竟如此狠心――
將我一人孤零零拋在這裡!
我要到哪裡去追尋?
才能找得到你遺留在世上的一點氣息?
三生三世
生生世世
誓言猶在耳畔
可你微笑的面容
已漸漸隱沒在日落後的羣嵐
你走了
你真的走了?
從今後只留下我一個
在瑤琴下獨自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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