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壓抑,冷宮站在清冷的廷殿之中,身邊站立着幾個侍女,同樣手持三叉兩刃。正中央,純白水晶座上坐着一位少女,陽光從她身後照進來,爲她披上一層金色的衣裳,宛若仙女下凡。
座上的少女清了清嗓音,緩緩而道:“我已說過,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請回吧。”
“可是……”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次,送宮少。”
這次他沒有在堅持,順從地在侍女引領下,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旋梯之間,雲儲望着天上向南而行的戰機,嘴角微微勾起。
“啪啪啪”角落一陣掌聲響起,旋即一個蒼老的聲音飄出。
“恭喜樞母,賀喜樞母!”
雲儲憋了一眼角落,不在乎道:“恭喜什麼?”
“恭喜姐妹團聚,樞母的大計更能如虎添翼!”
角落裡走出一個杵着柺杖身材矮小的老頭,花白的頭髮有些糟亂,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鏡,本來不太大的眼睛就變得更小了,幾乎眯成一條縫,讓人分不清究竟是閉着眼,還是睜着眼。
小老頭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視線的方向繼續說道:“有了紅白的程序,這下帝國勢必要對樞母俯首稱臣,不知樞母準備何時讓老東西我去提取,想想都有點興奮呢!”
“不准你動她!”
她叱喝一聲,霎時變得冷酷起來,眼神凌厲地瞪着小老頭,居高臨下,宛若高高在上的女皇。
小老頭顯然是被嚇到了,一下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雲儲半眯着眼,雙手隨意交叉在前:“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什麼注意,父親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現在你又想打她的主意,眼裡還有我這個樞母嗎,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若非必要,決不允許任何人用強迫的方式逼她交出程序,否則……”她俯身逼近小老頭,直視那個細縫,眼裡比冰窖還要寒冷。
小老頭呵呵幾聲,再三點頭表示絕對不會用強制手段,無論如何以樞母的命令爲最高宗旨後,就藉口還有事處理,灰溜溜地走了。
庭院內,赤雪正抿着脣,盯着地面上自己的腳尖。
“小雪兒……”雲儲親暱喊着。
“……”
“小雪兒……”她坐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撒嬌,不停左右搖晃。
被她擾的不耐煩,赤雪反過來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姐姐,你可認識樞母?”
“嗯?你找樞母要做什麼?”
“我聽說,樞母建立了反盟軍發動戰爭。”
雲儲把手抽離出來,站起身:“你覺得,戰爭錯了?”
“我……我認爲,會傷及很多無辜的人類。”
聽到赤雪的話,雲儲冷笑一聲,臉上冰霜開始覆蓋。
“人類無辜?難道我們的同胞就活該,就應該受他們的支配,接受他們的制裁?”
姐姐?
赤雪擡頭看着她眼前的雲儲,那個還是她的姐姐嗎?爲什麼變得那麼不一樣,連表情都……用人類的話形容就是猙獰,溫柔的雲儲去哪了?
“小雪兒,”她走近赤雪,單手勾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直視她的藍眸,一字一頓道:“我就是樞母,那麼你會怎麼辦?”
不由得,她想起小老頭說的話。
“紅白雖已恢復意識,但樞母還需多加留意。她的本體被掩蓋太久,不排除在短時間內由原宿主的思維作爲主導。若有此類情況,樞母一定不能讓她離開荒靈島,以免讓帝國的人有機可乘。”
難道,這是在逼着她囚禁小雪兒嗎,那可是她唯一的妹妹呀!想到這裡,扣住她下巴手上的力道略減幾分,軟下聲音道:“我們是唯一的存在,你不會背叛我的,對嗎?”
“我……”
此刻,赤雪的意識反饋着,這是她獨一無二的同類,推翻人類的管制,機械人可以自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同時伴隨着另一股本能力量的壓抑,讓她不覺同情起由於戰爭導致流離失所的人類。
體內兩股力量在拉扯,半天還是沒能做出一個決定,這讓她沮喪且困惑。
“走吧。”
雲儲將她拉起,直接往高塔的入口走去。一路上無視她的抗議,一直走到某個房間門前,將她猛地往裡一推。
門迅速被關上,裡面幾個機械侍女利索地把赤雪綁到了牀上,不知道對她用了什麼方法,只一下,全身的機械開始停止運作,就像被關機了一樣,再次失去意識。
“小姐請進,樞母吩咐在裡面等候。”
綠衣侍女站在百米之外,頭壓得低低的。
順着她指的方向,前面一扇白色大門虛掩,她走過去,推開。
屋內的擺設簡單而溫馨,桌上是一束泡沫狀的鮮花,潔白的公主牀上放着兩個粉色娃娃,牀頭櫃上一個特殊花紋的精緻相框,裡面的雲儲頭戴花環,嬌羞幸福的依偎在身邊人的懷抱。那個人肩上是七芒星,臉龐正好被陽光遮住。
她走上前,想要看得更真切,手顫了顫,身後雲儲的聲音已經傳來。
“是不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嗯。”
她沒有及時轉過身,兩眼還在那個照片上留戀。
爲什麼那個人的身影,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可是按我們以前的房間來佈置,以後小雪兒也住在這裡吧。”
“姐姐,”她小心翼翼,“你不生氣了?”
“你始終都是我的妹妹。”
還好,姐姐不再生她的氣,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過小雪兒,”雲儲看着手裡的資料,“父親將你的意識封閉太久,短時間內,原宿主的思維還是在主導位置,你現在做的決定都是她的決定,而不是你的。加上很多機能都已經進化,小雪兒的身體也需要進化了哦,晚些時間我安排一下,幫小雪兒重新添加裝備,我們雪兒,可是機械人中的第一勇士呀。”
原來池小焉的思維佔了主導,難怪她沒辦法正常做出判斷,那麼之前對小維……也是池小焉的指引?
不過也對,她只是個有自主思維的仿真人而已,並沒有被賦予情感的功能,那些她並不瞭解的範圍,一定是池小焉的意識倒影。
雲儲指了指她的手鐲接着說道:“父親竟然用藍槍的能源做成鐲子給你掩護身份,害我之前都辨認不出,不過這裡很安全哦,不用再戴着了。”
說罷,她伸過手想要幫她把鐲子取下,卻被她躲了過去,緊緊握住手裡的鐲子,不讓雲儲接近。
記得有人跟她說過,那個鐲子是好不容易求來的護身符,無論如何也不能取下,那她就不能取下。
雲儲以爲她是不捨得,想要留下父親的紀念,也不再勉強,只是淡淡交待了幾句後就離開了。
之後的接連幾天,雲儲每天都陪着赤雪,一起談天說笑,一起懷念從前,日子無憂無慮,就好像回到了她們初誕生的時候。
那時,雲儲第一個誕生,出自M博士與帝國另一位神秘天才king之手。因爲對思維仿真人有着期待,king由自主研發並創造了赤雪。
這些都是她們被賦予的本名,但帝國的機械仿真人均已代號命名,因此也有了“飄”及“紅白”的代號。
作爲最初設想,是將赤雪培養爲帝國第一勇士,在後期的訓練中,着重對她進行進攻,防衛的訓練。而云儲則是作爲知識庫的基地,所有信息知識全數儲存在她腦內,無論何時需要知識信息的調動,她都將成爲這方面的載體。
而赤雪作爲準樞母,雲儲作爲輔助大臣,兩人一同與人類協助,管理仿真人,治理帝國,以達到國強國盛的狀態,只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要不是因爲蝴蝶程序的開發,及後期的爭端,赤雪不會與M博士出逃到異界,雲儲也不會當上樞母。
一切,也許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帝國與機械人之間的關係開始出現前從未有的變化。